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煉魔殿的後面有一汪泉水,喚名魔泉。汩汩赤泉從里面噴出來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湖。這里便是魔界的正中心,也是魔的發源地。紅色的水像是血液一般,宣泄著,叫囂著,亙古不曾停息。
繞過這魔泉,便是魔尊何歡的通天塔。魔界處處都有魔兵守衛,而這里卻只有幾個守門的士兵而已。能進入通天塔的人寥寥無幾,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要經過魔尊何歡的首肯才可進入。而此時,這里面卻住著一個非魔界中人——白唯。
六月的魔界,紫藤蘿如同珠簾一般散落,絲絲縷縷垂向大地。魔界不同于青丘,沒有那麼多種色彩,沒有那鋪天蓋地的斑斕,留下的只有紫色的花朵。凡界的花朵是無法在這里生長的,只因這里不屬于凡界。這花倒是也應了景,原本這里便不該有太多的色彩。
一個月前,何歡帶白唯來到魔界的時候,她已經不省人事了。魔尊一世從未靠近過女人,可是他卻是抱著她回來的。在他身後的魔界大護法染雲便是一直不停地咂舌。
「我倒是有些佩服這個不怕死的女子,她是不是有點像個魔?」魔尊何歡帶白唯回來的那天這樣問了染雲。
染雲沉默不語。
白唯本來是魔界的俘虜,按照規矩是該被關起來奴役的。可在何歡的維護下,不僅沒有遭到那種待遇,反而高人一等的成了魔界上賓。一切只因為,魔尊的一句話,「這狐狸是為了救我來魔界的。」
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之下,魔尊何歡將白唯抱進了通天塔。這里是整個魔界最清幽的地方,也是養傷最好的聖地了。何歡留給了魔界一個背影,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
這麼不符合規矩的事情得不到一個妥善的答復是要出亂子的,那日魔界有些騷動。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官方給出一個解釋了,于是大護法染雲清了清喉嚨,對眾人道︰「哎呦,大家鎮定,鎮定一下啦。要相信我們魔尊的人品,請各位回去吧,不要亂yy他們哦!~」
在染雲說這些話之前,大家只是在想魔尊會怎樣對待這個狐狸,可是當大護法染雲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家四目相對,瞠目結舌,然後四散而去。
翌日,說書的,唱曲兒的便又是新增了劇本——魔尊的戀愛史之開端。故事當然就是講述的這兩個主角兒了。晌午的時候,但見染雲大護法在一家酒館兒邊喝著小酒,便豎起耳朵听著說書的講著魔尊何歡與白唯之間的故事。雖然都是些編出來的故事,但是他還是感興趣。听著听著染雲竟然濕了眼眶,他為魔尊何歡做了那麼多事情,何歡便是也未曾那麼待過他。
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那麼一朵花,屬于愛情。只待著被心雨淋過,便會開出滿地的繁華,四處延綿開去。
只可惜他是個男兒郎,而何歡亦然。
染雲一杯飲盡,自顧自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好似有些醉了,「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的。」
是的,秘密是屬于一個人的,多一人都不再是秘密。他便是染雲心底的秘密。
一個月後,蘭花木制成的繡床上,白唯仍沒有醒來。魔尊何歡從未接觸過女孩子,便胡亂地安排侍女弄了個女子閨房的模樣。進門時,還對著滿屋子的桃粉色感嘆了一番。「這都是什麼品位,亂七八糟的綢緞和無謂地擺放著的飾品,毫無意義可言。」他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卻從未讓侍女停止買那些毫無意義的小玩意兒。旁的都無所謂,他關心的還是躺著床上宛若謫仙的女子。
按照常理,魔尊何歡在回到魔界開始便是可以開始吸收白唯的血液。可是他遲遲不動手。連他自己都找不出個理由來說服自己。要說老虎不吃肉,怕是連老虎自己都不相信。除非老虎開始喜歡上這肉了。何歡沒有具體的概念,只是覺得下不去手。
何歡一生殺人無數,可怎地就不知道從哪兒下刀了?就這樣他對著這只狐狸一天又一天。最終沒有想好下刀的地方。這也算是個解釋吧,至少他這樣說服自己的,「恩,是的,不知道從哪兒下刀才好。」
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她醒來,還是在等待一段愛情。這種心情,無法預期,無法控制……
在這一個月里,江湖流傳的版本越發地多了。
數日後,白唯緩緩地睜開了眼。由于多日未見光,一下子甚為不適。只能看見一團的光環,模糊中但見一個半倚著床榻的人影。那人見她醒來似乎滿是歡喜的樣子,急忙上前說了些什麼。可這些時日的傷病讓白唯太過勞累,只這麼幾眼的工夫便又昏了過去。
那個男子會是誰呢?
有一些記憶,越是痛苦,越是讓人難受。而這種難受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被意識封閉起來。白唯的一生都是快樂的,唯獨那天那場如同傾盆大雨般的遭遇讓她無法釋懷,一切太過突然,突然得讓她猝不及防。生命的曲調太過沉重時,她的記憶選擇了保護她。那天她的世界都傾倒了,而這一天,她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卻下意識地選擇了遺忘。
有時候遺忘是件幸福的事兒,因為能夠保持純真。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絕對的,比如曾經有一位劍客,由于飲下了一種藥,把一切都忘記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而那一天,他遇到了他的宿敵……所以說,有些事情,不得不記得。
意識游離之中,她看到了一個男子,模糊的身影映入眼簾,他不是桓飛,也不是白荀,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次日,終于,白唯躲過了這道劫,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了。緩緩地睜開眼楮,卻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哪里?」
「我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那個人是在夢里看到的,還是真的存在的?究竟是誰?」白唯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由于一個半月都未進食,也未下床走動,鐵打的身子也是經不住的。畢竟她還是個妖,妖總是要吃飯的。
白唯勉強地撐著身子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