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最滿意的答案
陳青玉最終沒留在北京過夜,在吃完午飯後便踏上返程的班機,或許在外人看來這是件荒唐甚至不可思議的事情,千里迢迢來回折騰為的就是讓男人騎一回?明擺著一個騷娘們。
然而這件事始作俑者陳青玉心里清楚,這麼做生理需要只是一個很小的原因,尋求精神上的慰藉才是導致她做出如此驚天地泣鬼神勾當真正目的。自從趙洋身陷囹圄,巨大的壓力如一個可怕的夢魘纏繞著陳青玉,她必須要找一個宣泄口。
被滋潤過的于天縱如沐春風,回到楊家大宅時,正好瞧見楊老爺子在小院里曬太陽,而一旁的楊霽霏負責監督,只要這不听話的老頭一模出香煙,馬上就會遭到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于天縱瞧著這溫馨的一幕想起了此時安詳躺在土墳里的爺爺,那個嗜酒如命的糟老頭子,小時候不懂什麼叫活著,更不懂為什麼要活著,現在想來,一切都那麼有意義。
「你去哪兒鬼混了,老頭子一覺醒來就咋呼著要見你呢?」
翹著小腿的楊霽霏在一架木制秋千上瞎晃蕩,抬頭正好瞥見進門的于天縱,立刻逼問道。
于天縱嘿嘿一笑,想用裝傻蒙混過關,不料楊霽霏抵死不休,噌的跳下秋千,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問道︰「少跟我來這一套,去哪了?抗拒從嚴,坦白從寬,不如實交代的話,我放老頭子咬死你。」
楊霽霏下手沒輕沒重,能屈能伸的好漢于天縱只能求饒認輸,「女俠手下留情,小的如實招待便是。」
坐在輪椅上的楊老爺子瞧了這一幕,咧著嘴憨憨一笑,似乎很享受這一對年輕人毫無顧忌的打鬧。
于天縱搓了搓生疼的耳朵一臉委屈道︰「閑著沒事,就去王府井逛了逛,絕沒干傷天害理的事情。」
楊霽霏瞪著大大的眸子,一臉疑惑的問道︰「真的?」
編了個謊話的于天縱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堅持地點了點頭。
得了個滿意答案的楊霽霏,又重新跳上那架楊老爺子為她專屬打造的秋千,翹著雙腳,哼著小曲,比那山澗水還要純還要甜。
于天縱走到楊老爺子旁邊俯子握著那一雙干癟的手,輕輕揉搓,老爺子很欣慰的笑了笑道︰「小縱,男人三十而立,是時候找個可靠的女人過下半輩子了,要是你爺爺還活著早就上火了。」
于天縱有些為難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楊老爺子語重心長地道︰「是啊,這事情馬虎不得,畢竟要一起生活半輩子。但也不能太挑剔,說白了,這媳婦只要貼心就行,至于身份啊家世啊什麼的用不著太在乎,咱過的是日子,過的是生活,圖個平平安安就夠了。」
于天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蕩秋千的小妮子見爺倆聊的挺歡,索性也不插嘴,顧自己蹦跳著跑回了屋。走的時候不忘丟了句狠話,說要是看見老頭子抽煙就把負責監工的于天縱直接給剮成太監。
于天縱汗顏,必須看好煙癮泛濫的老頭子,否則下半輩子就干不了那神仙活了。
楊霽霏沒了蹤影,楊老爺子的煙癮立馬勾了出來,死乞白賴的跟于天縱討要香煙,結果也被硬生生的拒絕了。
因為煙癮作祟,哈欠接二連三的楊老爺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無奈長嘆一聲道︰「那一年,我第一次斬下小鬼子的頭顱,當時瞧了那一幕血腥的場面整個人就懵了,身體直哆嗦,一旁的一個小兄弟見了笑我沒出息,丟給我一根煙,那一年我十六歲,那個比我小倆月的小兄弟就是你的爺爺于保國。」
于天縱握手的力度不自覺增加了幾分。
楊老爺子摘下老花眼鏡,擦了擦模糊的眼,繼續道︰「就這樣我每殺一個鬼子,就會點一根煙,如今早記不清到底抽掉了多少根煙,砍了多少鬼子的腦袋。」
于天縱感慨,歲月不饒人啊!
