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26
張洛行很客氣的打賞了送信的人,第二天大張旗鼓的帶了親信弟子正要出行,這時,龔德樹卻從邊上趕了一只騾子出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騾子發了性子,胡亂撲騰,任誰也拉不住。
張洛行催馬到跟前去查看,這馬也不知怎的,好像被騾子嚇住了,誰也沒看清楚,張洛行就被摔下馬背,崴了腳。
這下,張洛行「不便出行」,就把周天爵的鴻門宴推過去了。
周天爵見張洛行不來,便又派人送了一道命令來。淮北的捻子除了張洛行,還有幾個大頭目。其中有個叫蘇天福的,行事最是張揚。周天爵說蘇天福「反狀俱現」,讓張洛行「相機處理」。
按周天爵所想,如果張洛行抓了蘇天福,就是捻子內訌,自斷一臂,如果張洛行繼續敷衍,就是包庇反賊,官府可以名正言順的緝拿張洛行了。
誰知張洛行發動毫州左近一百多名鄉紳聯保蘇天福,同時又贊頌張洛行造福鄉梓的功績。周天爵如同老鼠拉龜,無從下嘴。
恰逢新任淮北道李文安到安徽督辦追擊太平軍,他見周天爵老邁無能,仗著自己在淮地的聲望,而且兒子李鴻章又拉起了稅警總團,便「來硬的」,密捕張洛敏等捻子首領,關在永城縣的大獄中。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洛行得報,十分憤怒,與龔德樹發動一萬多人,把永城縣圍困起來。打開監獄,救出兄弟。
已經打開了監獄,就一不做,二不休,同光元年新歷7月中旬,捻黨在雉河集大匯合,祭告天地,稱號大漢,公推洛行為大漢明命王,旗分五色,洛行為黃旗旗主,龔德樹為白旗旗主,蘇天福等大頭目也都領了旗主,各旗小的幾千人,大的幾萬人,都听明命王調遣。捻軍公布行軍紀律,以為各旗共同遵守。
秦時親等捻黨旁支紛紛起兵響應,秦時親用從共和走私的火槍,編練了一支火槍騎兵,號「黑雲騎」。
一時之間,兩淮捻軍聲勢大振,有童謠唱道
雉河集,像京城,五色帥旗飄天空。黃旗豎在集中央,紅、黑、藍、白陣四方。老樂布下了兄弟陣。今天操,明天練,四面八方動刀槍。十八般武藝都學爛。黑旗听令西北走,赤旗如火歸南方,藍旗獨攬東北面,白旗就在西邊轉。
捻黨大本營設在雉河集,從這里不斷派兵四出,攻打附近的城市。當時捻黨控制的區域,南邊到潁上、霍邱,北邊抵江蘇蕭縣、碭山,東接懷遠,西連河南歸德府。遠到江蘇徐州府一帶,都有接受大漢盟主封官授爵的人員。
就在這當口,勝保、陳金綬、苗人鳳三個旗隊追擊太平軍殿前部,正在毫州徘徊,雉河集出了亂子,三個旗隊近萬神機軍立刻圍了上來。不過五天時間,一萬伯克式和恩費爾德前裝槍將張洛行號稱的「三十萬大漢捻軍」打得雞飛狗跳,只用了大約半個月時間,就逼近雉河集。
8月3日,張洛行龔德樹等人帶領捻軍精銳騎兵一萬人,壯丁兩萬人,與勝保苗人鳳等人在雉河集外決戰。
「想不到淮上居然能拉出上萬匹馬來,雖然不是戰馬,卻也叫人眼饞。」
「軍門若是愛馬,只要叫弟兄們抬高了槍口,只打人,不打馬。」
勝保和陳金綬談論戰馬的當口,苗人鳳正在鼓動他的銀槍效節軍︰「兄弟們,三十年前,在泰西有一場大戰。七萬法蘭西鬼夷騎兵,強沖三萬英夷的步兵軍陣,結果片甲不能還鄉。今天,三萬土包子強沖我們銀槍效節軍,我們會讓他們回去嗎?」苗人鳳對西歐軍史半通不通,卻不妨礙他信口開河。
「不能!不能!」
捻軍騎兵開始慢慢的向著陣前涌動,兩萬騎兵排出的橫隊很長,捻軍又沒有受過什麼訓練。他們松松散散的游動著,沒有什麼章法。
這時,勝保下屬的炮兵開始實彈測距,而兩個旗隊開始推進。
陳金綬猛然撲向自己西邊(右翼)的一個無名村落,順著一條泥路推進。陳金綬剿嘉慶教匪出身,對各種民匪既輕視,又痛恨。他現在下屬的旗隊,有槍有炮,自然不用客氣。
