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堇還沒有接到家里打來的電話之前,柴家發生了轟動的一幕,如若不是事情真的緊急,葉嫻也是絕對不會打擾小兩口的正常生活的。畢竟,自己的寶貝女兒已經嫁做人妻了,再也不是那個有事沒事就圍繞著她和柴俊明團團轉的小女孩兒了。
正在撐著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往前移動的柴俊明和葉嫻說笑間抬起頭的一瞬間,柴俊明原本臉上的溫暖的笑容在看到來人時立即僵掉了,連同身體一起僵在了原地。
「老柴,怎麼了?怎不往前走了呢?你進步很大呢,」跟隨在柴俊明身邊同樣是洋溢著一臉幸福的葉嫻,在發現柴俊明突然停下了腳步之後,不禁好奇的柔聲問起來。
葉嫻的言談舉止,無一不展現著她的品質與修養,優雅自然是更不用說的。
然而,柴俊明只是緊皺著眉頭,一臉怒容的看著別墅大門的方向,一聲不吭,略微有點老繭的大手用力的握住身體兩邊被夾在腋下的拐杖,指關節也已經明顯的泛白,很明顯是因為生氣而用力過度。
葉嫻自然不會相信柴俊明是無緣無故的在和她或者他自己生氣。他們夫妻相濡以沫這麼多年,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確定的話,真是枉費了這其中的真情。
終于,葉嫻把目光從柴俊明陰晴不定的臉上轉移之後,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別墅大門。在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也在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們的時候,葉嫻原本優雅的面容驚訝之後也是深深的皺眉,似乎很是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不是似乎,是一定不歡迎,很不歡迎!
而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其他人,正是顧辰今天一上午一直在著急的尋找著的父親,顧遠山!
顧遠山在知道了柴俊明和葉嫻已經發現他的時候,並沒有因為看到他們夫妻二人臉上並不樂觀的表情而掉頭就走,而是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進了別墅大門,走到了柴俊明和葉嫻的身前。顧遠山的每一步,都沉重的猶如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也都在內心給了自己極大的鼓舞。
「俊明,你身體最近還好麼?」顧遠山在柴俊明和葉嫻的身前站定,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麼蒼白無力的開場白。
老套的開場白適合任何人久別之後的重逢,卻唯獨不適用在仇人之間。
「你來干什麼?這里不歡迎你!你走!」即使柴俊明現在已然是怒火中燒,但是還是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外在表現,因為這樣的一個敗類,叛徒讓自己不好過並不值得。
更何況,柴俊明之前的中風就是因為急火攻心,所以他堅決不能讓自己已經有所好轉即將痊愈的身體,再次毀在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的身上!
「俊明,我是來給你賠禮道歉的。」顧遠山一臉誠懇的看著柴俊明,眼中充斥著滿滿的愧疚感和罪惡感。
這句話,顧遠山說的極其的沒有底氣。因為他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自己半生的心血的被毀之痛,豈是一句賠禮道歉就能不計前嫌,煙消雲散的?現在的他,在顧氏還沒有破產的時候,就已經急得火燒眉毛,更何況當時面對自己的公司不知不覺就走上了破產道路的柴俊明?
現在的顧遠山,雖然還沒有切身的體會到柴俊明當時的心情,但是他的困擾卻並不比當時因為公司破產而一蹶不振的柴俊明少上一分一毫。面對慕容峰的慕容集團給的強強壓制,顧遠山真的是別無他法了,如果他再不能接到一單大生意,因此而月兌離慕容峰的壓制的話,那麼顧氏隨時都有可能走上柴氏破產的老路,尤其是在顧辰和慕容婉清的夫妻關系越來越差的時候。
自己的兒子本就因為自己一時的貪欲而毀掉了一生的幸福,他又怎麼能厚著老臉忍心讓自己的兒子繼續委曲求全?若是慕容峰一直緊逼不放,把主意打到他顧氏的頭上,他們最後的結局一定是撕破臉皮,處處針對。
這其中最主要的是,如果顧氏不再依附于慕容集團,很難在商界繼續走下去,所以他急需要找到一個實力雄厚的靠山,而現在最符合他條件的,自然就是明鐸的在短時間內就崛起的MJ集團。至于雲翼集團,那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當初,顧遠山因為受了慕容峰提出的誘人條件而心甘情願的上了鉤,並且還簽署了一系列的合約,後來才發現,顧氏不過是慕容集團鞏固自己的第一財團地位的一塊跳板。但是,悔之,為時晚矣。也是因為這樣,顧遠山才想起了柴俊明的好與當初的仗義相助。
幾年前,顧氏因為自不量力的簽了一筆大單生意,不慎陷入了資金周轉的危機,是柴氏,也只有柴氏,肯為了顧氏不惜暫時放棄眼前可以盈利巨額的合約,慷慨解囊拿出資金給顧氏用以周轉,也是因為這樣,顧氏才度過了那一次企業危機。
