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辦公室無間道
因為趙洋的事情，于天縱已經兩天沒去市委市政府大院了，心里隱隱覺得有點不太像話，下午就回去了辦公室，還跟陸為民大致匯報了一下這兩天的經歷，一筆帶過趙洋的事情。伏案閱卷的陸為民听了後打著官腔文縐縐地道︰身在位，如履薄冰，須得謹防人生地雷。
听的飄到了雲里霧里的于天縱欣欣然地回辦公室，拍了拍腦瓜子對著陸為民辦公室自言自語道不是和尚就別念經。然後習慣性地登上qq，發現沒在線的雲淡風輕給他留了言︰怎麼還沒當上縣長呢，奴家都等得身子骨發燙了，你看看外面的花都快謝光了。在結尾時又是標志性一長串挑釁哈字。于天縱瞥了一眼窗外幾茬光禿禿的花桿子，對著電腦屏笑了笑輕聲道︰月兌干淨了等著，不把你日的起不了床，老子就不是于萬亭的後人。（注解︰于萬亭是金庸大俠《書劍恩仇錄》中的紅花會總舵主，豪氣干雲，義薄雲天。）
于天縱手腳利索，腦瓜子靈敏，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就把兩天來荒廢掉的工作全給補上，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去院子透口氣的時候，市委辦主任俞天仁走了進來。
于天縱見了俞天仁心里琢磨著這刮的是西北風嗎？怎麼把俞主任給吹了過來。雖說市委市府兩辦干的都是革命工作，但因為各為其主背地里斗的也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大眼瞪小眼。
于天縱靈動，立刻變了張臉正要起身相迎，不料這俞主任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好沒必要大驚小怪，還甜甜地叫了聲于縣長，讓于天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莫不是這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
「于縣長，忙著呢。」俞天仁是魏.建國最得力的狗腿，收集情報擠壓敵對勢力的齷齪手段沒少用，據小道消息流傳這俞主任曾和魏書記一起玩過3p，可見兩人的關系親密到了什麼地步。
于天縱雖然對俞天仁不待見，但表面還得圓滑過去，官場最忌諱無疑就是直來直往，于是立馬奉上大煙一根，還啪的幫著點上，笑道︰「俞主任，這不還沒走馬上任呢，你這樣叫我可擔不起。」
「哈哈…。」于天縱優雅地吐了一口煙道︰「組織部的任命文件都發了，想必綠陽那邊早就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等候你大駕了呢，這副縣長我可得提前叫，要不然明年可就吃不到上等的水蜜桃了。」
綠陽縣雖然是遠近聞名的貧困縣，但由于地處浙南光照充足加上晝夜溫差非常大，種出來的水蜜桃可是一等一極品。這水蜜桃也正是綠陽這個交通閉塞的小縣城的唯一支柱產業，而于天縱下去又正好分管農林業口，所以俞天仁才會提這麼一茬。
于天縱彈了彈煙灰，心里稍稍有些得意，但是嘴上還是非常謙虛的客氣道︰「俞主任，你這話就說的見外了啊，到明年豐收時，我一定挑個大汁多給你專門送去。」
「那到時候可得麻煩于縣長了啊。」俞天仁一臉虛偽笑意道。
于天縱拍著胸脯保證笑道︰「這事就包我身上，到時候俞主任你可要騰空腸胃拼了命的吃啊。」
頓時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小于縣長，听秘書科的李科長說，前些天你去過省城杭州。」俞天仁突然扯開話題問道。
听了這話于天縱心頭一震，原來這只老狐狸是在跟我唱無間道呢，替魏胖到這兒探底來了。于天縱那根敏感的神經立刻繃緊，干了這麼多年的迷途小秘書這點警惕性還有的。
于天縱決定步步為營，上演一出反無間，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俞天仁繼續試探著問道︰「于縣長去省城公干呢還是因為私事？」
「半公半私或者假公濟私吧。」于天縱故作淡然說的玄之又玄，為的就是看俞天仁的反應。
果然，中了計的俞天仁听的是一頭霧水，急著追問道︰「這話怎麼說講？」
「怎麼于主任這麼關心我一個秘書的出行啊。」于天縱狡黠地笑道；
俞天仁強裝鎮定道︰「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那不提也罷。」于天縱哦了一聲，突然賣起了關子。
此次俞天仁正是奉了書記大人之命前來模底，要是無功而返的話恐怕以後很難再跟魏胖推心置月復，但見于天縱故意繞開彎子，加上又不能長驅直入挑明了說，一時陷入被動。于天縱迅速掃了眼俞天仁的臉，發現其面露難色，心里有些幸災樂禍的竊喜。
