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位
展開最後一張選票,股爺沒有直接念,人呆住了。
票投給誰?眾人好奇心大起。
股爺將選票展開拍在桌面上,笑容僵硬的道︰「最後一票是……a仔。」
眾人嘩然。以往從未出現過打平手的情況,這下有戲看了。
過程中,老a和程振飛拼住呼吸等待結果,待塵埃落定,不約而同的長吁一聲,還好,還好。
股爺與老底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劉道年喃喃道︰「少了馬熊那一票,怎麼辦?」
馬熊已經下葬,總不可能挖開墳墓問他選票投給誰吧?都化成骨灰了,說得出來麼?
人人抓頭,一籌莫展。
老底望向楊四眼,虛心請教道︰「叔,您的看法?……」
楊四眼從頭到尾都沒吭聲沒吭氣,一個人坐一邊喝茶。他早不想搭理社團的事情,奈何麻煩不斷襲來,躲都躲不開,長嘆一聲站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沉凝片刻,楊四眼道︰「缺少關鍵的一票,或許這就是天意!順天則昌,逆天則亡。依我看,馬房生意分成兩份,飛仔和a仔各管一份。」
打平手,索性分家。眾人均覺此計大妙。
老鬼遲疑道︰「好是好,可是……」
楊四眼一眼瞪去,老鬼立即住口。
「我所說的不正是你們所想的麼?分開來,新人實力下降,才不會威脅到你們老一輩在社團里面的地位嘛!」
楊四眼冰涼的言語切中各紅棍大哥的要害,眾人臉紅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楊四眼冷笑︰「分開也好,免得你們眼紅,惦記。」
老底擔憂道︰「叔,分開是好,但兩人同時上位,投票權變成十四票,仍是雙數……萬一下次再出現平分的情況……」
楊四眼深深看了老底一眼,之後背著雙手往外走,邊行邊道︰「往後開會別再叫我了,老子年紀大折騰不起。」
老頭子來真的?……交出投票權等于金盆洗手,表示徹底淡出社團權力中心。
在座的,有人高興有人失望。
坐館老底心里樂開花,只要楊四眼人在場,他就硬氣不起來,如今「太上皇」交出議政權,他這個「皇帝」才算真正意義的登基。
目送老頭子背影消失,坐館老底壓下心頭興奮的情緒,咳嗽一聲道︰「大家都听到了,如果沒有異議,咱們按四眼叔的意思辦。」
股爺不給時間讓別人思考,立即拍板道︰「好,來兩個人搬桌子,準備殺雞燒紙……」
一眾年輕人忙碌起來。這是要開香堂了。見木已成舟,大家連忙奮起精神積極配合。這個場面事先無人預料到,盡管不是最好的結局,起碼不算最壞那一個,能夠接受。
老a大喜過望,激動得笑聲不斷,嘴角都裂到耳朵旁邊去了,這一天他等了足足十年。原以為沒機會了,誰知柳暗花明,暗暗感嘆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
程振飛面無表情,此時他腦袋亂轟轟的。這就完了?老子以後就是大哥了?mgb,搞什麼飛機?
老底將二人截然不同的神態瞧在眼里,心中一半失望一半贊許︰a仔城府不深,擺不上台面,飛仔到是一個好小伙,勝不驕,敗不燥,大將風範啊!
整個投票過程中,股爺一直默默關注著程振飛的表現,對他「沉穩」的作風極為欣賞,內心里如老底般贊不絕口︰識大體,榮寵不驚。
如果被他們得知程振飛的真實想法,不知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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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接連多日的霧氣沒有消散,整個天灰蒙蒙的。
程振飛坐在院子里閉目養神。他的心情比天空還要灰暗。
昨天,一干年輕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失魂落魄的他任由著別人擺布,叫他下跪就下跪,叫他上香就上香,叫他念經就念經,斬白雞,燒黃紙,一番復雜難明的儀式弄下來,莫名其妙當上了紅棍大哥,連個拒絕的機會都找不到。
禮成之後,眾人紛紛上前道喜,一圈打躬作揖,累得腰酸背痛,口頭應承下好幾頓酒席,真是勞命又傷財,在他眼里,這個大哥當來毫無意義。
手下們搬回桌子,眾人繼續開會,這一回他有座位了,傻乎乎的坐在最下手的地方,原先屬于大力的位置。