柴俊明對顧遠山本人,也一直是當作親兄弟一樣對待,只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最要好的兄弟親手送上了斷頭台。
昨天晚上,顧遠山想了整整一夜。如果他就這麼貿然的去找柴堇,總是有些不妥的。雖然柴堇是明鐸的妻子,也是一個通情達理的孩子(在顧遠山還沒有和柴堇正面交鋒的時候,暫且允許他這麼認為吧!),也許會比較容易說話,但是柴堇說到底也只是個晚輩,要讓他對著柴堇說一些低聲下氣的話,他肯定也說不出來。畢竟,他也在商界叱 風雲了半輩子,有他自己的原則,自尊還有驕傲。
在到柴家來之前,顧遠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論柴俊明怎麼對待他,他也不會輕易放棄,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求得柴俊明的原諒,然後盡量取得明鐸的合約。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只能選擇承認自己犯下的罪孽,盡量的贖罪,獲得柴家的原諒才會給顧氏爭取一絲繼續在商界走下去的生機。
「賠禮道歉?我不稀罕你的賠禮道歉!帶著你的虛偽趕緊滾出我的家!滾走!」說著,柴俊明就費力的想要靠近距離他僅幾步之遙的顧遠山,頗有一種要狠狠的打他一頓的趨勢。
而葉嫻眼看著柴俊明已經憤怒的渾身顫抖的身體,生怕他再急火攻心,白白的枉費了最近辛苦的治療,所以一只手努力的拖住柴俊明的胳膊不讓他上前,也生怕他一個站不穩就摔倒,另一只手在柴俊明的背後輕拍,不斷的給他順著氣,試圖讓他不要那麼激動,消消火氣,「老柴,你別生氣,為這種人把自己的身體氣壞了不值得,別生氣。」
「是啊,柴先生,你別激動,現在你的身體禁忌生氣,好不容易才恢復到了現在的狀態,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情緒啊,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復健師雖然並不明白柴俊明為何看見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如此的激動,但是從柴俊明和葉嫻的話語中也能獲知眼前的這個人做了對不起他們的事情這樣的基本信息,所以也在幫著葉嫻勸阻著柴俊明,這是他對病人負責的職業道德。
「讓他滾!讓他滾啊!我不想看見他!」柴俊明原本正常的臉色,現在已經因為激動漲得一片通紅,身體顫抖的也太過不正常。
柴氏是柴俊明半輩子的心血,在某種程度上,那就是他一直精心呵護的兒子,現在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殺害了,試問他的心情要怎麼平服?傷口要怎麼愈合?到現在這一步,柴俊明也更加顧不得什麼道德修養了,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表現。
「好……好……我這就讓他走,老柴啊,你千萬別生氣了,我和女兒都不能讓你再倒下了,你好不容易才恢復到現在這樣。」葉嫻在第一時間答應柴俊明的要求,很是擔心他的身體情況,說到最後,聲音近乎哽咽。
想到她陪柴俊明從國內到國外最後又回到國內接受治療的這幾個月,葉嫻就忍不住的從心里往外的泛酸,想著想著就紅了眼眶。
那段內心與身體飽受煎熬的日子,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重復了。如果再重復,她怕撐不過去的會是她,而不是柴俊明。她一個弱弱的女子,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她真的覺得夠了。對于葉嫻來說,最最經受不起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兒有任何的閃失,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寧願是她自己。
「顧遠山,你還嫌把我們全家害的不夠慘麼?究竟怎麼樣你才肯罷休啊?你沒看見老柴已經被你氣成這樣了麼?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里啊?你走!走啊!你滾啊!」想到過去的那段日子,葉嫻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如果葉嫻開始的聲音時叫喊,那麼現在就是怒吼。
葉嫻強忍住要過去給顧遠山兩個嘴巴的沖動,不斷的對他嚷著,巴不得這個罪魁禍首男人現在立刻,馬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們家遭受的那種痛,不是每個人都懂的。或許你可以對于遭受到這樣打擊的他們予以同情,但是你卻並不能幫他們分擔任何的困擾與擔憂,也更加的不會理解那段日子對他們一家來說到底有多麼的煎熬。外人終究是外人,有些痛與傷心,只有親身體會了才會懂。那段日子如果不是有突然出現的明鐸一直支撐著這整個家,估計柴家到現在早已不復存在了吧!
突然,就在葉嫻說完這些話,顧遠山不但沒有走,反而雙腿一個彎曲,就這麼直直的跪在了柴俊明和葉嫻的身前,也顧不得在場的還有身為局外人的復健師和一個小保姆。
看到這樣的顧遠山,柴俊明和葉嫻皆是一瞬間的怔愣。怔愣不是因為有要原諒顧遠山的意思,而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顧遠山竟然會為了求得他們的原諒而下跪。但是,他們遭受的痛苦又怎麼會是這麼輕松的一跪就能解決的?
