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30
衛東愣住了,他明明將夏靈借給自己的三百萬銀行卡給了夏靈,並附有紙條,讓她將錢轉給趙陽,難道她沒有轉過來?
趙陽突然抬起頭,道︰「衛東,廠子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輕信于人,收不回賬款,廠里也不至于沒錢進原料,發不起工資。」
衛東皺了皺眉道︰「一共出了多少貨,有多少貨款沒收回來?」
「欠賬的有三家,一共有一百七十萬的貨款一分沒收回來。」趙陽道︰「我去要過很多次,他們都說沒有,要不就是耍賴,反正拖著不給,我軟的硬的都用上了,不但沒收到錢,差點還讓人給打了,我真tmd的蠢,怎麼會相信那些混蛋的話!也都怪我,合同也沒看清,明明寫的是貨到付款,現在卻變成了貸到付款,一字之差,官司都難打!」
衛東嘆了口氣,拍拍趙陽的肩,道︰「趙陽,這事也不完全怪你。是我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廠子開起來做出了產品就能賺到錢,是我們幼稚了。商場如戰場,爾虞我詐處處可見,我們都沒有做生意的經驗,再者我這半年什麼都沒管,我知道你一個人扛著這麼多的事不容易。」
「衛東,我覺得我真不是塊做生意的料,我……」趙陽嘆著氣道。
衛東道︰「別這麼說,載一次跟頭算不得什麼。你看你,不就是虧了錢了嗎,用得著折騰自己麼!外面的賬,咱們以後再說,他們跑不了!現在目前是先想辦法把工人的工資發上。」
趙陽道︰「現在沒錢了,上哪找錢發工資?本來,按最初的打算是想穩住廠子不讓它虧本,然後去貸款,廠子都快要倒閉了,咱們又沒什麼關系,根本就貸不到款!」
「不用擔心,發工資的錢我來想法子。」衛東嘆了口氣道︰「看現在這樣子,這廠子也是開不下去了,做食品這一行本身就很難,咱們做的又是罐頭,又少資金,唉,只能關門了。」
趙陽猛的一拍桌子,吼道︰「md,好不容易開了這麼一家廠,老子不甘心!我明天就去找那幾個欠賬的王八蛋,要是再不給貨款,大家就一起死!」
衛東連忙按住趙陽的肩膀,道︰「趙陽,別沖動。那一百多萬的貨款即便收回來,也不可能讓廠子起死回生了,最多拖著不倒閉罷了。當初我選取擇開罐頭廠也是沖動了,都說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做生意的人的眼楮更是雪亮,咱們市那麼多罐頭廠都倒閉了,我們逆流而上不吃虧才怪,是我當初急著要創業才造成如今的境地。」
「那怎麼辦?就讓廠子這樣完了?」趙陽不甘的說道。
衛東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關了!咱們兄弟再做別的!咱們還年輕,輸上一回算什麼!」
趙陽瞪著血紅的眼楮看著衛東,他有心不甘,為這間廠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甚至將給小蕊治病的二十萬私房錢都拿進來填上了,可是如今這種情況,不關掉廠子又有什麼好的辦法?
趙陽狠拍了一下大腿,坐回椅子上,掏出一根煙來狠抽。
衛東拍著趙陽的肩膀,道︰「兄弟,別這個樣子,你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好受。這次就當買個教訓。工人的工資我會想辦法的,這幾天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到時候咱哥倆再東山再起!」
趙陽將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道︰「廠子里的事先別說了,我帶你去看看小雪的媽媽吧,老人家怪想你的。」
衛東點點頭,趙陽起身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用手指理了理頭發,帶著衛東朝小雪母親和鐵柱母親住的房間走去。
兩個來到小雪母親的房間門口,卻見房門緊鎖,根本就沒人。
「她們怎麼不在?」趙陽奇怪的說道。
「她們是不是到附近村子里竄門去了?」衛東問道,鐵柱的母親和小雪的母親都是農村人,農村的老人喜歡沒事時到村子里其他人家家里串門,這個衛東是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最近一段時間我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太注意兩位老人。」趙陽道。
「兒啊!是你回來嗎?!」趙陽和衛東正在說話時,一聲帶著顫抖的呼喚聲傳來,兩人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小雪的母親和鐵柱的母親相扶攙扶著,背上還各背著一個大編織袋,鼓鼓嚷嚷的也不知道裝得什麼,兩個老人身上的衣服也非常的髒滿是灰塵,雪白的頭發也有些凌亂。