「昨晚我又瞧見了你爺爺,看著他胡渣子邋遢的向我招手,我卻怎麼都喊不出聲,估模著是那幫地底下的弟兄太惦念我了。」楊老爺子抹了一把淚,抬起頭望著于天縱的臉道。
于天縱站起身子,把泣不成聲的楊老爺子摟在懷里,貼在心口,遠處的風景變得模糊,或許他正在走完人生最後的里程。
于天縱推著輪椅回到屋內的時候,眼尖的楊霽霏一瞧老爺子泛紅的眼眶,立刻跑過來興師問罪道︰「我叫你把老頭子逗笑,你咋把他整哭了呢。」
說著還一腳踹在于天縱的翹臀上,從書房里走出來的楊萬里正好瞧了這一幕,當即發飆,把楊霽霏數落了一通,小妮子沒敢頂嘴閃到一邊,使出渾身解數,不到三十秒鐘的功夫,老爺子又重新被逗的咯咯直笑。
下午的時候,于天縱接到秘書張哲宇打來電話,說是越城市委組織部經過討論最終決定把分管工業的副縣長孟廣才給頂了上去,接替汪一水常務副縣長的位置,這讓被方國忠免費騎了三年的章琴無比幽怨。
孟廣才是吳志成的狗,而姓吳的主人正是獨霸越城的魏建國,你方國忠想單憑一桿槍想把章琴給頂上去簡直是天方夜譚,想必頂翻那個騷娘們都很費勁吧!
于天縱對這個預料之中的結果很滿意,鷸蚌相爭,得利的總是漁翁,而他想得到‘利’卻是一個綠陽穩定的局面。都說一山容不下二虎,唯有把兩虎中的某一只給拖垮了,這綠陽方能太平,也只有太平了,才能給綠陽掙的一個發展大好契機,這正是于天縱最迫切想要看到的。
但于天縱還是從張哲宇那里得到一個壞消息,病來如山倒汪一水住進了省城腫瘤醫院。
于天縱跟張哲宇通完話,還是不放心,又給汪一水撥了過去,故作輕松地道︰「老汪啊,怎麼想起在醫院過年呢?」
電話那頭的汪一水剛做完透析,滿臉憔悴,卻沒有半丁點消極意思,倔強地道︰「沒頂住,估計這年啊過不踏實了。」
握著電話的于天縱心里一陣酸楚,安慰道︰「沒啥丟人的,等那片桃花林綠了,照樣還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到時候咱倆個大老爺們也學學人家林妹妹,弄個葬花,也好流傳百世啊。」
躺在病床上的汪一水真心地笑了笑道︰「你這副縣長可做的不稱職,我得批評你啊,這綠陽縣委大院還照常上班呢,你咋胡亂請假就跑北京去了啊,是不是也想丟著那爛攤子不管不顧了?這可不太負責任哦。」
于天縱趁下禁煙令的楊霽霏沒在小院的時候點了一根煙,砸吧幾口後道︰「對,對,王縣長批評的對,我以後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電話那頭的汪一水問興致勃勃地問道︰「去北京做什麼呢?」
于天縱隱晦地道︰「見一個人。」
汪一水又追問道︰「什麼人啊?于私還是于公啊?」
沉默好一會後,于天縱終于道︰「交通部部長,楊萬里。」
電話里的汪一水突然安靜,靜的連他呼吸聲都格外刺耳,明顯帶著抽泣的聲音。
等一切恢復之後,于天縱握著電話斬釘截鐵地道︰「汪縣長,關于綠陽的交通問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滿意的答案。」
掛斷電話後,臉色蒼白的汪一水咬著被單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