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哼了一聲，來人找到了合適的落腳點，沿著石壁跳躍滑降到了地面。
「一听聲音就知道是你。多麼絕望的聲音呀！快抬起頭來讓我看看，我們的大天才在死亡面前都怕成什麼樣子了！」極具嘲諷的聲音響起，來人站在了離十一二十余米的地方。
同樣的笑容，同樣凶戾的虎牙在陽光下閃耀著，來人便是早上剛剛嘲諷過十一一次的虎牙，十一所在初級營地的現任第一人。
意識仍舊處于混亂之中的十一原本沒有注意虎牙的到來，但是當虎牙開口之後，那「怕」和「死亡」三個字瞬間穿越了無數混亂的記憶，直接刺痛了悲痛和自責中十一的心。
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聲音源頭的虎牙，十一的眼中沒有往日的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情緒。一雙深邃的眼眸，就那樣帶著一抹血色，安靜而專注的注視著面前剛剛說出那席話的人。
看到十一看過來，虎牙習慣性的挑釁回視，但是當他憑借超常的視覺能力看到十一此刻眼神的時候，他竟然沒有來由的感覺心神一震，瞬間下意識的收斂了笑容。
努力吞咽著口中分泌的唾液，虎牙突然感覺此刻面前的十一是那麼陌生。
難道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他下意識的想著。
一時無言，虎牙靜靜的注視著此時異樣的十一，不知該如何動作。
許久，見十一仍舊那樣淡漠的看著自己，眼神中，沒有含義，沒有情緒，仿佛在看一樣絲毫引不起他興趣的無用之物，虎牙終于再也無法忍耐了。
當年，在十一還是公認的天才之時，他看虎牙的眼神雖然冷漠，卻也有著一絲拒人千里的意思在里面。
那樣的眼神，被虎牙引為恥辱，這才有了這些年他得勢後對十一的百般為難。甚至還在一年前險些真的成功殺死了十一。
而今這個眼神，激起了虎牙心中更大的憤怒。
難道在他眼中，如今的自己連當初都不如了嗎？
心中的憤怒扭曲了虎牙的面容。用力拔出背後的短刀，虎牙向著十一的方向毫不猶豫的沖了過去。
今天，他要用手中的刀，親手結束十一的生命，徹底的告別心底的那份恥辱，告別那個曾經永遠擋在他前面的身影。
是的，虎牙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恥辱源于心中的嫉妒。他要將那曾經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徹底的踩在腳下。
近了，更近了，兩人之間只剩下了不到十米。對方傻傻的沒有動作，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里，望著自己，眼中仍舊沒有半點情緒。
這一刻，虎牙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短刀扎入十一的身體，看到了那噴射而出的血霧。
血霧？虎牙看著身前的那片淡淡的紅色微微一愣。
正急速沖向十一的虎牙，只見十一坐在原地，緩緩地朝他抬起了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道一閃而逝的微弱閃光過後，前沖中的虎牙便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擊中了，力量開始迅速的流失，很快竟連前進的腳步都無法維持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了短短的一瞬間，而那血霧便是出現在這之後。
踉蹌的止住了腳步，虎牙伸手模向自己的胸口，入手的是一片濕漉漉的微帶些粘稠的液體。
望著手掌上的那片紅色，虎牙終于知道發生了什麼。
再次抬頭看向前方已不足十米遠的十一，仍舊是先前那樣淡漠的眼神。
「呵呵……咳……」虎牙突然瘋狂笑了起來，甚至笑得咳出了血沫。
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傻。
心中的那個擋在前路上的身影，自己終究還是無法超越過去。
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虎牙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朝著十一大喊︰「別輕易死在別人手里！」
他已經無法改變自己敗給十一的事實，他不希望再有其他人踩到自己頭上。如果十一能夠一直活下去，不斷的將別人斬于刀下，他還有理由說自己敗得不冤，心里還能好過一些。
再沒有力氣多說一個字，帶著滿眼的依期，虎牙一直注視著十一，等待著十一的回應。哪怕只有一個眼神，他也能安心的走了。
可是直到他的身體倒在了雜草之中，再也看不見了，他都沒能如願。
草叢下的他，至死都沒有閉上眼楮。
他是如此的不甘，很想最後再問一問十一︰「我真的就那麼不值得你回應哪怕一個眼神嗎？還有，那道閃光到底是什麼？」
穿過稠密的草葉，一道淡淡流光回到了十一手中。那是一枚只有一節手指長的薄薄短刃。
「一指寒星！」十一略有些驚訝的注視著自己手中的指刃自語道。
此時的十一由于剛剛發動指刃，消耗了大量的靈魂之力，終于渡過了由前世記憶帶來的靈魂之力暴漲的關口，意識也不再混亂，在虎牙最後的吶喊刺激下恢復了清明。
這就是只有影子才有能力借用兩世靈魂之力使用的秘法「一指寒星」？
低著頭看著自己手心上靜靜躺著的薄薄指刃，此時恢復了神志的十一絲毫看不出它有什麼特別，很難想象，剛剛就是它發出了那迅猛的一擊。
身為營地的第一人，虎牙的實力並不弱，甚至比之前的十一要強很多。十一自認，之前的自己，在正面戰斗中與虎牙相斗，絕對有死無生。
這兩年，虎牙凝脈後實力直線上升，如果沒有那把短弓，沒有十一的隱忍小心，恐怕十一早就已經死在他手上了。
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常，十一想︰如果虎牙不是這時候出現，如果自己不是正處在意識的混亂當中本能的進行了反擊，虎牙應該會很容易通過篩選的。
命運讓他這時候找到了十一，這才有了他的死。因為他剛剛可以說面對的並不是十一，而是十一的前世，那個擁有影衛古老傳承的影溪。
僅僅是本能的反擊就可以輕易的殺死比自己強很多的虎牙，自己的前世到底擁有多強的實力呀！十一感嘆著。
很快，我也能這樣的。十一激動的想著。
默默的回想，十一剛剛成功融合的只是自己前世記憶的一部分，而且經歷了剛剛的混亂，很多記憶都有待梳理。
片刻之後，十一陰沉著臉，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