「媽!」衛東大步向前跑去,小雪的母親背上的編織袋滑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兒啊!」小雪的母親伸出枯瘦的雙手捧著衛東的臉,激動的老淚縱橫。
「媽,是我,是我!」衛東動情的叫道。
「兒,我的兒,你總算回來了!」小雪的母親激動的抓著衛東的手,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媽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媽,怎麼這麼想,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衛東扶著老人,輕聲道。
小雪的母親端詳著衛東的臉,道︰「趙陽說,你出去做生意了,媽雖然老了,但是大家說些什麼我怎麼會听不到呢?大家都說你變成壞人了,警察抓著你就得槍斃。我始終不相信,我兒那麼好的人,怎麼會犯法呢?媽知道你會回來的,現在你終于回來了。媽高興啊!」
「媽,是我不好,這半年讓您老人家擔心了,沒能好好照顧你和小雪。」衛東哽咽道。
小雪的母親道︰「傻兒啊,你回來了就好。媽在這里挺好,趙陽那孩子照顧得很好。」
衛東回頭看了一眼趙陽︰「兄弟,謝謝你!」
趙陽露了個笑臉,又點起了一只煙,衛東看著滿身灰塵的小雪的母親和鐵柱的母親,問道︰「媽,大娘,你們這是上哪去了?」
小雪的母親回過神來,高興的說道︰「我和鐵柱他娘撿廢品去了,今天可撿了好多。」
鐵柱他娘也道︰「是啊,今天運氣好,下午還得去。」
「撿廢品?」衛東不解的問道︰「撿廢品做什麼?」
小雪的母親道︰「兒啊,現在廠里不是有困難嗎?媽和鐵柱的娘閑著也是閑著,就出去撿點廢品賣錢,幫襯一下你也好啊。」
衛東愣住了,看著兩位老人枯瘦的手指上的劃痕和不知道被什麼劃出來的小傷口,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小雪的母親和鐵柱的母親沒有查覺到衛東的異常,很高興的打開房間的門,道︰「你看,我們這些天撿了好多了,可以換不少錢了。」
衛東和趙陽看著堆滿破爛廢品的房間,心頭都泛起一起難過,同時也升起一股濃濃的暖意,在父母的眼里,不管自己的孩子多大年歲,能掙多少錢了,都依然把孩子看作是小孩,為他們操不完的心,所以就有了那句「兒活一百歲,母憂九十九」的名言。雖然衛東不是小雪的母親親生的,但老人已完完全全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兒子,處處為衛東著想。
「媽,大娘!」衛東的眼淚終于從眼眶著掉下,扶著兩位老人,哽咽著道︰「是我沒用,沒有照顧好你們!」
「兒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媽知道你辛苦,趁媽還能動彈,能做點就做點,等媽動不了了,想幫也不幫不上了。」小雪的母親慈愛的說道。
「孩子,你幫了俺和鐵柱,俺打心眼里感激,現在你有困難,俺也幫不上什麼忙,撿撿廢品也還能給食堂貼補一下伙食。」鐵柱的母親道。
「媽,大娘,您們這是在罵我啊!以後不要再去撿廢品了,我就是再沒用,也能給你們養老送終!」衛東哽咽著道。
衛東好說歹勸,將勉強勸服兩位老人不再出去撿廢品,又去食堂親自做了飯菜端來給兩位老人吃過後,才和趙陽開車回s市。
即然衛東回來了,趙陽自然將衛東的qq給衛東開,他則繼續開那輛小面包車。衛東和趙陽在新城區的十字路口分散而行,這些天趙陽為了廠子的事可謂心力憔悴,雖然想過很多辦法想要將罐頭廠起死回生,但他一無關系,二沒有有錢的朋友,連借錢都沒地方借,事到如今也是回天無力了。趙陽其實和衛東一樣明白,廠子到了這般境地,即便注入再多的資金,也只是將工廠倒閉的時間拖得長一點罷了。
或許衛東說得對,當初他們決定開罐頭廠確實是沖動了,對市場的評估不足,對人心的防備不夠,這些都是致命的缺點。
如今衛東終于回來了,雖然趙陽心有不甘,但從衛東回到廠里的那一刻起,趙陽總算從心底松了口氣,緊崩著的神經總算松馳了下來,現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衛東那麼有信心,雖然廠子倒了,但他還是像當初開廠時一樣,對衛東充滿了信心。
衛東與趙陽分開後,衛東將車停在一條偏靜的街道上,掏出一只煙慢慢的抽著,他比趙陽的壓力更大,不但身上背著三百萬的外債,且第一次創業,現實就給了他狠狠的一擊,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對于本就一無所有人來說,舉債數百萬的壓力可想而知,雖然韓叔將他當成了半個兒子,但是欠的債總歸是要還的,如今工廠倒閉了,還欠著工人們二十幾萬的工資,即便找到錢把工人們的工資都發放了,自己又要去做些什麼呢?重回市一中當保安?一個月兩千塊錢的工資,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要還清三百萬的巨債,也要一百五十年!更別說,身後還跟著一群民工兄弟!
