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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快到頭了。」白衣男子面露傷感，「出去之後，我會得到重生，而他們卻要進入輪回。今後，不知是否還有緣相見了。」
龍夢凌笑道︰「想將他們留在身邊又有何難？十殿閻羅後來不是也沒入輪回嗎？等你帶他們出去以後，隨便找個地方安置他們便好了。」
白衣男子擺了擺手，苦笑道︰「他們為了森羅門，已經付出了太多，死後又要被關在這里陪我一起受苦，實在難為他們了。對他們來說，還是入輪回重新開始比較好，這段不光彩的記憶，真的應該徹底遺忘掉。」如果不是心中還惦記著那個她，他又何嘗不想忘卻這一切？
張凌搖搖手指道︰「此言差矣。也許你覺得忘了這一切對他們是最好的，但是他們卻不一定這樣覺得。當年，你為了不牽連十殿閻羅將他們逐走，可到了最後他們真的走了嗎？即使知道你的魂魄四分五裂分散天涯，他們不還是替你守著你建立起的城池嗎？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選擇，你為他們安排的路，他們未必願意走。你若真心為他們好，就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你有你放不下的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也許就是他們放不下的人。等到半年之後你們都離開了這里，你再問他們到底是願意去還是願意留。」
白衣男子不禁默然，沉吟良久方才長嘆一聲︰「沒想到，我一生縱橫天地，被關了一千多年卻把性子都給磨圓了，再沒有以前那樣的狂傲了。如今，我也不想去爭服天地不想再和誰對抗了，我只想帶著她回到我們的家，再也不問世事。」仰望著遠處點點火把的光亮，似乎又看到了一千多年前夜幕下的長安城。那時，他牽著她的手。許諾要給她一座凌駕于皇宮之上的全天下最華美的宮殿，而他也確實做到了。只可惜，幸福的時光太過短暫，她過早地離開了他，剩下他一個人獨闖黃泉。
也不知，那座宮殿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否還如當年那般華美。
龍夢凌道︰「時間。是最可怕的武器，它能將一切稜角都消磨掉。你變成如今這樣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你可以給她安定的生活，不讓她再擔驚受怕了。」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這次出去以後，我會帶著她回到我們昔日的家園。再也不問世事了。」
雖然，他心愛的那個女子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喜歡爭強好勝的人，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和別的女子再不同，她的心卻還是有著小女兒的柔弱。打打殺殺的日子，任誰都會厭倦，在御劍江湖爭天斗地之後。她需要的也只是一份能夠靜靜相守的從容淡泊。只可惜他明白的晚了些，否則當年他若及時收手帶她隱居，他們便不會分別這一千多年了。
將殘留的冷茶倒掉，張凌重新煮水烹茶︰「一道茶已經過了，我們也該換一個話題了。剛才那四個孩子的表現你也看到了，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氣，迅速轉換情緒，回身重新坐回了桌邊︰「那四個孩子靈魂中所蘊含的力量確實強大。但我覺得和上一次那四個人比依然有很大的差距，不管是從力量、反應速度、進攻角度，都與上次的四個人差了很大一截。上次那四個人雖然聯手將我擊敗，也只因為我沒有武器在手，如果我有武器的話，他們最多和我打個平手。我雖然沒和這四個孩子動手過招，但從剛才他們的表現來看。就算我赤手空拳和他們斗，千招之內也斷不會落敗。」眉頭微皺，隱隱有些擔憂。
上一次，那四個人那麼強大。最後卻還是被一招抹殺。而如今這四個孩子力量尚未成熟，也不知他們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真的是決戰了嗎？若這件事依然不能夠解決，他和她豈不是又要再等一千年？
張凌看出白衣男子心中的擔憂，知他怕這一次事情解決不了，使他不能與心愛的女子見面，于是笑道︰「你放心吧，我們既然說這肯定是最後一次，便一定有把握將這件事徹底解決。已經和他斗了這麼久了，我們其實也早就厭煩了。半年之後，不管勝負如何，你都可以去見她了。當年，那個人不也是這樣對你許諾的嗎？」
白衣男子長嘆不語。憑這四個孩子的力量，也許到不了戰場就會先被人抹殺了。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神派和魔派，還有想要利用神魔戰斗撈取利益的守恆派，他們巴不得神魔的戰爭永遠持續下去，而那四個孩子則會因此成為他們圍追堵截的目標。
