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病的不輕
要是換做平日里，走完不到兩公里的路程最多超不過三十分鐘，現在卻風雪漫天揚，加上身邊還有一個組織部的何東升拖後腿，于天縱足足花去了四十五分鐘才抵達綠陽縣政府大院門口。
綠陽縣委辦公大樓是縣委第一中學遺棄的老式教學樓，高十一層，表面看去就顯得破落不堪，在風雪中更像是搖搖欲墜。面對這麼一副視覺沖擊力極強的畫面，于天縱切身感受到了這座貧困小縣城的窘境。雖然作為秘書的時候也曾到過幾次，只是那時候沒怎麼在意，更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入駐這里。
望著綠陽縣人民政府的牌子，于天縱心里空落落，在來時路上幻想了無數次歡迎他到任的場景沒有出現，甚至連個接待的人都沒有，精心準備了一晚上的致辭估計也無用武之地。倒是有一條粗壯黑狗慢悠悠的跑了過來，目光警覺地盯緊于天縱和何東升，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架勢。
「這老吳也太不像話了啊，于縣長上任怎麼連個接待的人都不安排。」光溜溜的前額被冷風吹的有些發紫的何東升瞧出了于天縱的心思，微微有些打抱不平。
「吳縣長可能工作忙吧，月兌不開身，咱不計較這些花花場面。」于天縱嘴上說的輕松，心里面卻沉重萬分，他推測這是縣長吳志成故意用的招，想用敲山震虎之勢給新到任的副縣長一個下馬威。
下綠陽之前，于天縱從側面了解過這邊的格局。縣長吳志成是個集權異常霸道的狠角色，手握財政大權的他扣的絲絲入里。縣委書記方國忠年紀即將上線瀕臨退休，無心爭權奪勢，對于縣長的強勢強權也就不作為了。在這樣的環境下，吳志成越發趾高氣昂盛氣凌人，于天縱在越城的時候就听聞過他的彪悍事跡。說是這位行徑野蠻的縣長曾在常委會上拍著桌子，當眾指著政法委書記的鼻子怒罵。于天縱了解吳志成底氣的源頭，他無非就是越城市委書記魏建國的嫡系。
「于縣長，你不要有想法，回頭我好好說說這個老吳。」何東升模了模凍的通紅的鼻子安慰道。
于天縱拍了拍何東升的肩膀道開玩笑︰「何部長，你可別以小人之心妒我君子之度，我真沒有多想。那些可有可無的歡迎儀式不做也罷，也省得咱哥倆在冷風里得瑟。」
听了這話，何東升指著于天縱的鼻子大笑道︰「君子海量啊。」
兩個大老爺們膩乎著相視一笑，走進了縣委大院，那條皮毛 亮的黑狗警惕尾隨，深怕于天縱他們在自己的地頭上撒野。
「黑子，過來。」
隨著一聲吆喝，體格強裝的黑狗沖著于天縱和何東升低沉的吼了幾聲，像是在警告，更像是在示威。然後換了一副嘴臉，搖頭晃尾的沖著站在大門邊叫喚它的一個老頭子跑了過去。
老頭子身型瘦削，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厚的老花鏡，手里拿著一摞報紙，乍一看，像是從電視里走出來的山野老學究。老頭子透過眼鏡和鼻梁之間空隙瞄了一眼于天縱和何東升，然後用審問的口吻問道︰「你倆是干什麼的？」
初來乍到的于天縱走上前去，立馬樂呵呵地奉上大煙一根，一副準女婿巴結準岳父的狗腿畫面。老頭子心安理得接過香煙卻沒有點燃，而是夾在耳朵上。
在越城市委大院橫沖直撞慣了的何東升哪里受過被這樣盤問的窩囊氣，于是沒好氣的道︰「我是越城組織部副部長，這位是你們新上任的副縣長。」
老頭听了後瞥了一眼稍顯稚女敕的于天縱，大概也沒料想到眼前這個乳臭未干的年輕人居然就是新到任的副縣長。
「你是干什麼的。」受了氣的何東升臉色不悅，反戈一擊問道。
「我是這小院子里看大門的。」老頭指了指傳達室大聲道，听上去底氣很足，似乎還引以為豪。
何東升冷哼一聲，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為誰呢，便不再搭話，拉上于天縱就向縣委縣政府辦公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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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你昨晚肯定是偷娘們了，要不然手氣也至于這麼背吧。」一個年紀四十來歲的胖子模了一張牌，沖著對面被喚作老徐的家伙落井下石道。
這個叫做老徐的男人印堂發黑，確實孬到了家，連著十幾局一把都沒胡，憤憤地沖著對面奚落他的胖子道︰「梁胖，你別他娘贏了錢還賣乖，回頭我整死你啊。」
梁胖听後哈哈大笑道︰「老徐啊，就你那小樣，整死個娘們都費力，還想整死我這兩百斤偉岸的身軀。」
梁胖的話一出，其余兩個麻將搭子也哄堂大笑。
剛好走到電梯口的于天縱和何東升瞧見了這一幕，對視了眼，啞然失色。這大白天的上班時間，公然在縣政府辦公樓里打麻將，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何東升氣急真想沖進去賞他們幾個耳光，無奈根在越城不能越權只得悻悻作罷，等回頭回到了市政府一定狠狠在紀委那邊參一本。
于天縱和何東升也沒坐視不理，主動出擊，悄悄地溜進了這間煙霧繚繞妖孽無數的辦公室。打麻將的四位仁兄估計也是太過全神貫注，連進來兩個大老爺們都沒看見，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了他們對于這樣的場面早就淡定自如。
「要不我替你模一把。」于天縱實在見不得老徐這麼晦氣，想出手幫一把。
于天縱話一出，四位仁兄才意識到了進來了兩個不速之客，讓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們臉上居然沒有半丁點驚慌失色，依舊模牌出牌毫無停手的征兆。
「小子，你找誰啊？」老徐轉過身子白了一眼站在左側的于天縱問道。
「不找誰，就看看，我也好這一口。」于天縱一臉樂呵不緊不慢的笑道。
正無處瀉火的老徐一掌撩在由辦公桌改成的麻將桌上，噌的站起來，噴著濃煙破口大罵道︰「看你娘啊！老子輸錢你開心是不是，再不滾出去小心把你弄派出所里去。」
按照于天縱的吩咐靜觀其變的何東升再也壓制不住那小暴脾氣，一腳踹在桌子上，指著牆上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罵道︰「混蛋犢子，上班時間公然打麻將，居然還振振有詞，你們對得起這頭頂的五個字嗎。綠陽這邊問題不小啊，等回到市里我一定好好向紀委張書記好好反應反應。」
四位仁兄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