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跟陳四海打車去林國文家,到他家門口竟然看到兩個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背心的保安公司警衛端著散彈槍站在他家門口,面無表情的用目光巡視著四周。看來經過上次綁架確實把林國文嚇得不輕,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花了大價錢布置身邊的防衛力量。
我們靠近立刻引起了站在林國文家門口的兩個警衛的警惕,其中一個上前幾步伸手擋住我們︰「兩位有什麼事嗎?」
「有事要見林總,告訴他我姓陳就行。」陳四海擺出峙月臨淵的沉穩架勢,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也許真是陳四海世外高人的風範折服了這兩個警衛,兩人互看一眼身後那個保安就打開通話機開始跟別墅里面的人聯系,趁著這個時間我遞給擋著我們的這個警衛一根煙,「來一根?」
「上班時間。」警衛拒絕道。
「夠辛苦的。」現在天氣漸熱,帶著頭盔穿著防彈衣在門口站崗,我都能看見警衛額頭上冒出一層油汗。
估計是看我跟陳四海穿著普通比較有親切感,也可能是因為被我這句話戳中了心窩,警衛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一些︰「還不如去押送取款車呢。」
「啊?你們平時是押送取款車的?」我大奇。
警衛稍稍側身,讓我看他防彈衣背後某某銀行的名字,「我們公司一向是接押運業務,這個林總跟我們老板是朋友,據說最近剛被綁架過,就從我們老板那兒借了幾個人來站崗了……一天端著槍站十二個小時,坐一下都不行,比當武警的時候還累!」
我笑︰「難怪你們這架勢看著這麼眼熟呢!」經常在銀行門口看見。♀
「就是有錢燒的,」警衛大哥面露不屑︰「我們押送取款車都得六個人四條槍,這麼大的房子就門口杵倆人有什麼用?也就是做個樣子。」
這時候另一個警衛已經得了回復,幫我們打開了門示意我們進去,剛才跟我聊得挺嗨的大哥讓路的時候順便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親戚歸親戚,到大門戶里求幫忙難免有點兒不自在,別往心里去!」
陳四海一個台階踩空差點摔倒,我偷笑,原來人家幫我們通報不是被陳四海的氣質所攝,而是把我們當走投無路的窮親戚上門求助才好心好意幫個忙,不過這也難怪,就我們穿成這樣還打黑出租來人家豪門門口,也就是投親靠友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
進了林國文家,林國文正在客廳里等我們,看見我們眼神有點兒閃爍,迎上來訕笑著跟我們打招呼︰「陳大師……」
「林總啊,這次您可是惹了大麻煩。」陳四海嘆了口氣說道。
林國文也是沉痛表情︰「您老也听說了?是,我也沒想到一顆舍利會引來殺身之禍!原本我最擔心的就是因為這個連累您老,早就想去看看您的但無奈受了些傷還沒全好……」
說到這里林國文做作的咳嗽兩聲,繼續說道︰「現在看到您和葉兄弟都沒事我就安心了!」
林國文關心完這個關心那個,卻不問舍利的下落,看得出來其中確實包涵著一份愧疚,但也難免給自己留著心眼,我們要是順著他的話茬把這事一筆帶過他自然不提,但我們要是因這件事朝他發難他肯定「雖然是飛來橫禍,但舍利到底是從你們手上丟的」這種話來跟我們扯皮,大家都有責任就不好過分苛責他出賣我們的事,商人的精明本性暴露無疑。♀
但這豈能難得住我師兄,陳四海不動聲色的從懷里模出小匣子︰「都過去了,物歸原主,幸不辱命。」
「啊!?」林國文一看那匣子里靜靜躺著的小石子,臉就拉成了苦瓜,月兌口而出︰「這東西怎麼還在呀!」
他壓根就沒想到我們能從那幫人手里保住這顆舍利!
我樂了︰「林總您可是花了不少錢才把它買下的,還盼著它丟啊?」
「不不,還在就好,還在就好,」林國文臉上哪里有歡喜的意思,估計他寧願買這東西的錢打了水漂也不願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萬一那幫死盯著它的人去而復返或者再招惹一批人來怎麼辦?
「為了保下這東西,我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陳四海故意感嘆道。
「有勞陳大師了……」林國文強笑道。
「既然東西已經完璧歸趙,我們也該走了。」陳四海站起身要走。
「那個……陳大師請等一下,」林國文蹭的跳起來,沖上樓去,下來時手里攥著一張支票,一百萬!
「這是小小意思……」
陳四海一擺手,決絕道︰「無功不受祿。」
「勞煩大師幫我保管這麼多天,又因此物受了連累,您要是不收我過意不去!」林國文不由分說把支票塞陳四海手里,隨後又扭捏道︰「那個,另外還有個不情之請……這顆舍利還想請陳大師繼續幫我保管……」
陳四海為難的搖搖頭︰「林總您就別為難我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
話說到這里已經很明了了︰姓林的你不是不願意賠償我們受驚嚇的精神損失嗎?那我們就把這燙手的山芋再扔回去,你就抱著這顆舍利等著再被人綁架勒索或者三更半夜被一槍崩死在床上吧!
「可……可我與這東西無緣啊!」林國文還算要面子,沒直接叫出「可我也想多活幾年」來,「大師您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陳四海嘆了口氣,說道︰「林總,實話跟您說吧,找上你的那幫人也同樣找上了我們,幸好我還有幾個靠得住的晚輩才僥幸月兌險,但若是再來一次……林總您這個要求太強人所難了。」
「求大師勉為其難!」林國文都快給我們跪下了,唰的一聲又撕下一張支票填了個數字塞進陳四海手里,強人所難?孝敬夠了就不難了。
「這……」陳四海看了看數字,比較滿意,沉吟一會兒說道︰「這種佛門聖物本就不應我等私藏,招惹災禍未嘗不是上天示警,如果林總信得過我的話,我幫你把它捐贈于寺廟之中,也算一樁福緣。」
林國文托陳四海代為保管,是想著等風聲過了再要回去,但老東西貪心,想直接昧下來。
「這個……」這次換林國文沉吟半餉,一咬牙說道︰「算了算了,就當我沒買過!」
訛了錢又昧了人家的東西,陳四海相當滿意,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本來我不應該問,但實在好奇此物的來路,怎麼會惹來這麼多是非?」
「這是我去國外,一個朋友介紹我去參加拍賣會時買下的,沒想到會惹這麼多是非!」林國文苦著臉說道︰「以後再也不去了!」
「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場拍賣。」陳四海央求。
「當時喝了不少酒,細節記不清了,」林國文起身︰「不過我臨走時他們給了我一張名片,說歡迎我再次參加,陳大師稍等,我去把名片拿來給你。」
離開的時候,我們兜里揣著林國文的支票名片和舍利,笑得歡暢,林國文送走兩個討債鬼和一件惹禍物,笑得欣慰,親自送我們到門口。
「林總就送到這兒吧,」等林國文一路把我們送到高檔別墅區的門口,我跟他客氣道,「另外您要是擔心安全,最好請幾個專業保鏢,把警衛當保鏢使可不行,他們的工作職責和工資里不包括替客戶擋子彈。」
這話里的意思可就是鄙視林國文為了省錢不舍得花錢請保鏢了,有錢人哪受得了這個,林國文立刻辯解道︰「我也是暫時請他們來應應急,回頭我就請保鏢去!」
我也點頭,這下兩個警衛大哥就不用再放著有空調的運鈔車不坐天天在丫家門口站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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