但陳金綬對無名村落的進攻開頭就不順利,村落南面,由龔德樹的帶領一幫狡獪的農民躲在樹叢里,房屋後面,用土炮,松樹炮,火銃和弓箭襲擾著神機軍。陳金綬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算肅清了南面的守軍。這一個小時,足夠一萬捻軍在村落中聚攏。
在無名村落中,陳金綬旗隊陷入了繁瑣的巷戰。無力他顧。
在中央,勝保親自領著自己的護兵和旗隊向著面前的捻軍大陣開火,沒受過訓練的農民們一會兒就四散而逃,張洛行的親兄弟張洛敏帶領幾千人蜂擁而上,以求阻擋神機軍。勝保所部按照條例,就地轉換成橫隊陣型面對迎面而來的捻軍。可就在隊形轉換的一瞬間,旗總王貫三帶領兩千捻軍騎兵,從斜刺里猛沖出來,一下子沖進勝保的隊列里,勝保的側翼頓時大亂。有兩個甲喇立時崩潰。
勝保派出自己的護兵,到自己的左翼執行軍法,才勉強穩定了戰線。
捻軍騎兵雖然小勝一陣,旗總王貫三卻被排槍打死。他的余部敗退下去。
勝保整隊隊列,所幸損傷不多。他們排成四個縱隊,包抄張洛敏所部。
神機軍的炮兵開火了,超過二十門英國的火炮打出了一次齊射。燒紅的鐵球貫穿了捻軍的陣形,在上萬捻軍中打出了幾十條通道,捻軍一陣慌亂,他們叫囂著,四面八方的亂跑。張洛行等人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自己的中軍平靜下來。
而這個時候,神機軍的勝保旗隊已經完全擊潰了張洛敏所部,向著張洛行的中軍推進。
又是一陣火炮的齊射,同樣是集中在張洛行的中軍。張洛行手下人數雖多,但都是毫無訓練的農民,在幾次炮擊以後,大陣已經動搖。
勝保的旗隊還在推進。這時候,張洛行大旗搖動,蘇天福、韓老萬帶領全部的騎兵,從兩翼直取勝保,看來他們是孤注一擲了。
「清兵膽小如鼠。」捻軍旗總韓老萬大笑,「孩兒們,隨我來,沖啊。」手持一把關刀,第一個沖了出來,他身後的捻軍騎兵,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魚貫而下。
蘇天福在左,韓老萬在右,形成兩個縱隊,行動一致,猶如一人,如同兩條巨蟒沿著地面盤旋,密集靠攏,前後緊接,全然不顧撲面而來的開花彈,踏著雨後的泥濘,沖向勝保的旗隊。
無數的頭巾、吼聲、白刃,還有馬蹄在炮聲和鼓樂聲中的奔騰,聲勢猛烈而秩序井然,不計其數的關刀、樸刀、竹槍和長竿如同龍須般翻騰。兩條綿延的巨蟒,向著神機軍而來。
這時候,最左翼的銀槍效節軍已經和勝保靠攏了,六千神機軍以甲喇為單位,結成了十六個步兵空心方陣,方陣的中心,放列著m1836式山地榴。
捻軍人多勢眾,神機軍裝備精良,海浪對海灘,誰能必勝?
火炮的射程轉瞬即過,捻軍騎兵已經沖到了方陣群的正面,面對明晃晃的刺刀,捻軍的馬匹驚慌起來,人立,掉頭,橫著亂竄,就是不肯硬沖刺刀。這席卷而來的暴風,在刺刀面前,就地盤旋,就是不敢沾上刀牆的邊緣。
神機軍井然有序的射擊,第一行,一只腳跪在地上,用槍刺迎接鐵騎;第二行開槍射擊;第二行後面,炮兵上著炮彈,方陣的前方讓開,讓開花彈放過,又隨即合攏。
射不盡的開花彈在捻軍騎兵中爆炸,那些方陣如同火山口一樣吞噬著生命,捻軍騎兵們成片的被從馬上打得摔下來。
最後,這些威武的騎兵退散了,颶風的能量消失了。敗兵的潮水向著張洛行的中軍涌去。本來就散亂的中軍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沖擊,捻軍全軍大亂,四散奔逃。神機軍隨後掩殺。
「大王,快走。」韓老萬已經陣亡,蘇天福保著張洛行逃走,而另一個旗總侯世偉帶領敢死之士斷後。
侯世偉帶領一百余人手執白刃,被銀槍效節軍雪風甲喇包圍著在一個小莊園里。
「投降免死。」
「呸!」侯世偉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