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6
盡管展翅以各種理由拒絕我來上海找她,但我還是來了。
愛情對于一個窮人來說,其實是一種奢侈品,特別是在這個年頭,呵呵。
上海很大,真的很大,我甚至不知道她在哪家公司上班,又住在哪里,我知道即便我來了上海,她也不會見我。
思念是一種毒藥,一種能讓人上癮的毒藥,而我,毒根深種。
也許是在小城呆得久了,我與外面的世界有些月兌節,來上海之前,我只知道上海很大,很繁華,可是當我真正到了上海後,我才明白,上海比我想象中的要繁華上一百倍。這里的人,不管是外來的還是本地的,無一不是衣著光鮮,談吐說話時不時的夾上幾句洋文以顯示自己的優雅和博學。夜晚的上海,更是讓人沉醉其中,馬路上的跑車呼嘯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在酒吧里瘋狂著;如果說白天的上海是忙碌的,每個人都踩著快節奏的節拍為生活奔波忙碌,那麼夜晚的上海則是放縱的,燈紅酒綠,紅男綠女,霓虹燈閃得人眼暈。
我終于明白,我的展翅,我單純得像白紙一樣的展翅,為什麼從學校畢業還不到一年,就完全變了。人是群居動物,人們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其實還有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
我不喜歡上海這座城市,因為她奪走了我的展翅。而我來上海,是為了找回我的展翅。
我一次次的拔打著展翅的電話,可是她卻很少接,即便接通了,也說不方便之類的話,然後很快掛斷,呵呵,我知道,展翅與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最後一次通話,展翅說,當初許下的諾言是因為太年輕了,而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其實,當一個人變心時,所說的話都是一樣的,第一句是說當初說出來的話,是因為那時候太年輕了,不懂事。第二句,便是你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成就一段感需要很長的時間,而結束一段感情往往只需要一個電話的時間。
後來展翅告訴我,有人給她介紹了一個男朋友,有房有車的富二代。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展翅了,她就像一只從我的天空飛出去的小鳥,展翅高飛而去,徹底的從我的世界里離開了。
那天晚上給展翅打了最後一個電話後,我將電話卡扔進了黃浦江,在一家大排檔拼命的給自己灌酒,我對自己說,再醒來的時候,也是我離開上海的時候。
世事總難料的,你沒有預知未來的超能力,所以你無法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那天我本以為我將自己灌醉了,心就不再痛,然後第二天灑月兌的離開上海。
那天晚上我確實醉了,而且醉得很歷害,我離開大排檔的時候,基本上看什麼東西都好像有無數個影子一般,天地都在旋轉,也就在那個晚上,我那個裝著身份證、畢業證、錢還有幾件舊衣服的小包被人毫不留情的‘借’走了。
身無分文的我,爛醉的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又要住在哪里,事實,醉成那個樣子,去哪里和住哪里根本就不重要了,隨便找了個地方便躺了下去,那時候我想,如果永遠這樣睡下去也不錯。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家小酒店的房間里。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的這家酒店,只是奇怪自己身上一分錢沒有,怎麼會有酒店免費給我住,但不管怎麼說,我的的確確是在一家酒店的房間里。也許是那天晚上我喝多了無意中走進了這家酒店,酒店的工作人員以為我是住店的,看我又喝得爛醉,所以沒有讓先付房錢便讓我住了進來吧。
醉酒歸醉酒,但醒了總不能再裝醉,房錢總得要給的,可是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我拿什麼給?當時我甚至做好了如果酒店來找我要房費的話,我就跳窗戶跑了得了。
我是這麼想的,當然就是這麼做的,我是行動派,想到做到,所以我爬上了客房的窗戶,可是tmd,這家酒店規模不大,但樓層卻不低,我爬上去一看,八樓!