如今，離決戰僅剩下半年的時間，韜光養晦的守恆派也該出現了。在這半年里，那四個孩子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不過有龍神在，這四個孩子應該不會出什麼狀況。連他都看出這四個孩子的力量尚未達到頂峰，龍神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種情況，龍神應該早就預料到了，自然會有應對的方法。
龍夢凌忽然道︰「你知道，我接下來會讓什麼人來磨礪他們嗎？」
白衣男子愕然抬頭，不知龍夢凌為何會忽然問他這麼個問題，微微搖頭表示不知。龍夢凌道︰「你剛才問十殿閻羅如今怎樣了，我能告訴你的是，他們已經叛逃出了地府，現在應該已經歸回森羅門了。」
「什麼！」白衣男子這一驚非同小可，眉尖兩點殷紅忽地騰起一星火光，「他們明明知道森羅門已經落入旁人手里，怎麼還會回去！難道說，他們……這怎麼可能！」
十殿閻羅，不可能會背叛他！
張凌聳了聳肩，將燒好的沸水傾入茶壺︰「我知道你剛剛听到這個消息會很難能接受，可這就是事實。你雖然能夠弒神殺佛傲視天地，但是在我們面前，你也不過如此。你不可能敵過我們，十殿閻羅更不可能敵過那個人。十殿閻羅確實對你忠心耿耿，但如果那人控制了他們的心，他們即便再不情願，也依然會背叛你。」
「所以說，」白衣男子恨恨地將石制的桌子抓出幾道深痕來，「十殿閻羅是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背叛我的？」
龍夢凌道︰「這倒也說不上是背叛。現在的十殿閻羅，其實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如今，他們的力量全部獲得釋放，被那人控制著鎮守森羅神殿。你覺得，那四個孩子在他們手下，能夠走過幾招？」
白衣男子瞬間明白了龍夢凌的意思︰「你是要他們去闖森羅神殿？跟力量處于全盛時期的十殿閻羅動手？」
龍夢凌笑道︰「你覺得，他們的勝算有多少？」
白衣男子搖了搖頭︰「毫無勝算。」
十殿閻羅非比尋常，弒神殺佛的事情也曾經干過。如果那四個孩子以現在的修為和十殿閻羅動手，恐怕會是凶多吉少。
龍夢凌道︰「那我如果派龍生九子中的幾位去護送他們，那勝算又會有多少？」
白衣男子想了想，搖頭笑道︰「龍神何必為難我？龍生九子的實力，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你更清楚。還望龍神手下留情。」
龍夢凌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只要那個人沒有將力量借給十殿閻羅，所有的人便都不會死。只不過，這種幾率實在太小，他早就想要除掉龍生九子，不可能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白衣男子不解道︰「既然如此，龍神又何必讓龍生九子冒險？」龍生九子乃是龍神最得力的手下，若他們全軍覆滅，這場戰爭想贏恐怕是不容易的了。
龍夢凌道︰「他既然這麼想除掉龍生九子，那我便給他這個機會。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已經成功除掉了嘲風，剩下的八個他絕對不允許他們繼續存在。不過，想要除掉龍生九子也沒那麼容易，不到最後時刻，我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端起桌上新茶飲盡，「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
白衣男子急忙起身相送，直將龍夢凌和張凌送到黑湖邊看著他們乘船遠去這才轉身回屋。兩人沿著原路迅速返回，直到出了宮殿行到冰湖邊方才停下腳步將掩面的事物取下。
蹲在冰湖邊掬水洗了洗臉，張凌看著湖水中龍夢凌的倒影，皺眉道︰「龍兒，你相信他嗎？」這個「他」，指的則是剛剛被困于底下宮殿的白衣男子。
龍夢凌冷笑道︰「我相信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的感情。為了那個女人，他不敢胡說八道。」
張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有那個女人牽著，他沒有這個膽子。龍兒，既然這樣，你剛才為什麼要和他說那麼多？」那些都是很機密的事情，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沒人知道的啊！
龍夢凌抬眼望向遠方的天空，半晌之後方才輕嘆道︰「嘲風死了，我很難過。」
張凌一怔，隨即明白了龍夢凌的意思。原本憑嘲風的力量，殺死區區一個米九根本就不成問題，可是為了打破南宮俊的封印，他們只能犧牲掉嘲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