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吧老板風叔把夜澤從雪堆里扒拉出來的日子算起,他已經來到這個充滿魔幻色彩的陌生世界三年多了。從迷茫到接受現實,夜澤所花去的時間並不多。
對于有著那樣經歷並死過一次的夜澤來說,就算變成動物也沒什麼不可以接受的。更何況,現在夜澤只不過是年輕了幾歲,換了一個世界而已。
在澤比斯特大陸,語言和文字是統一的。
三年以來,夜澤學會了那繞口的語言。但面對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就只能當文盲了。
夜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光著出現在雪地里,但他知道,如果不是風叔的話,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很可能就以冰雕的身份揮霍掉了。
風叔看上去很顯老,亂糟糟的頭發,臉上皺紋很多。兩只眼楮一天到晚的眯著,就跟沒睡醒似的。從外表看,完全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但實際上,風叔只有四十出頭,跟夜澤父親的年齡相仿。除了年齡之外,風叔的其他方面也與夜澤父親也有著驚人的相似。比如,對夜澤名字的執著……
夜澤告訴風叔自己叫夜澤。但風叔似乎非常不喜歡「夜」這個姓氏,只管夜澤叫小澤。
風叔對夜澤的稱呼,讓夜澤糾結不已,糾結程度遠勝從前。
因為當風叔用他沙啞的嗓音呼喚小澤的時候,夜澤腦海里總是不由得浮現出一位名為小澤瑪利亞的影視巨星。
風叔釀的酒夠勁,雪兔肉也足夠鮮美,但這都不是夜澤大雪天進山的理由。
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夜澤的性格非常簡單。
風叔救了夜澤的命,又給了他在這個世界的安身之所,夜澤所能回報的,也只能是給風叔養老送終。更別說,風叔還教了他很多東西。
黑石村臨靠大山,幾乎人人都是優秀的獵手,哪怕是風叔也不例外。三年來,夜澤跟著風叔學了很多。弓弩陷阱之類的捕獵技巧自不別說,拳腳功夫也學了不少。一拳四百來斤的力道,再加上那個特殊能力,夜澤一度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
但風叔告訴夜澤,現在他的實力連渣子都算不上。因為,在澤比斯特大陸,強者的衡量標準有一個必不可缺的條件,元力。
…………………………
在這個世界中,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元力。
元力是生命本元之力,可淬煉**,能延年益壽……理論上,每個人的體內都有元力存在,只是程度不同。
在強者為王的澤比斯特大陸,任何戰斗職業都和元力密不可分。英勇的騎士、剛猛的戰士、敏捷的弓手、靈活的刺客……
如果能將元力掌控做到極致,並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更是有機會成為大陸至強者——封魔師。
封魔師是在黑暗時代誕生的特殊職業,由澤比斯特所創。正是澤比斯特在運用元力的基礎上研究出封魔術,人類才得在獸魔肆虐的黑暗時代中生存下來。
封魔師可以封印並驅使獸魔戰斗,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能力,代表著絕對的力量。哪怕是實力最弱的封魔師,也能抵得上一支小規模軍隊。
不過風叔說了,雖然夜澤資質一般,但也不是沒有成為封魔師的機會。
風叔專門教了夜澤一個運氣法門,用于錘煉元力。還強迫夜澤每天畫各種鬼畫符似的奇怪圖案,用手指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說是什麼血契和手印,都是封魔師必會的。
夜澤覺得手印畫符都挺扯淡,好像跳大神一樣,弱智的很。不過對于元力,還是很熱衷的。雖然夜澤很懷疑風叔所教法門的真偽,但還是孜孜不倦的練習著。
因為夜澤雖然對那勞什子封魔師不感興趣,但還是很向往成為一名騎士的。比如獅鷲騎士,持騎槍、乘獅鷲,翱翔天空,光想想就拉風的很。
………………
「阿嚏……」
在寒風與雪花的交雜下,跋涉在山道上的夜澤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忿忿罵道︰
「這該死的天氣,真不該被死老鬼忽悠……」
夜澤將帽子又向下拽了拽,隨手模了一下懷里揣的吹筒,繼續艱難的向山里走去。
吹筒殺傷力一般,但輕便易帶。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除了雪兔之外,也沒什麼猛獸會出來活動,所以夜澤只帶了這個。
雪兔速度很快,還善于偽裝,在漫天的鵝毛大雪中更是難尋其蹤。即便發現,也經常被誤認為是雪球。很多獵手上山十來趟,也未見能抓住一只。不過,這里面不包括夜澤。
