夜間的島嶼並沒有表面上看的平靜,在雷諾和萊恩淺睡的時候,有幾處地方發生了激戰,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很久。
遠處的爆炸聲將他們驚醒,稍平靜下來後,萊恩繼續睡,而對雷諾來說,一旦醒來他就沒法再繼續入睡了,他選擇了守夜。
他將挎包里的種子倒出來,察看還剩下哪些在戰斗中可以派得上用場。有幾種稀有植物是少年雷諾在博羅森林的危險地域采集的,和食人魔花一樣的危險。
地下城的經歷告誡他,憑他現在的實力不足以駕馭它們。他在腦子里一次次的謀策,希望有一套不需要過多戰斗就能奪取到其他選手號碼牌的有效方案。
萊恩突然從地上坐起身來,雙手扒著泥沙將跟前的火堆熄滅,他們所屬的世界一下子暗了下來。
萊恩的舉動讓雷諾警惕,他模索著將地上的種子粒收回包里,跟著萊恩爬到矮樹叢里躲起來。
有人往他們這邊來了。雷諾隱約听到輕微的動靜,若不仔細分辨,很難從夜風中听出異常。
「是羽和夜。」萊恩的聲音也像風一樣輕輕地吹進雷諾的耳朵里。
雷諾知道萊恩是根據來者的氣味得出的結論,樹林里太暗,一切都蒙蒙朧朧的。有個人影一上一下的在遠處躍動,並且離他們越來越近。他還沒看清來者,萊恩就扯著他的胳膊,示意他趴下。
那個人沖破雷諾之前設的荊棘網,從他們頭頂掠過,落在小溪邊又躍了起來,縱身跳過兩米寬的溪面,隱進對面的樹林子里。雷諾瞄見那人的背影,應該是小丑夜。
風,驟然強烈。樹葉沙沙作響,它們被風切成數以萬計的殘片,雪花一樣的隨風飛舞。掛在樹木間的荊棘網也隨之瓦解。雷諾和萊恩緊緊地趴在地面,避過那股‘邪風’。
那股風刮過小溪,在對面的林子里繼續肆虐。雷諾隱約看到那風里裹著一個人,那是光頭小子羽,說是風包裹著他,還不如說是他的速度制造了這股風。
「兩家伙終于對上了。」小溪對面再也看不到兩人的蹤影了,萊恩長吁一口氣。
此時的雷諾正陷入短暫的沉思中,回過神來時,他拍拍萊恩的肩膀。「你一個人可以的吧。」
「嗯。你有什麼計劃?」萊恩覺得雷諾有點不對勁,天還沒亮,他打算要走嗎?
「嗯,有些想法。你保重,我先走了。」說罷,雷諾從矮樹叢里鑽出來,踏過小溪,沿著夜和羽離開的方向奔去。
「哎-」萊恩已經來不及阻止雷諾,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被黑暗吞噬……
很奇怪,他的心又開始在蠢蠢欲動,明明知道夜是個多麼危險的狠角色,每每見到他,他害怕的同時,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
雷諾到現在仍搞不清自己到底怎麼想的,他的行動往往比心思來得更快。
月光淡淡地從樹葉縫隙透下來,微弱地照亮前行的路。地上散落的殘枝碎葉會告訴他那個光頭小子的行蹤,只要跟著這些殘枝碎葉,他就可以找到羽和夜。
前方的兩個人行動之快,不是雷諾這樣單憑兩條腿的速度就能跟得上的-事實上,米娜一個小女孩跑得都比他快。這絕對不是說他自己無能,他長時間森林里跑動,他的速度肯定比常人快很多,可是,這些比他快的人,都是接受過比他更嚴格訓練的。
「如果不只是種地,有個人教教我,我肯定會比現在強很多。」他飛快地穿梭在樹林間,心里這樣的想著,並不是埋怨過去的生活,種地的日子他很開心,有老媽,有女乃女乃,有青梅竹馬的莉莉……他在博羅島過著小小的幸福生活。現在,他離開了那里,選擇面對更大的世界,自然再也不能如此安逸,他得有所要求,有所期望。
仍未能感覺到那股特別的風,說明他和前面的人相距甚遠。他一次次告訴自己,要快些,更快些。他得捉住某種機遇,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殘枝碎葉拐了彎,在一座小山包前沒了。
雷諾停住腳步,氣喘吁吁地環視四周,很快,他發現半山腰有一個東西折射出光來,爬上去,湊近,原來是一張扎進泥土里黑桃a的撲克牌。撲克牌附近的土被踏翻,露出新鮮的黃色泥土,從上面的旋轉印跡可以判斷出夜向追來的羽發起了反擊,羽靈巧閃避,射來的撲克牌落了空,扎進泥土里。
撲克牌指向山上,有一道矮矮的野草叢被人為的力量弄得東倒西歪,它一直延伸到山頂上。雷諾沿著那條野草開闢出來的小道往上爬。山頂上沒有人,卻隱約听到山下有動靜,他趴在高處,小心地朝山下探望。一路朝下,山的這一邊,有更多的撲克牌散落,它們或是扎進土里,或是被利器切成兩段,淒慘的躺在草叢里。草叢里翻新的泥土里印下凌亂不堪的腳印子,這些腳印一朝延伸到山腳下。山腳下的幾棵小樹被從凌空斬斷,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一片狼籍,這種破壞一直延伸到樹林的深處。遠處,仍有樹木被波及,相繼倒下。
他們已正面開戰!
