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劉璋剛走到門口,杜微突然叫住劉璋,劉璋回頭,以為有希望,杜微道︰「我知道就算沒地圖,以蜀候之不屈,必定還要征伐南中。
杜微在南中有一故友,只是山高路遠,很難相見,再加上現在戰亂,更加見不得,我有兩樣東西,希望蜀候能帶給他,不知蜀候可願意?」
劉璋胸口疼,有這樣的嗎?不幫忙就算了,還找自己捎東西,當自己什麼了?
劉璋點點頭。
杜微拿出一塊白布攤開,從屋中拿出一個空錦囊,將頸上隨身佩戴的一塊玉佩放進去,丟到白布上。
又將熬了一晚上就要熬干的藥渣里,擠出一些藥水倒進一個小瓷瓶里,從搗爛的七色草等草藥中萃取一些水滲了進去,滿滿一瓶,密封好後,放進白布,一起包了遞給劉璋。
「蜀候,我那朋友姓楊名鋒,住在迤西銀冶洞,如果蜀候能見到,就將東西交給他,如果見不到,在下也不強求,多謝蜀候了。」
劉璋提起白布,嘆息一聲,無奈寫了幾個字︰「好吧,盡量。」
劉璋有些心煩,到了門外踢了熟睡的好厲害一腳,兩人走出山澗。
「這樣走了嗎?不是說不給就搶嗎?」反正杜微听不到,剛走出竹屋,好厲害就大嗓門喊道。
劉璋猶豫了一下︰「算了,南蠻地圖應該很大,竹屋那麼小地方,剛才我已經看過了,根本沒有藏得下地圖的地方。」
「說不定那家伙藏在其他地方,我們可以刑訊逼供。」
「算了。」
和杜微對話以後,從感情上。劉璋已經不願意去為難杜微,何況杜微不一定有地圖,就算有,杜微這種人,他不願意給地圖,你怎麼著他也不會給,連親人都沒有一個,怎麼威脅?到時候不過是逼死一個高士罷了。
好歹有一碗飯的恩情吧,不至于那麼絕。
劉璋帶著親兵回了川營。听說沒要到地圖,黃月英神情黯然,勉強笑笑道︰「不怕,主公,我又繪制出波月洞地形了。這樣下去,蠻中大小數千個洞,應該很快就能繪制完了。」
劉璋勉強笑笑,將布包放在桌上,昨夜一夜未睡,打算睡會,這時突然士兵來報︰「報告主公。有四名蠻人求見,說受了重托,一定要見到主公。」
劉璋敲敲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好。叫進來吧。」
「參見蜀候。」一名蠻人向劉璋行禮。
「何事?」劉璋手撐著額頭,全身疲憊。
「特來獻上南蠻地形圖。」
「恩……什麼?」劉璋一個激靈,黃月英也看向那蠻人,「當真?」劉璋盯著蠻人。
「啪。啪。」
蠻人拍了一下手,三名蠻人進來。抬著一疊厚厚的布,四個人一齊展開,整個大堂的川軍將領震驚了。
只見厚布一層層展開,露出一條條線條,黑點,漢字標注,甚至上面還有「三苗數字」標注的距離,當厚布完全展開,氣勢宏偉,這簡直就是一副龐大的壯麗山河圖。
河流,土寨,山洞,山洞內部輪廓,山路,南蠻各個部族特性,特殊習俗,皆簡單標注,正副地圖比川軍征伐漢地的軍用地圖還要詳細。
劉璋和黃月英走上前,查看這幅蠻人獻上來的地圖,再對比自己畫的草圖,如果一個只是畫出了骨骼,那這幅大地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連穴位筋絡以及穴位筋絡的作用都標注出來了。
說一句得此圖,就得半個南蠻,絕不過分。
「四位巨功,若投川軍,本侯加封將軍餃。」劉璋正聲說道。
「我等非投川軍。」領頭的蠻人拜了一禮說道。
「那要何賞賜,盡管說。」
「我等也不要賞賜。」領頭蠻人道︰「我們四人出生蠻荒,卻心慕漢化,一直未能得志,幸得漢人聾杰杜微相助,得授大漢經典,今日是受師之命,向蜀候獻上蠻區地形圖,此圖從我師十三歲開始繪制,共三十年完成,請蜀候珍而用之,向蠻地廣播大漢文明。」
「師傅還有一封信,呈上蜀候。」另一名蠻人將一封信交予劉璋之手。
劉璋打開,果然是杜微親筆。
「蜀候安好,恕杜微不敬之罪。然蜀候對微動殺機,微不得不證蜀候之誠。
蜀候未對杜微動殺機,微感激不盡,而當今亂世,唯兩人杜微推崇,一位是已故白馬將軍公孫瓚,對烏桓凌厲決策,剛厲不屈。