最高興的要數正對面的老a和旁邊的大力哥。程振飛想不明白,上位的老a高興還情有可原,可這關大力鳥事呀,他樂呵些什麼。一問之下,差點為之氣結。原來大力開心的原因是終于有新人出頭來搭救他,再不用坐最下手的地方受人欺負。
「你多保重!」
「什麼意思?」耳畔回響著大力祝福的話語,程振飛疑神疑鬼。
第三個議題是關于對外事宜,當下與聯勝英瓦哥的糾葛並未結束,按坐館和股爺的意思,社團是大家的社團,人人有份,所以要一起商量該怎麼應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來來去去就是打,干,叫瓦狗賠錢……一點新意都沒有,完全符合黑社會一貫的作風。
楊四眼還在座的時候,紅棍大哥們就已經又叫又罵險些大打出手,老頭子走了更加肆無忌憚,上串下跳,好像游行示威一般,各個說話都是靠吼的,山那邊都有回聲傳來……桌子拍得蓬蓬直響,震耳欲聾,屬于程振飛的那杯茶被震掉地好幾回,剛開始他還彎腰撿一下,後來發現撿也是白撿,一分鐘不到又會掉下地,干脆置之不理。
砰的一聲,水珠四濺,同他一排座位的喪狗與桌對面的老鬼對吼,喪狗情急之下抄起水杯怒摔在程振飛桌面前,茶水濺得他一頭一臉……他剛擦干,砰的一聲,又是一杯水砸了過來,這次換成了老鬼,老東西用的是左手……欺負人了不是?他算是明白大力同志的苦衷了。
死老鬼看起來情緒失控,其實精明著呢!從他用左手摔杯子就能看出來,右手摔出去的方向是坐館老底和股爺,那是萬萬得罪不起的,而最尾端的新人便無所顧忌了……他懷疑老鬼和喪狗都是故意為之,這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二人通過此類略帶侮辱性質的惡作劇來提醒他︰別以為上了桌就了不起,新人始終是新人,永遠別想著與前輩平起平坐。
紅棍大哥們此時不怕得罪新上位的人選了,首先,這看起來是無意的行為,總有辦法圓過去,讓你氣不起來,其次,馬房生意一分為二,接手的新紅棍勢力大降,並非得罪不起。第三,這是一種默許的傳統,聯手欺負新人,既給他提個醒又算一種另類的表示親近的方式。就好像大家明知道大飛一身的傷口沒有愈合,上來照樣對著他的胸口重重打上一拳一樣。
老a同樣被水濺濕一身,鐵青著臉屁都不敢放,程振飛卻是沒心思計較,他壓根沒想過在社團里爭權奪利。見到二人慘狀,大力背轉身偷笑不已,雙肩不停的聳動……
整個會議,從頭到尾程振飛都在懵懵懂懂中度過,仿佛置身夢中。最後的結果究竟是什麼,他弄不明白,眾人叫罵一通後拍拍閃人了,或許是……不了了之了吧。反正他也不關心,他只擔心自己的前途。
稀里糊涂的開完會,他又稀里糊涂的走回住所。飯也沒吃,直接一覺睡到天亮。
今天早上,意識一旦清醒,他就開始憂心忡忡。
大力為什麼不去死?如果由他頂下裝修工程公司,他完全有把握依靠正當手段經營下去,雖然是文藝小青年,但好歹在廣告公司混過幾年,營銷手段總略懂一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吧?再說,裝修工程的活計他並非一竅不通,想當初裝修婚房,他參考過好多朋友家里的裝飾方案,為了節省費用和怕人以次充好,他親自上馬全程監工,經驗豐富著呢。
還有走私的老鬼,敲詐勒索商鋪的搓毛喪狗等等,頂替他們都可以啊。老鬼有船有車,可以改營運輸公司。搓毛喪狗敲詐勒索那麼多年,地盤上誰不認識他們,這也算是人脈,完全可以合法利用起來,聯合眾業主成立商會炒門面嘛,收管理費不強過收保護費麼?
哪怕是財務公司也行啊,放高利貸總比開馬房好吧?盡管放高利貸和洗錢罪行判得更重,奈何不住心里舒坦呀!通過暴力威脅逼迫婦女賣笑,稍微有點良心的人都干不出來。
這麼多人該死,死的那個卻偏偏是馬熊。天哪!老天爺為什麼要作弄于他?難道往後真的要他從事黃色事業?
他似乎看見即將到來的悲催命運︰衣著花里胡哨穿梭在一干失足婦女中間,迎來送往的不是咸濕大叔便是猥瑣漢子,口中言語三句不離女人身體……
「老板,雅利安金絲貓,肥波又大,包你爽……」
「先生,東瀛小野貓,皮膚光滑白又女敕,不射不要錢……」
「兄弟,寶島林志玲,身材高挑聲音嗲……厄……你不知道林志玲是誰?……林青霞她妹嘛……」
一想到此,去死的心都有了。
這個職業叫什麼?馬夫或者……龜*公?
身為一個穿越人士,居然慘得混到當龜*公的地步,丟人哪!也不用等以後被警方抓住坐牢,羞都羞死了。
不行,絕對不行。一定有辦法的,老子一定能想得出辦法。
程振飛凝神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