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蓉嬉看著努力忍著淚水的安倍晴子,心中一酸,沖上去將她攬在了懷里。
「晴子,哭出來吧,不要把自己憋壞了。悲傷需要宣泄,眼淚也是一種毒,如果你不把心中的負面情緒及時宣泄出來是要得病的。在這個時候,你和安倍晴輝是你爺爺僅剩的依靠,尤其是你。你想想,你爺爺那麼愛你,你要是再病了,你爺爺該怎麼辦啊!他已經八十多歲了,你難道忍心看著原本就傷心的他再為了你著急上火嗎?」
淚水,輕輕從安倍晴子的眼中垂落,如風飄的櫻花,紛紛揚揚。
是啊,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夠再生病呢?她要健健康康的,不能再讓爺爺擔心了。既然傷心難過,就讓身體里的毒隨著這點點淚水,化為雲霧吧!
伏在馬蓉嬉的懷中,安倍晴子終于大聲哭了出來。馬蓉嬉輕輕拍著安倍晴子的背,在她耳邊低聲道︰「晴子,哭吧,哭過著一次之後,你就要堅強起來。不要忘了,你,安倍晴子,是安倍家的繼承人。」
安倍晴子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哭過著一次之後,她就要堅強起來。因為她的肩上,還承載著整個安倍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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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一個黑影緩緩從斑駁的月影中月兌出身來。黑影四下望了望,見周圍空空蕩蕩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一個輕捷的轉身,偷偷潛入了安倍晴川的房間。
幾小時前,安倍晴川自殺身亡,此時尚沒有人來整理他的遺物。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東西,現在去找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黑影進入房間後,迅速在房間內設下結界以防有人發現,然後小心翼翼地四處模索著,終于在書架後發現了一個暗格。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加了無數防護結界的金屬密碼箱。
黑影似乎皺了皺眉,盯著密碼箱看了約有一分鐘後,輕輕打了個響指,手指迅速穿梭在各種各樣的防護結界中。一連串「啪啪」的脆響之後,眾多防護結界同時崩裂。黑影輕輕舒了口氣,伸手拎出密碼箱。仔細檢查發現再沒有任何防護之後,黑影拔出一把鋒利的薄如蟬翼的黑色匕首,輕輕將金屬密碼箱劃了開來。
打開密碼箱,里面是一個黑色的手提電腦。黑影迅速連接電源打開電腦,順利攻破電腦的防護系統,找到隱藏起來的名為「機密文件」的文件夾,毫不猶豫地點了開來。
文件夾內,只有一個未命名的視頻文件。黑影將鼠標移到視頻文件上,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安倍晴川說的那個關于北極和苗疆的視頻,應該就是這個了。
黑影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輕輕點開視頻。
電腦熒幕光突然一暗,整個屏幕一片漆黑。等了大約一分鐘後,屏幕才重新亮了起來,緩緩顯出影像來。
暗淡的熒光照在黑影明亮如星的雙眸里,映射出那雙眼楮中擴大到極限的瞳孔。黑影渾身顫抖著,視頻中的畫面讓他驚訝得難以接受。
難道說……
黑影不敢再想下去,收束住心神勉強將視頻看完,心中的震驚越來越強烈。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被卷入到了一個陰謀當中。
不,不是卷入。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要與這件事牽扯到一起。
將視頻考入優盤,黑影迅速將電腦恢復原狀,將一切被踫觸過的痕跡都消除掉,手指劃出一道結界迅速修復了密碼箱上斷裂的痕跡。之後,黑影將電腦連同密碼箱原封不動地放回去,迅捷無論地按照原樣加上各種防護結界。
一切,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黑影收拾妥當,正要離開房間,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密碼箱所在的地方。
雖然還是沒有猜出他們到底是誰、想要干什麼,但那個視頻,堅決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這樣想著,黑影伸手從乾坤袋中翻出一個黑色的東西,狠狠向地上一摔,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一聲震天的巨響驚醒了整條街熟睡的人,緊接著人們便發現,安倍晴川的房間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這大火來得太過突然,又猛又急,但奇怪的是這火並不蔓延,只在安倍晴川的房間里燃燒。等消防隊趕來終于將火撲滅之後,安倍晴川的房間連同里面的東西都早已燒成了飛灰,連金屬物品都已燒得扭曲變形,什麼都沒有留下。
沒有人知道,曾有一個黑色人影悄悄潛入過安倍晴川的房間,帶走了一段重要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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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安倍齋仁正式將安倍家族交給安倍晴子管理,由安倍晴輝在旁輔佐,自己則再不插手安倍家族的事情。賀茂三郎失去了雙手,自此退出了土御門神道。土御門真一經過反復思索之後,越來越覺得其實名與利都不過是眼前的煙雲,終有消散的一天,與其每日在各種陰謀中小心求生,倒不如歸隱田園種地釣魚來得快活。于是,在將土御門神道交由山崎川後,土御門真一便和賀茂三郎商量著合資在富士山下買了一大塊土地,打算一起帶著家人在那里過逍遙快樂的生活,從此遠離塵囂。
至于御靈堂的五個人,則留下來幫安倍晴子忙著安撫死者家屬以及安排安倍明吉、安倍明太和安倍晴川的葬禮。安倍晴川雖然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由于家丑不可外揚,安倍家族決定將那晚的事情隱瞞下去,土御門神道的三個幸存者也決定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帶進棺材里,並對外宣稱當晚是有強大妖魔作怪,最後眾人合力已將妖魔消滅。
畢竟,安倍晴川只是一個失去了最敬愛的爺爺的寵愛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向爺爺證明自己的能力,想要用權力換來爺爺的注目。只不過,他的方式太過極端罷了。至于眾人口中所說的已被消滅的強大妖魔,其實就是安倍晴川心中的怨念。
怨念,永遠都是深藏在人心中的最最強大的妖魔。
葬禮上,兩位安倍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最為可憐的要數安倍晴川的母親舞衣夫人,詠子夫人尚有安倍晴輝這個兒子可以依靠,而舞衣夫人,卻什麼依靠都沒有了。丈夫和唯一的兒子,都在那天晚上,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她,將她一人孤獨地留在了世界上。
毫無預兆,如此突然,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那麼悄悄地、悄悄地走了,再也不能回來了。
安倍家的年譜上,關于安倍晴川的記載只有一句話︰安倍晴川,天妒英才,卒年二十二歲。
沒有任何功績與過錯的記載,只有一句話,輕飄飄地一筆帶過。那個天資聰穎能力強大的青年人,最後只剩下了這簡簡單單的十四個字,向後人證明安倍家族曾經有過一個叫做安倍晴川的人。
一句話,便概括了他本該極度輝煌的人生。
天妒英才。
其實,更應該是英才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