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晴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腦子很沉,忽的一下涌入了一團紛亂的記憶,自己拼命的想要醒來,卻仿佛是陷入了一團迷霧,迷霧中的畫面出現在眼前。
她看見了,那是自己,還有安月恆。
第一世,她為公主,他為武將,金戈鐵馬,馳騁疆場,他和她兩情相悅,海誓山盟,可他卻殺了她的父皇,設計讓她成為了馬下塵泥,死相淒慘。
第二世,她為名伶,他為權貴,一擲千金,花前月下,他許她地老天荒,至死不渝,可他卻把她推入敵人懷抱,讓她不堪受辱,含恨自殺。
第三世,她為婢女,他為攝政王,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他騙她情深似海,深情無悔,可他卻剜去她的雙眼,讓她萬箭穿心!
寂晴看著那根根利箭,驚呼出聲「不!」
猛然坐起,額頭上陣陣冷汗,眼角似乎還掛著一絲清淚,想起剛剛的夢,腦海中又涌進了一片紛亂的記憶。
目光凝視在那蔥白的玉指之上,十指完好,沒有缺損,她知道,這不是她,這是另一個女子。
帶著這個女子的記憶,想著那三世的噩夢,寂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她還是寂晴,她便永遠要遭受安月恆的背叛,仿佛那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不可逃月兌,可是如今,她不再是寂晴,她是另一個女子,所以,是不是她終于可以重新來過!
顫抖著雙手,右手輕輕撫上左手的無名指和小指,真實的觸感,她知道,這里還是羅國,現在,她是丞相沐正德的女兒,她叫沐寂北!
一瞬間,那雙眼楮璀璨的發亮,帶著凜冽的刀芒,為這具瘦弱的身軀注入了無盡的力量!
打量了四周,房間不算簡陋,但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一張桃木的桌子擺在正中,上面放著一套青花煙雨的茶具,除此倒是沒有什麼多余的。
想來這是臥房,寂晴還沒有動作,屋子外便傳來了吵聲「松手,這是我的,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你才松手,我告訴你,我是大夫人的人,你若執意要和我爭,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呦,浣紗姐姐,你是大夫人的人,你娘又在大夫人面前當差,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何必這種貨色也看得上眼。」說話的是浣紗,儼然正在和叫做織錦的女子爭搶著什麼。
寂晴走到門前,透過門紙隱約的看了一下外面的兩人,這兩個人怕是又在爭搶這具身體的首飾!
只是,從今日起,她便是沐寂北,若是再有人敢欺她,她定然不會輕饒。
沐寂北溫溫和和的推開了門,兩個丫鬟卻是一愣,轉頭看了看沐寂北,卻是沒有理會,若無其事的繼續著。
寂北的眼楮輕輕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丫鬟,身著橘色繡著紅菊的是浣紗,眉眼中盡是盛氣凌人,怕正是因為有她那娘撐腰,才敢這般囂張!
