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銳抱著胸前的長刀,對白羽冷笑不已︰「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仇銳,便是前些日子雙方在官道相遇之時,首先出言嘲諷燎原宗的那位艷陽谷刀客。一身修為在艷陽谷一行六人之中,僅次于施展,位居第二。
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白羽怒視仇銳,也不答話,只等裁判一聲令下。
只是這霓裳宮的美女裁判,一雙美目卻牢牢盯著白羽的那張俊臉,似是愛煞這小子面如明月,目似繁星,斜眉若劍,鼻梁高挺的俊俏模樣,盯了半響,這才戀戀不舍地道︰「開始吧。」
美女裁判的「吧」字余音尚未平息,白羽的蛇矛,就一槍扎在了仇銳的雙目之間!
這一槍!乃白羽生平槍速之最!
然而,槍破頭顱,白羽卻覺得槍頭一空!
白羽立時明白,這是仇銳身法太快,產生了殘影之故。白羽並沒有轉頭觀察仇銳身在何方,而是心生感應,身子忽地往左一側!
「唰!」一抹刀光乍起,仇銳也是一刀落空。
兩人相交一招,看似平分秋色。但是蕭尋的心里卻是微微一沉!
因為此時,兩人已然近身而搏!
白羽手中的驚魂蛇矛,乃是丈八長槍,面對仇銳的五尺長刀,一旦被近身,那就相當被動。長槍面對單刀,最為忌諱的,便是被對手貼身。白羽槍法再運轉如意,如此近的距離,必然不能發揮槍道所長,會被這艷陽谷刀客隱隱克制。
畢竟,白羽不是成為僵尸前的黃妮兒,可以達到全身控槍,如龍游周身的程度。
果然不出蕭尋所料,兩人一招皆盡落空之後,仇銳手中刀芒連起,刀芒之上,隱隱透綠,可見此人也是入微境初階的修為,而且真氣凝而不散,聚于手中長刀之上,顯得境界穩固,控制老到。
仇銳這一手近身揮刀,可謂又快又狠,尋常同境修士,一旦被如此近身,往往不能抵擋,百刀之內,必然見血。
即便是天賦異稟,槍術精深的白羽,一通快刀抵擋下來,也是腳步散亂,身形狼狽,手中驚魂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百刀過後,白羽束發頭帶被一刀削去,一頭黑發立時隨風亂舞,而就在這黑發遮面的最後一瞬間,白羽終是爭取到了一絲空隙,驚魂往地上一點,借勢退出去三丈之遠,勉力拉開了雙方距離。
就在仇銳足下發力,準備 至白羽身前,不給白羽任何喘息之機,一刀拿下的時候,身邊的美女裁判,卻嬌聲喝道︰「停!」
仇銳身形頓止,倒並不是此人身法高超,控制自如,而是仇銳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縴縴玉手。
仇銳大惑不解,憤而轉身,卻見那美女裁判收回了搭在自己肩膀的雪白柔荑,隨後從懷中取出一方繡帕,仔仔細細地擦手,一邊擦,一邊淡淡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龍虎境的美女嗎?你這人,難道沒見到那少年頭巾掉地,遮住自己顏面了嗎?他的臉一旦被遮住,我的心情就很不好,一旦我的心情不好,你就會被判輸,你懂嗎?」
仇銳被這龍虎境的美女高手一陣搶白,心中又氣又急,差點想給這美女裁判跪下了。
您這是玩哪出啊?有您這麼當裁判的麼?
不過既然這個霓裳宮的高手是裁判,對兩人勝負有一言而絕的權力,仇銳也只能咽下心中那股子怨氣,只得低頭道︰「懂了……」
「懂了就在一邊站著,別擋道!」美女素手一揮,仇銳便老老實實地讓在了一旁。
只見那霓裳宮美女彎腰俯身,慢慢拾起地上那根頭巾,隨後一步三搖地向白羽走去。
白羽當然是看傻了,披頭散發之下,一臉的懵懂倒是被一頭黑發遮出幾分淡然自若的鎮靜之色,美女裁判看得越發心中歡喜。
好一個臨危不亂的美男子呀!
這位一身紅裙,身材婀娜的霓裳宮龍虎境高手,緩緩走到白羽身前,看著手中頭巾道︰「你的頭巾已經被削斷,不能再用。」說完這句,這美女抬頭,看這白羽那張俊臉,淺笑續道,「那就用我的吧。」
說罷,美女單手後舉,取下腦後發繩,瓊首輕甩,卻是甩出六尺青絲,如同一匹黑色綢緞一般,在白羽眼前輕蕩而過,最後落至美女膝蓋後彎之處。
白羽只覺得身前幽香撲鼻,還未醒過神來,自己的一頭黑發,已經被人輕輕攏起。這位美女裁判,就這麼跟白羽臉對臉,鼻對鼻,替白羽的一頭亂發歸攏理齊,隨後用自己的頭繩,將白羽頭發扎好,額前四六小劉海,腦後還留出一抹馬尾。
「嗯,這樣更帥氣。」美女裁判將白羽又上下打量一番,臉上現出志得意滿的神情,這才依依不舍地走開,一揮手︰「你們繼續。」
白羽已經石化了。
仇銳也石化了。
蕭尋在候場區內,不由得再次內傷無比。
他娘的,霓裳宮里的這些個妹子,一旦見到白羽這種帥哥,就像女兒國國主看到唐僧一樣!這絕對是**果的色誘啊!