衛東深抽一口煙,將煙頭扔進路旁的垃圾桶,掉轉車頭朝南街的藍天酒吧開去。
酒吧白天是不營業的,衛東站在大門緊閉的藍天酒吧大門前,用力擂了擂藍天酒吧的大門,好半天才從里傳出韓理罵罵咧咧的聲音︰「tmd誰啊!不知道酒吧不營業啊!」
「是我,衛東!」衛東大聲答道。
酒巴里面安靜了瞬間,然後是卷簾門快速開啟的聲音,卷簾門剛被酒吧里面的一雙大手往上推開半個人高,赤著背穿著一件大號短褲的韓理鑽了出來,瞪著一雙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眼楮,大吼一聲︰「操!衛東!你小子沒死外邊啊!」
「你小子,半年沒見,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見面就咒哥!」衛東笑罵道。
韓理一個惡虎撲食,雙手抓著衛東的胳膊,道︰「我的衛大少爺,你可嚇死我了!一走半年沒消息,還以為你真掛了呢!害得我和孫志就差點給你立靈位燒高香了!」
「靠!我是短命的相嗎!」衛東在韓理的胸口上擂了一拳,笑道︰「孫志呢」
韓理這才回過神來︰「對對,你活著回來了,這事得通知大家,你是不知道,我、我爸我媽、孫志還有那個誰,曼如,全都擔心你!我現就叫所有人過來,晚上咱們去聚仙樓酒家擺一桌,給你接風洗塵!」
衛東道︰「先別忙,你先把孫志叫過來,我有事和你們說。」
「行,行,我這就打電話叫他來。」韓理將衛東迎進酒吧,掏出手機叫孫志去了。
時隔半年,衛東再次回到這間酒吧,居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半年時間里,韓理孫志將酒吧經營得不錯。原本小小的酒吧,已經進行了店面擴展,隔壁的鋪面已經被打通,比起原來的面積寬了一倍有余,裝修也全部翻了新,現在的藍天酒吧從規模上來說,已經可以列入中等酒吧的行列了。
「衛東,嘿嘿,自們這酒吧現在怎麼樣,氣派吧!」韓理打完了電話,到吧台里給衛東倒了一杯啤酒︰「咱早就說過,咱這酒吧只要沒人來搗亂,那就是日進斗金,這不,只半年時間,我們就進行了擴充,裝潢也重裝了一遍,現在的生意比前還要好上三成!估計到年底,嘿嘿,光分成每人都有七八十萬之多。」
衛東由衷的贊道︰「不錯,比我強多了!」
「你可別這麼說,咱這酒吧你可是大股東,我們掙錢不就等于你掙錢麼。」韓理笑道。
衛東喝了一口啤酒搖頭笑笑,看著足夠寬敞的酒吧若有所思,韓理見衛東有些出神,踫了踫衛東的胳膊,道︰「衛東,你給說說,這半年你小子都干什麼去了?先是在這酒吧里和警察相互對射,然後又在新城廣場槍射副局長,再然後全省通緝,再再然後,市公安局在電視和網絡上又給你澄清,說你是協助警方破案的有功人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電視和網絡上不是都有說麼。」衛東輕笑道。
「切,網絡和電視上只是說你協助警方破案有功,並沒有說你具體做什麼啊。」韓理道︰「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和那個叫眼鏡蛇的家伙與警察對射一通跑了後,我和孫志可就倒霉了,被請去刑警隊扣了四十八小時!怎麼說我們也是被你牽連了,你現在回來了怎麼也要把事情給我們說一遍吧,我和孫志不能白被扣留四十八小時啊。」
「真沒什麼好說的,就那樣。」衛東淡淡的道。
「切,操,你小子嘴里從來沒一句實話。」韓理見衛東不肯說,無奈的說道。
這時一身名牌休閑裝的孫志大步沖進酒吧,老遠就扯著嗓子嚎道︰「衛大少,你沒去天堂啊!」
衛東無語,怎麼孫志和韓理這家伙一樣,見面就問他死沒死,笑道︰「咱哥仨不是說好有福同當,有難同享麼,你們都活著,我怎麼能先死。」
孫志跑過來伸手捏了捏衛東的臉,道︰「嘿,有質感有溫度,不是還魂,是活著回來了。」
「叉,別拿剛模過女人的手來模老子的臉!」衛東笑罵道。
「嘿嘿,回來了就好啊,人沒死就是大運氣!走,為了慶祝衛大少爺活著回來,兄弟我做東,現在就去喝,不醉不歸!」孫志大聲道。