其實于天縱也不清楚在背後給魏建國的吹風的直接當事人是誰，當然最終的主謀是楊家這點毋庸置疑，但于天縱料定楊家絕不會親自出面，因為以楊家目前的境況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低調行事。
俞天仁見采用的迂回戰術被化解，有點急功近利道︰「那于縣長此次去往省城，是不是去見了什麼人？」
「嗯，確實去見一個人。」于天縱模了模下巴那茬似有若無的胡渣子道，他其實也想從俞天仁那里套話，想看看直接拉他一把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俞天仁隨手拿起于天縱辦公桌上的一本《中國丹青技法》的手札本翻了翻，故意撇開這個話題笑道︰「想不到于縣長還有這方面的特長。」
「從小到大也就這麼點愛好。」于天縱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偷罵了一句，好你個俞狗腿居然想引開我的注意力。
再狡詐的狐狸也會露出尾巴的一天，俞天仁見時機差不多已經成熟，就看似非常普通隨意地問道︰「鄭書記近來身體可好？」
俞天仁在來于天縱辦公室之前，魏.建國特意交過底說是省委副書記鄭萬義給他下的人事密令，所以俞狗腿這次探底目的就是為了弄清楚于天縱背後的靠山到底是不是鄭萬義。
鄭書記？于天縱想到的當然也是鄭萬義！果然這楊家是借了他人的手把自己推出了水面，于天縱心里暗贊楊萬里的地下工作做的天衣無縫，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想不到堂堂省委常委鄭書記竟然也是楊家軍。
「你認識咱家鄭老爺子。」于天縱刻意用了‘咱家’和‘老爺子’兩個詞，為的就讓外人看來他和鄭書記的關系不俗。
俞天仁听到這兩個詞心里果然吃緊，但又立刻表現出老江湖的城府，平平淡淡地道︰「省委鄭書記嗎？我當然認識啊，只是他不認識我罷了。」
說完俞狗腿還故意放聲大笑來掩蓋內心的心虛，于天縱嘴角拂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心里偷罵道︰狗日的犢子，中計了吧，老子的靠山是京城楊家，鄭書記從中只是扮演一個小角色而已。
一番暗戰交鋒，雛形落幕，自認為有所斬獲的俞狗腿起身告辭，于天縱這次沒有推諉而是起身把他送到了門口，然後偷偷看著他得意地走進了魏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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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材臃腫的騷包男仰坐在寬大的真皮轉椅上，四肢八面叉開，眉頭微鎖，咋看那姿勢還以為剛被那個娘們給折騰過。魏.建國的小算盤其實很簡單，如果于天縱背後的靠山真是鄭萬義的話，就必須得想方設法把這位準縣長給拉入自家的陣營，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讓魏營又多一猛將，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趁機取悅鄭書記，可謂是一石二鳥的計劃。
「他跟鄭書記真的相熟？」魏.建國為了更加確定，又問了一遍。如果這于天縱跟鄭萬義只是普通關系，那就權當作順水做了一場灰色交易，無須大題小做。如果關系真有那麼密切，那他就得換一種態度對待。
剛剛打完前哨的俞天仁覺得跟魏胖都已經到了‘坦誠相見’的地步，所以也沒必要故作城府，而是添油加醋夸張地道︰「魏書記，他們兩人關系絕對非比尋常，要不然也不可能稱呼這樣親昵啊。」
魏.建國臉色凝重點了點頭道︰「是啊，有這麼一尊大菩薩在後邊撐腰，也難怪他一個小小的秘書如此有恃無恐，敢毫不避嫌跟咱們對著干，就算陸為民都未必能像他那樣肆意妄為。」
俞天仁附和道︰「魏書記，那以後咱在這位于縣長面前可得小心一點，別讓他抓了把柄回頭給傳到鄭書記耳朵里。」
如夢初醒的魏.建國敲了敲桌子道︰「老俞，你扯的是哪門子心虛啊，別動不動就杞人憂天弄得人心惶惶，瞧你說這話好像咱倆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不都一向要求你們行事要光明磊落嗎，只要自身行得正就不怕半夜鬼敲門。」
吃了一碗羹的俞天仁沒敢反駁，在征得魏.建國同意之後起身離去，關門的那一剎那，俞天仁俞狗腿白了一眼魏胖偷偷說了一句倆大老爺們折騰一個小姐，這也叫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