從八樓跳下去,就是一塊鐵都得摔變形,何況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可是我在這里住了店,那我就得給錢,我沒錢給,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被拉去刷盤子或是洗被單,還是打掃衛生?這些我一樣都不想干,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我只能跑。
就在我爬在窗戶上跑也不是,不跑更不是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女孩向快速沖來,一把將我從窗戶上拉了下來,這個女孩就是唐心怡。
唐心怡死死的抱著我不放手,我也嚇著了,以為酒店知道我沒錢付房費,派了個服務員守著我,也許怕我跑了,還派讓這個服務員把我給抱住了。我想,完了,也許會像星爺的電影《審死官》里的情節一樣,沖進來十七八個大漢把我暴打一頓,然後扣在酒店洗床單。
唐心怡死死的從後面抱住我的腰,怕我從窗戶跑了,可我也要有那個從八樓跳下去的膽啊。再怎麼不濟,我的命也不是二百錢的房錢能買得到的吧。
唐心怡把我抱得死死的也就算了,還大聲的叫著︰「你不要做傻事,為什麼非要跳樓啊!」
我當時完全愣了,敢情她抱著我,是怕我跳樓,而不是為了不付房費逃跑。
我笑了,干脆也就耍起了無賴,說,你讓我死了算了吧,我沒錢付房費,被你們拉去洗被單還不如跳樓呢。
唐心怡一听這話就明白了,松開我說,原來是沒錢付房費想跳窗戶逃跑啊?那你跳吧,我不攔著。
我心一想,這女人怎麼都翻臉比翻書還快呢?剛才還怕我跳樓,死命的攔著我,現在居然叫我往下跳,這不明擺著想我要難看嘛。
我自然不肯為了兩百塊錢的房錢就從八樓跳下去,我又不傻。可唐心怡卻抱著胳膊看我的笑話,說,你到是跳啊,快點跳啊,我還沒見過跳樓的呢。
我對唐心怡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不能因為我付不了二百錢的房錢就眼睜睜的看著我跳樓啊,再說了,我昨天晚上醉得像灘泥,是你們酒店的人把我扶進來的,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替我做主給我消費了,這事能怪我嗎?要說怪,也得怪你們酒店,誰讓你們不分清紅紫綠的就把人往你們酒店里抬呢?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你們這樣做侵犯了我的自由權和知情權,我還得去消協投訴你們呢!
我想,當時我的臉皮一定厚到家了,對一個酒店的女服務員耍起了無賴,可是沒辦法,誰讓我身上沒錢呢?
唐心怡不高興了,說,我把你扶進來,給你開了房間,你不但不感謝還裝起了白眼狼,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就讓你在外面淋一夜的雨凍死你!
我注意到唐心怡說話的用詞,是‘我’而不是‘我們’,這就是說,她口中的‘我’只是代表她自己,而不是代表她們酒店,難道是唐心怡見我醉倒在外面,好心幫了我一把?