憑借出色的經驗和技巧,夜澤翻了幾個山頭,腰間就多了兩只沉甸甸的雪兔。
站在半山坡上,夜澤抬頭向上看了看,心想。
見好就收,也別太貪心。兩只兔子足夠自己和風叔打一次牙祭了。爬上這個山頂,就往回返。
在夜澤馬上就要爬到山頂的時候,透過風雪,突然發現在山頂的一處位置,有一個鼓鼓的隆起,細一點看的話,還能看到那個隆起微微蠕動。
「咦?」夜澤突然一愣,隨即喜上眉梢。
雪球可不會動,這種天氣又不可能有別的動物出來,必是雪兔無疑。而且看上去還相當的肥大。光那一只,就能頂夜澤腰上掛著的這兩只了。
夜澤目測了一下自己與雪兔的距離,大概在三十米左右。夜澤把吹筒放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吹筒的常規射程是二十米,優秀獵手能吹出二十五米的攻擊範圍。而夜澤在風叔的訓練下,可以將這個攻擊半徑延伸至三十米。
不過,好不容易踫到這麼大的雪兔,夜澤還是想慎重一些。一探手,從靴子里抽出一支竹箭,替換了原來的那一支。
這根竹箭上涂抹了麻藥,只要雪兔擦個邊,就難逃夜澤掌心。
雪兔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危險,突然弓起了身子,似乎醞釀著一股力量,準備隨時逃走似的。
夜澤當機立斷,毫不猶豫的將吹筒放到嘴邊,氣沉丹田……
「哧……」
雪兔好似剛剛要躍起,就被夜澤一箭命中。
只見那雪兔只是輕微的顫了顫,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之後,就趴在雪里一動不動了。
夜澤不禁一皺眉。
雪兔,會發出這種聲音麼?
夜澤弓步棲身,小心靠近,定楮觀瞧……
「這個……」
夜澤不禁一咧嘴。
夜澤發現,他射中的貌似不是雪兔,而是疑似其他的大型哺乳動物。
那只動物整個趴在山頂,大半個身子都藏在雪里。
之所以被誤以為是雪兔,完全是那家伙的臀部將雪給拱起來一塊,再加上風雪太大,不易辨物。等靠近,就清楚多了。
某種動物皮毛制成的帽子,露在外面的衣角和袖子,以及因為麻藥發作,而略顯抽搐的「爪子」……
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訴夜澤,剛才被他射中的這只大型哺乳動物,不是雪兔,
是人……
……………………
………………
「風叔,風叔,開門……」
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突然從屋外傳了進來。
風叔方才還迷離恍惚的雙眼,猛然一亮。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口水,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向門口走去,口中喋喋不休的叫罵道︰
「臭小子,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的雪兔呢……」
風叔拉開門後,方才還興奮不已的臉上頓時掛上了一抹茫然。
門一開,夜澤悶頭闖入,將風叔撞到一邊,之後快走了兩步,將背上的那個家伙梆的一聲扔到一張桌子上,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不停的喘著粗氣。
風叔愣了一會後,怒罵道︰「臭小子,老子讓你去打兔子,你怎麼扛個人回來?!」
夜澤無力的抬了抬胳膊,指著桌子上那人說道︰「兔子在這家伙身上拴著呢,要吃你自己去烤,我是沒勁了……」
夜澤將頭往椅子背上一靠,兩腿伸直,懶洋洋的說道︰「當年你把我撿了回來,現在我又撿一個給你,算是買一送一。要是這小子再幫你撿一個,你就等于賺了兩個。等到往後再……」
「放屁!」
風叔差點被夜澤的白痴理論給氣暈過去,罵道︰「老子他媽的不缺兒子!趕緊把這小子弄醒,讓他快滾。要不然你們倆就一塊滾蛋……」
風叔氣呼呼走到桌子旁邊,從那人身上一把扯下兩只雪兔,大步走進了後屋。
風叔剛剛走進去沒一會,突然又轉了出來,將一張毯子向夜澤丟了過去,罵道︰「別讓那個混蛋凍死在店里……晦氣!」
說完,風叔頭也不回的再度走了進去。很快,嘩嘩的水聲和皮肉被割裂的聲音陸陸續續的傳了出來。
「面冷心熱的懶老鬼……」
抓起身上的毯子看了看,夜澤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夜澤將那人抱到距離壁爐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翻轉過來,隨手拿塊抹布把臉上的污泥擦掉,略微端詳了下。
黑石村的人,夜澤沒有不熟悉的。眼前這人面孔很生,一看就是外地人。
那人個子很高,一米八有余,一身武士裝束,金色短發,模樣很是俊秀,甚至可以說是漂亮。
「長的好看有個屁用,該凍死還得凍死……」
夜澤一邊嘟囔著,一邊清理著衣領內的積雪和冰屑,並拿來一把剪刀,小心的將其衣服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