蕭尋暗下決心,若是心脈問題真的沒辦法解決,武道一途夢斷,那就去做個商人,來這霓裳宮販賣空心牛角,里面可以裝溫水的那種,必然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蕭尋這邊意婬連連,還沒從旖旎幻象之中醒過神來。台上的白羽仇銳兩人,卻已經再次殺在一處。
白羽終究心志堅定,不過短短一瞬,便清醒過來,手中長槍一振,率先向仇銳攻去。
等到仇銳意識到眼前危機,再度舉刀迎敵時,卻是失了先機。白羽手中長槍招招凶戾無比,直取要害,仇銳長刀雖快,但依然只能左支右絀,連連後退。
這兩人都是入微境初階的武者。入微境武者,真氣尚不能激射而出,因此手中兵刃長短,便大體決定了攻擊距離。雖說謝靖這種天資超人之輩,可以用控制周身氣流的法子,來彌補攻擊距離的問題,但是謝靖這種人,畢竟是鳳毛麟角。至少白羽和仇銳兩人,目前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
因此,在白羽強攻得手,槍勢不絕,用手中蛇矛丈八的長度,來打壓仇銳之時,仇銳縱有一身絕妙刀法,也只能老老實實,來一槍便擋一槍,來十槍便擋十槍,真的擋不住了,那就後退幾步。
如此,百槍過後,仇銳已經被白羽逼到了擂台邊緣。眼看仇銳就要被逼下擂台,輸掉這場大比,白羽卻烏槍一收,挽在了身後,說道︰「不算,回去,再來。」
說罷,在仇銳的錯愕之中,白羽便拎著槍,回到自己比斗開始之時站立的位置,沖仇銳勾了勾手指頭。
仇銳身處擂台邊緣,一時三刻又有一些回不過神來。
台下的蕭尋,不禁用手蓋住了自己的臉,心道︰這台上的一對俊男美女,真是兩朵奇葩啊!一個當裁判的時候吊凱子,另一個快要贏的時候掉回頭,這尼瑪是要鬧哪樣啊?
***
當仇銳再次揮刀而攻之時,原本一身一往無前的戰意,終于出現了一絲凝滯。
刀道,取其決絕,一去不回。艷陽谷刀術一脈,也大抵如此。仇銳一次勝勢被裁判喝止,一次敗勢又被對手相饒。被兩次打擊之後,心中必勝的信念,不可避免地有了動搖。手中的長刀,被心境所累,快則快矣,卻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肅殺之氣。
面對這種程度的刀法,又不是貼身迎擊,白羽自然無所畏懼。
又是百招過後,白羽以一片衣角的代價,終于一槍扎透仇銳右肩,使其長刀月兌手,無力再戰。
白羽一邊冷酷地看著萎頓在地的仇銳,一邊用那片被削下的衣角,緩緩擦淨了槍上血跡。
「艷陽谷?不過如此。」白羽冷冷說完,這才轉身走下台去。
臨下場之際,那位美女裁判又俏生生地站在了白羽身前,緩緩伸出一只雪白柔荑。
「干什麼?」白羽一臉冷酷模樣早已不見,反而驚懼不已,像是在看一只洪荒巨獸,眼中盡是慌亂閃躲之色。
美女裁判懶洋洋地道︰「還我頭繩。」
「不……不還!」白羽神差鬼使地一偏頭,便從美女裁判身邊擦肩而過。
「我叫姬如月。」美女裁判在白羽身後淡淡說道。
「我叫白羽。」白羽一邊加快腳步,嘴上卻也沒含糊。
「晚上我來找你?」姬如月秀眉一挑,輕聲說道。
「找我作甚?」白羽嚇了一跳,終是停來。
「你以為呢?」姬如月反問,一雙美目瞄了瞄白羽的頭頂。
白羽一身冷汗,連忙將頭上發繩一把扯下,像個燙手山芋般地丟了出去。
「膽小鬼。」姬如月一把接過頭繩,狠狠瞪了白羽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蕭尋看著白羽的拙劣表現,一陣無語,隨後轉頭對陸貞道︰「我說,你表弟這樣下去可不行。打架,這小子勇猛似虎,一旦遇到妹子,卻動不動就嚇尿了。這他娘的以後咋給他說媳婦兒?」
陸貞淡淡回道︰「就憑他那張臉,媳婦還用去說麼?我要上場了。」
蕭尋微微一窒,隨後輕聲提醒道︰「鴻鵠院的浩然正氣有些邪門,你要小心一些。」
陸貞嫣然一笑,雙槍在手,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