即然是唐心怡以個人的身份給我開了房間,而不是代表她所在酒店給我開的房間,酒店肯定不會為她的這種個人行為買單,也就是說,我能睡在這家酒店里肯定是付過房錢的了。我身上一毛沒有,能付錢的,自然是好心幫助我的人了。
我腦子還是好使的,瞬間想明白了這點,臉上當然得顯現出感激的笑臉,向唐心怡表達了我無比的感激之情,在表達感激之情的同時,我還得寸進尺的向唐心怡討了頓早餐,並許諾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唐心怡。一個人一生會遇見很多人,也會有很多人從我們的世界中走過、遠離。但是有些人一旦相遇,也許便會結下難解的結,佛家對這種狀況的解釋稱之為緣。
我本來以為我和唐心怡是那種一面之緣的那種緣,也許冥冥中早有注定,如果那天早上我在要了唐心怡的銀行帳戶便離開了,而沒有讓唐心怡請我吃那兩根油條喝那碗小米稀飯的話,也許我和她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而已。
我和唐心怡雖然剛認識,但我們卻像多年不見的朋友一樣,沒有絲毫的拘束,談笑說話都很隨意,看得出來,她是一個開朗的女孩,有些像我曾經的展翅。
那天早上,唐心怡請我到一個路邊小吃攤吃早餐,我也順便打听了一下她是怎麼將我撿回酒店的,一問才知道,她在那家酒店做前台接待,看見我醉倒在酒店門口,便好心將我扶了進去,自己掏錢給我開了一個房間。
那天的那一頓早餐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唐心怡的生活,因為那天早上,她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哭著就跑了,她一跑,我也跟著跑了,因為我沒錢給早餐錢。
也許,那天如果我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的話,今天我就不會和唐心怡在一起經歷這麼多,可是當時我鬼使神差的跟著唐心怡後面跑,一直跑到了醫院。
唐心怡的女乃女乃突然病發,醫生診斷是肺癌晚期。我看著唐心怡無助的在醫院的走廊里哭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心疼,為什麼突然想抱著她,給她一點點溫暖,也許,我又想我曾經的展翅了,我說過,她們長得有點像。
在唐心怡的斷斷續續的訴說中,我了解了一些唐心怡的情況。她是個棄嬰,被現在的女乃女乃在路邊撿的,女乃女乃含辛茹苦的將她扶養長大,供她上學,女乃女乃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唐心怡的女乃女乃是一個以撿破爛為生的老人,生活本就貧困不堪,為了扶養唐心怡,女乃女乃吃盡了苦頭,可以說女乃女乃今天的病是積勞成疾的結果。
我選擇留在了上海,選擇了和唐心怡一起照顧她的女乃女乃。也許你不會相信,我僅僅是因為唐心怡在我最低谷最潦倒的時候給了我一個避雨的地方,請我吃了一碗小米稀飯,盡管那碗稀飯還是吃的霸王餐。
我是個男人,有時候心卻如水一般的柔軟,如果說我真正留在上海的原因,我坦白的說,我心疼唐心怡,雖然認識不久,但是那種心疼卻是真真切切。
唐心怡為了給女乃女乃治病,除了在酒店做前台接待,還兼職在一家餐廳洗盤子,但是這點收入又怎麼夠讓一個肺癌患者活得更久一點?每個月的藥費支出差不多上萬,她一個弱女子又哪里能擔受得起?
我四處找工作,四處踫壁,因為我是一個三無人員,沒有任何證件,沒有一家正規的公司願意聘請我這種如肓流一樣的人,我只得去工地,做最苦最累的活,一結到帳便拿去醫院給女乃女乃交醫藥費。盡管我和唐心怡拼命的掙錢,可是女乃女乃的病情還是一點一點的惡化,我和唐心怡都知道不管我們掙來多少錢,都不能從死神手里搶回女乃女乃的命,但是我們還是想讓女乃女乃多活上一天。
患難才是最見真情的,我留在上海義無反顧的和唐心怡一起照顧女乃女乃,唐心怡也勸過我,說這是她的事,不想我也擔上這個難。可是我有時就是一根筋,我說,我即然這樣選擇了,便不會退縮的。如果非要我走,那也得等女乃女乃百年之後,到時我會走的。
這半年里,唐心怡也把我當作了她的依靠,她叫我哥,其實我知道,她是喜歡我的,她說,等女乃女乃百年後,便做我的女人,甚至可以不用等到結婚便可以把自己給我。可是我退卻了,我害怕了,我害怕再一次受傷。