「你小子最近掙了幾個錢就得瑟了是吧?要喝酒還用去外面?咱這不是酒吧麼?」衛東笑道︰「行了,吃飯的事等晚上再說吧,我有事和你們說。」
「什麼事,衛大少爺盡管說!」孫志道。
「看你這表情這麼嚴肅,你不會是把哪個女孩的肚子搞大了,來找我們想辦法了吧?」韓理也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事,你得找孫志,這小子最懂這一套。」
「滾!好像老子經常帶女人去打胎一樣!老子最近這半年都沒有亂來了!」孫志在韓理腦袋上敲了一記。
「我不是說笑,我是真的有事和你們說。」衛東將啤酒一飲而盡,認真的說道。
韓理和孫志見衛東說得認真,也收起了嘻笑,問道︰「什麼事,你盡管說!」
「我想退了酒吧的股份!」衛東看著韓理和孫志道。
「什麼!」韓理和孫志當場跳了出來︰「你要退股?!」
衛東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嗯!退股!我知道,這樣做不好,但是我也逼不得已。」
「衛大爺,你沒發燒吧?」孫志不可思議的模了模衛東的額頭︰「沒發燒啊?那不是神經錯亂了吧?」
韓理道︰「衛大少,你就算搞大十個女人的肚子,要錢打胎,也要不了那麼多錢啊?」
「你們倆認真點。」衛東道︰「我確實是需要錢。」
「衛東,你好好看看,咱們這酒吧開張一年不到,現在已經有這麼大的規模了,不說日進斗金,但每月的營業額至少在百來萬左右,除去成本人工等亂七八糟的錢,一個月能有二十來萬進賬,你現在要退股?」孫志道。
「是啊,衛東,你遇上什麼麻煩事了?用得著退股這麼多錢?」韓理也道。
衛東嘆了口氣,只得將工廠倒閉,拖欠了員工的工資的事說了,韓理和孫志對視了一眼,笑了︰「就這事?多大點事啊!」
韓理道︰「衛東,不瞞你說,現在酒吧也剛剛擴充裝修過,現在我們的賬戶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錢,原先賺的錢做為二次投資又扔進來了,所以,即便你現在退股,我們也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來給你。」
衛東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孫志卻已經接過了話頭︰「但是呢,只要我們撐上一年,本利就全回來了。至于你拖欠了廠里的職工的工資,這還不好辦?咱們兄弟守著這間法酒吧這麼久了,再怎麼沒錢,二十萬的現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這酒吧擺在這就是掙錢的,所以,我們不建議你退股,你仍然是大股東,你需要的二十萬咱們店里有就全都拿給你,就當提前給你分紅了。」
衛東想了想,覺得這主意不錯,再加上都是發小,真非要退股的話也傷兄弟感情,即然韓理和孫志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至于趙陽填進罐頭廠的那二十來萬,只有把賬款收回來再說了。
韓理快步上樓,在辦公室的保險櫃里取了二十萬現金交到衛東的手上,道︰「衛東,拿著,若是不夠,兄弟們再一起想辦法。」
衛東很有些感動,兄弟就是兄弟,關鍵時候還是兄弟才靠得住,衛東啥也沒說,一個翻身躍進吧台,隨手提了三瓶酒︰「我啥也不說了,兄弟們這份情意,我記下了!」
「衛東,咱們哥仨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就像親兄弟一樣。客套話就不說了,總之,咱哥仨以後誰有難,定當全力相助!兄弟不是白當的!」孫志道。
衛東感動的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好!我沒白交你們這兩個兄弟!」
「呵呵,這才像我們的衛大少爺嘛!來干!」韓理豪聲說道。
「哎,韓理,叫人來啊!衛東這都回來了,告訴大家一聲啊!」孫志提醒道︰「你叫人,我訂飯店,今天好好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