另一人便是蜀候,其他皆亂世碌碌之人,而兩人中,從感情上杜微更推崇公孫瓚,作為一個漢民,對犯漢異族,當殺之而後快,這一點唯白馬將軍做到。
然從理智上,蜀候之舉似乎更能安定邊疆,對異族鐵血,固然痛快,但草原終非漢,胡人耀馬弓,東胡之後有匈奴,匈奴之後有鮮卑,鮮卑之後不知哪個胡族又會雄霸草原,生生不息,殺之不盡。
至于蜀候之策與白馬將軍之舉,誰更利于大漢,微只能拭目以待,特獻上南蠻地形圖,助蜀候一臂之力。
與蜀候一見,知蜀候名不虛傳,有自己的決心,有宏偉的志向,卻也有為人的善道,善道與狠厲皆從于蜀候,蜀候備受煎熬,故身體有疾。
微特獻上湯藥一瓶,在給楊鋒的包裹之中,但是此藥不能根治,若他日蜀候頭疾厲害,可暫緩之,得半年到一年之期,也算是給蜀候一個安排後事的時間。
另有玉佩一枚,乃是杜微信物,楊鋒乃南中豪強,素來心有向漢之意,與微有師徒之情,若蜀候能以漢人相待,又有在下引薦,楊鋒定竭誠輔佐蜀候。
地圖,湯藥,玉佩,三禮,另告知蜀候,瀘水上游之竹,體型巨大,常有雙人合抱之粗,伐之可渡弱水,蜀候或許知道瀘水之毒,深夜可解,但是數萬大軍,輜重無數,總不能全部涉水而過,可用巨竹結浮橋,渡瀘水。
四禮獻上蜀候,望蜀候得成大業,中興大漢。」
劉璋合上信紙,慨嘆道︰「杜微心思縝密,見識凡,又有愛國之心,雖有耳疾,實乃大才,恨不能入仕。」
領頭蠻人向劉璋拜了一禮道︰「蜀候抬舉,老師說過,待蜀候真正征伐異族之日,他願全力相助。」
…………
劉璋黃月英得南蠻地形詳圖,心下大定,命川軍伐瀘水上游巨竹,得數千根,于瀘水下游結橋,深夜暗渡。
蠻軍大營。
蠻軍大營一片升平景象,正在舉行比武大會,孟獲要在今天打敗所有來挑戰他的人,不但堂堂正正娶祝融,也是炫耀自己武力的時刻,一根黝黑狼牙棒在天空的照耀下,震懾人心。
「喔喔喔。」
又一名蠻人走上台,這些挑戰的蠻人,大多數來自斜刺洞,其他部族的,只有少部分想試試運氣,可是都被孟獲打了下來。
祝融皺眉看著高台,她是反對比武的,向烤錘大王,向孟堯,向孟獲都說了無數次,可是烤錘大王覺得,這樣比武,獲勝者迎娶女兒,是孟家對斜刺洞盟友的看重,同時自己也有面子,非常贊成。
孟堯覺得,南蠻勇士尚武,以武決勝也是正常,如果孟獲實力不濟,那也不能怨天尤人。
孟獲更不用說,早憋足了勁。
祝融勸說不得,只能在台下看著,現在上場的是斜刺洞的波大爾多,祝融很為波大爾多擔心,開始好幾個斜刺洞的上去,孟獲都下了重手,已經被抬下去治傷了。
祝融對孟獲這樣做,心有微詞。
「 。」
蠻軍鼓噪著,斜刺洞的人都為波大爾多鼓勁,卻蓋不過其他洞對孟獲的呼聲。
波大爾多提著一柄長錘,與提著狼牙棒的孟獲分站擂台兩邊,「啊」地一聲,兩人互相沖過去,打在一起。
波大爾多怨恨孟獲行為不端還要娶斜刺洞的刺美人,又打傷了好幾個斜刺洞勇士,孟獲對最先提出比武的波大爾多既鄙視又不滿,兩人都使出了全力,往狠了砸,仿似拼命。
「 。」
在蠻軍的鼓噪聲中,雙方互砸了幾十次,「梆梆」的聲音傳來,踫撞的感覺牽動人心。
「梆。」
就在祝融擔憂的眼神下,孟獲一錘砸在了波大爾多後腦勺上,波大爾多被沉重結實的帶刺的狼牙棒砸中,踉蹌向前撲去,眼看就要摔下高台。
祝融一急,如果平時摔下來,以波大爾多的體格,不一定有事,可是現在被砸了一狼牙棒,腦袋好像都偏了,有沒有事就難料了。
祝融急忙向前奔去,想接住波大爾多,就在這時孟獲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波大爾多,祝融拍拍胸脯,輕舒一口氣,可是就在這時,一個震驚的場面出現在祝融眼簾。
孟獲左手拉住波大爾多,右手提起狼牙棒,對著波大爾多的頭,當頭砸下,就在波大爾多暈暈乎乎的當兒,一棒砸爛了波大爾多的頭,腦漿四溢,孟獲一把將波大爾多推下高台,嘴中不屑地吐出幾個字。
全場歡呼。
波大爾多重重摔在地上,身體溢出污穢液體,早已死透了,斜刺洞的人憤怒地看著高台的孟獲,祝融看著波大爾多的身體,又看看高台的孟獲,愣愣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