轉過目光,另一個女子長的十分嬌媚,唇紅齒白,卻有些閃爍其詞,一身桃紅,襯得她膚色明亮,好不嬌艷,明顯是個會看人臉色,溜須拍馬的。
寂北邁開步子,走到兩人面前,兩人再次發愣,她們實在不明白平日里坐視不管的小姐,今日這是怎麼了。
織錦趕忙松開手,笑臉相迎「小姐這是有什麼吩咐?」
浣紗則是死死攥住手中的耳墜子,鼻孔朝天,不甘願的問了聲「小姐。」
沐寂北只是溫溫和和的笑了,卻沒由來的讓兩人脊背發涼。
「我當是什麼好物件,不過是個耳墜子,既然喜歡,便拿了去吧。」寂北的話是淺笑著說的,那雙眼楮里也都是真切的關心,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只是亮的出奇。
浣紗一听,不禁有些志得意滿,這才轉過身行了個禮「多謝小姐厚愛。」同時不忘示威般的向織錦看了一眼。
織錦則是謹慎的低著頭,卻有些嫉妒的攪動著手中的帕子。
寂北將一切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繼而對浣紗和言細語道「來,我幫你帶上,這瑪瑙的耳墜子正適合你,你生的干淨,紅色襯你。」
浣紗一听,果然高興,外面的人總是愛將她和織錦做對比,那織錦也不知怎麼生的,竟然唇紅齒白,嬌媚的狠,生生將她比的沒了顏色,她是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寂北溫柔的拿起那瑪瑙的耳墜子,抬手為浣紗帶上,浣紗只覺得一陣冰涼襲來,那雙縴細的手,仿佛是死人一般,拔涼的沒有熱度。
沐寂北始終笑的溫柔,浣紗卻漸漸有些僵硬,不知為什麼,她開始覺得心下不安,卻怕在織錦面前沒了面子,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當一只耳墜子戴在浣紗的耳上,寂北便退後一步,上下打量著浣紗,而後滿意的點點頭「織錦,去,拿個鏡子過來,給你浣紗姐姐照照。」
織錦咬咬嘴唇,不滿的道「小姐。」
沐寂北打斷她的話「去!」
不容置疑,織錦嚇的一哆嗦,不情願的取來了一面鏡子,沐寂北將鏡子拿在手中,舉到了浣紗的面前「來,浣紗,看看可還喜歡。」
浣紗只覺得周身都不舒暢,仿佛每一個毛孔在沐寂北面前都無所遁形,不由得生出了退意,縱然她確實一向有些目中無人,可到底還不是傻子,今天這小姐怎麼說都怪怪的。
「小姐。我看。我還是不要了,這還是取下來吧。」浣紗的話有些沒有底氣。
沐寂北一臉的疑惑「怎麼著,這是不喜歡了?」
說著上前扶正了有些歪的耳墜子,浣紗正要說話,卻發出一陣尖叫「啊!」
織錦嚇的後退了一大步,再瞧去,那地上躺著的郝然是剛剛那只耳墜子,上面沾了不少的鮮血,讓那紅瑪瑙更是透著一股子的詭異。
再抬頭看去,只見浣紗的耳朵正涓涓不斷的往外冒血,織錦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著沐寂北。
原來沐寂北竟然直接將那只帶好的耳墜子扯了下來,耳垂處的肉生生撕扯開來,鮮血滴滴答答的滴落,皮開肉綻。
浣紗一手捂住冒血的耳朵,一面忘記了反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子,隨後疼痛襲來「你…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沐寂北卻變了臉,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那血肉模糊,沒有分毫動容,浣紗只覺得仿佛被惡魔盯上,轉頭就跑「我要去告訴大夫人,我要去告訴大夫人!」
沐寂北轉身走進了臥室,輕輕的掃了一眼僵直的織錦,不屑的笑了笑,走進了內室,織錦的脊背僵硬的仿佛不能舒展,她從來沒有這麼怕過,就算這深宅大院之中,骯髒齷蹉之事從來不少,害人的手段更是花樣繁多,卻從沒有人讓她這樣恐懼過,那是從靈魂深處的恐懼。
織錦回過神來,卻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目光順著半開的門縫看向里面女子的衣角。
「還不收拾等什麼呢?」沐寂北淡淡的聲音傳來,沒有一絲力度,甚至帶著點溫柔和縱容,可是卻偏生讓她毛骨悚然。
「是是。是。」織錦趕忙爬起來,將地上的血跡收拾干淨,隨後主動伺候起沐寂北更衣。
沐寂北沒有多說什麼,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比不上兩個丫鬟,氣氛有些讓人窒息,織錦謹慎的幫沐寂北打點著一切,卻是連一句拍馬的話都不敢說,當真是怕到了極點。
不一會,便見一個身材略微臃腫的婦人帶著兩個體態同樣臃腫的婦人找上門來,言語中帶著怒氣「五小姐,大夫人傳您去茶廳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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