雷諾雙拳微攥,咬了咬牙,從山頂沖了下來,他在破敗的樹林里奔跑、跳躍,一步步接近羽和夜激戰的現場。
三丈遠的前方,靈光閃動。雷諾放慢腳步,將自己藏在樹木或岩石的後面,小心翼翼地湊前。兩大高手對決,那威力從殘破的現場就能看得出來。雷諾不能靠得太近,以免受到波及,可是,他又不想離得太遠,他想看清楚事情的進展。
一塊半人高的岩石成了他最佳的藏身地,他蹲身靠在石頭上,小心地探出目光,觀察外面的情況。
夜屹立在一處空地里,樹木在他的周圍倒下,橫七豎八的躺著-原本樹木林立的林子里硬是被這場戰斗打出一塊足在百平米大的空地。一排撲克牌噗噗地在他的兩手間流動,夜細眼犀利,左右偵探,當一陣風從背後的高空襲來時,那排撲克牌嗖地射了出去,在空中展開網式攻擊。
有幾張撲克牌與某種利器正面踫撞,迸發出點點星光,它們被切成碎片,卷到風的後面,零零散散的飄落。
隨即,雷諾瞅見風里溢出一縷血珠子,羽的速度慢了下來,降落在離夜二丈遠的一棵橫木上。
羽雙手里各握著一把銀晃晃的彎刀,他盯緊夜的細眸微眯,像野獸般伸出舌頭舌忝食從面頰細細的傷口里淌出的鮮血。
受傷讓羽的心情糟到了頂點,只听到他低吼一聲,兩把彎刀一橫,飛快地朝夜沖了出去。
好快!
才眨眼的功夫,雷諾又看不到羽了,只能憑著被速度曲卷起來的樹葉分辨出他的存在,但很快的,那些樹葉也沒了蹤影。
哪里去了?
雷諾的眼楮在不斷的搜索,屹立在空地中央的夜同樣陷入了困惑。顯然的,肉眼看不到羽,而耳朵似乎也被從天際刮來的風攪亂了听覺,到處都是風,樹葉沙沙的響。所有的感觀似乎都靠不住了。
雷諾把目光落在夜身上,他屏住呼吸,等待著某種令人可怕又興奮的事情發生。
夜的衣襟呼呼地搖動起來,當他手里的撲克牌朝四周頻頻發射時,雷諾詫異地看到夜的手臂,臉上出現了裂口,黑色的血液從那些綻放的傷口里滲出來……
夜 牙罵了一句,猛然間,他懸空的右手掌破裂開來,雷諾瞪大眼楮看那黑色的裂口越來越大,卻沒有半滴血從里頭流出,他肯定那不是羽的攻擊造成的,而是夜本身的原因。果不其然的,一顆拳頭大的水晶球從手掌的黑洞里浮了出來。
雷諾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那顆煥發出幽幽紫光的水晶球上,它就像一顆惡魔的眼珠子,給周圍的一切施了魔咒,一切都扭曲起來。
有種尖銳的聲音穿進雷諾的耳膜,听起來就像是厲鬼恐怖的叫聲,他腳下的大地變得軟綿綿的,一個趔趄,他沒穩住,一跌坐在泥土里。整個世界都在扭轉,他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晚上吃的烤玉米和土豆都快要吐出來了。
嘯-
一道光波從那顆水晶球里閃出來,朝四面八方迅疾的擴展,夜腳下的殘枝敗葉正在灰化-
我靠!
雷諾顧不得頭暈耳痛又想吐,連滾帶爬地離開藏身處,朝更遠的地方逃去。
當那道光波閃來時,他眼疾手快地趴到了一塊比之前那塊石頭要矮半截的石塊後面。顯然,光波力量的重心在夜那里,越往外擴展威力就越弱,即使如此,剛才雷諾藏身的那塊石頭仍 啪一聲,四分五裂的碎開了。
世界不再扭轉,大地似乎也恢復了原有的硬實,只是,夜置身的那片空地顏色不再,有的只是灰色的大地和在空氣中飄浮的塵埃。
噗-
水晶球出現得很突然,而且它的攻擊速度之快,羽未能完全避開它的攻擊。他停落在百米外的樹林邊,踉踉蹌蹌。一口鮮血從胸腔涌上,噴出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