無可否認,我喜歡唐心怡,像當初喜歡展翅一樣,喜歡得無可自拔,但是我不能要她,因為我怕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怕她有一天也會對我說,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怕我們愛了,卻不得不分離。
……………………………………………………………………………………
衛東拿過兩罐啤酒,「啪」的兩聲開了拉環,遞過一罐給陳玉,道︰「為什麼要害怕?因為前兩次失敗的愛情?你是一個有擔當,有勇氣的男人,在那種情況下你能義無反顧的和唐心怡站在一起,與她一起分擔所有,給她支起一片天空,為什麼不敢一路走到底呢?」
陳玉搖頭苦笑了下,道︰「我是真的怕。愛情這種東西對于我來說,就像鏡中花水中月,沒有堅固的物質,什麼樣的愛情大廈最終都會倒塌的。心怡從小被父母遺棄,唯一的親人也將離她而去,她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我不能再讓她跟著我這樣一個人過窮困潦倒的生活,她的未來應該是充滿歡笑,而不是酸楚的淚。」
衛東道︰「貧困、疾病,是壓在現代愛情上面的兩座大山,有很多原本相愛的人都沒能經得起這兩座大山的考驗,可是你和唐心怡不是硬生生的抗住了麼?苦的日子終會過去的,你是一個男人,不能這麼沒志氣,一時窮,不能代表一輩子就會窮。也許,在很多人眼里,房子、車子、票子能代替任何真情,但是,你和唐心怡是真正的共患難!如果唐心怡也如一般的女人那般,看重物質而非感情,我想她不會為了一個月一萬塊的藥費而躲去小旅館‘送被子’,憑她的相貌,無論是去給別人做二女乃還是當小三,都可以輕輕松松的換來大把的錢,可是她為什麼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一百塊一次的‘送被子’?」
陳玉擰了擰眉頭,道︰「為什麼?」
衛東道︰「因為,她想給自己留一條生路,確切的說,是給你們的愛情留一條生路!她心里很明白,就算再多的錢也不能讓她的女乃女乃好起來,她現在這樣做,只是想多留住她女乃女乃一天。如果她是一個愛錢的女人,找一個富二代,或者大老板,不但有錢治她女乃女乃的病,而且還可以過上好的生活,但是這樣一來,你就會唾棄她,離她而去,她也會永遠的失去你。再者,她出來送被子,我想也確實被逼到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而且我記得她昏迷前說過,這是她第一次出來,而她找上的第一個客戶便是我,所以,呵呵,你明白了吧?」
「你是說,如果她做了別人的二女乃或小三,就算再怎麼瞞,我終究也會有知道的一天,可是如果去送被子,只有那麼幾次,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也就不會離她而去。」陳玉想了想,道。
「大致如此吧。」衛東道︰「雖然我認識你們不久,但有些事還是大致能想象得出來的。如果情非得已,唐心怡不會出來做這種傻事的,最近,你們是不是非常缺錢?」
陳玉嘆了口氣道︰「最近工地上沒什麼活干,心怡雖然做著兩份工作,但是那點錢根本就不濟事,說來說去還是我沒用……」
衛東拍了拍陳玉的肩膀,道︰「不是你沒用,是你還不夠振作!」
「我不夠振作?」陳玉疑惑的看著衛東。
衛東笑道︰「你說你一個重點大學的畢業生,慣用的應當是腦子而不是體力,可是非要去工地。不要拿你沒有任何證件的事來說事,丟了證件的人多了去了,別人一樣在這個城市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呢?退一步說,你讓老家給你重辦一張身份證不是難事吧?畢業證沒有也好說,只要你有能力,文憑什麼的就是浮雲。再退一步說,你打敗過一個頂尖的黑客,有那技術,上哪沒飯吃?」
ps︰這兩節《我的故事》寫得太過凌亂,也是沒辦法。住在集體宿舍里吵得要命,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同住的那貨,四個大喇叭的山寨機揣褲袋里,一天有十八小時在放愛情買賣、最炫民族風,不管是走在路上還是躺在宿舍的床上,手機都是嚎個不停的。抗議無用,吵又沒意思。到陽台去透透氣醒醒腦吧,樓下又站一溜送被子的,只要看到有人露頭,抬頭就喊‘帥哥,要三溫暖麼?’,呼呼,在這種環境下,我還能堅定不移,如柳下惠般的坐在桌子前碼字,實屬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