或許,這一跪對顧遠山來說並不是輕松的,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更是跪盡了顧遠山的顏面,也讓他完全放下了自己的尊嚴。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已經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跪又有什麼用呢?哪怕顧遠山在柴俊明和葉嫻的面前以死謝罪,又能挽回些什麼呢?那樣,只會髒了這幢一直被完好保存的別墅。
這幢房子是柴俊明精心為葉嫻而設計的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的玷污。之前公司破產,賣掉房子是逼不得已的選擇,但是,兜兜轉轉房子又回到了他們的手里,這是天意,天意也不允許再有任何人來破壞這幾經輾轉才回到他們身邊的幸福。
「俊明,是我當時利欲燻心,才上了慕容峰那個混蛋的當,鬼迷心竅的幫助他來對付你,一切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覬覦柴氏的壯大。」一提到慕容峰,顧遠山就咬牙切齒,恨不得親手把他撕成碎片。是他慕容峰,讓顧氏陷入了運營低靡的狀態,這一點,是顧遠山死也不會忘掉的!
說著,顧遠山為表示誠意,在自己的老臉上狠狠的打了兩下,沒有絲毫的留情,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也不是隨便一個人能做出來的。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別跪在我這兒髒了我的地方!讓你滾你听不懂麼?!」柴俊明依然很激動,身體隨時有沖上前去的沖動,如果不是身體不方便,如果不是葉嫻和復健師一直努力的拉扯著他,他真恨不得上前去狠狠的踹顧遠山兩腳,以緩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面對這樣絲毫不給顏面的柴俊明,顧遠山依然不屈不饒,跪在那里一動不動,猶如個死尸一般,渾濁的眼球黯淡無光,也真的是憔悴到了極點。
「俊明,慕容峰那個王八蛋當初誘惑我簽了一系列的合約,現在慕容集團處處都壓制著我的公司。現在的顧氏真的很需要接到明鐸的那個單子,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幫我,顧氏就真的完了,我不想讓自己半輩子的心血毀于一旦。」說著,顧遠山渾濁的眼楮還留下了幾滴渾濁的淚,沒人否定他現在真的很無助。
顧遠山終于說出了自己此番錢來的目的。
但是,誰又能了解當時柴俊明的無助呢?那種被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背叛的感覺,那種淒涼無助的境地?現在顧遠山也體會到了麼?不!這還遠遠不夠!他怎麼這麼快就體會到呢?
他顧遠山不想讓自己半輩子的心血毀于一旦,那柴俊明呢?瞧瞧,說的多可憐,但是顧遠山並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小學三年級的孩子都懂的淺顯道理。走到這一步難道不是他活該,自作自受麼?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人在做天在看,有時候你就不得不信這個邪!這叫什麼來著?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好人不一定會有好報,但是惡人一定會遭到自己的報應。因果輪回,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听到顧遠山剛才的話,柴俊明忽然冷笑了一聲,終于明白了些什麼,怪不得他顧遠山會不惜老臉給他下跪。想到這里,柴俊明原本激動的心情,反而是平復冷靜了不少。
「哼!顧遠山,你也有今天?你這不是活該麼?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你難道沒有听說過麼?」柴俊明一字一句說的咬牙切齒,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除非他是真的被氣糊涂了,才會想要幫顧遠山這個叛徒的這個「不情之請」。
听到顧遠山提到明鐸之後,葉嫻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要奚落這個仇人,而是想到了現在的柴家不僅僅只有她和柴俊明,他們還有乖巧的女兒和孝順的女婿。
想到這里,葉嫻趕緊對著小保姆道︰「小陳,快去,快去屋里給小堇打個電話,讓他和明鐸現在無論有什麼急事,都務必過來一趟,就說家里出事了。」
「是……是是……夫人,我現在就去。」小保姆在嘴里不斷地答應著,但是卻沒見著她的腳下有挪動半步,很明顯是被現在的場景給嚇到了。
畢竟才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哪里見過對她來說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啊,簡直是太震撼了。
「還愣著干什麼?快去啊……」葉嫻看著小保姆呆呆傻傻的樣子,語氣因為過于焦急也不由得對著小保姆嚷了起來。
小保姆被這樣的葉嫻突然下了一跳,更加的結巴了,「是,我……我這就去,就去……」說完就跑向了屋內。
葉嫻的平易近人,不擺架子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當然和葉嫻相處幾天的小保姆也不例外。葉嫻平時對待她雖然並不及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那般,但是也可以說是疼愛有加的,這麼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換誰誰不喜歡啊?
冷不丁的被這樣的葉嫻一嚷,小保姆也沒有記恨在心里,這樣的情況這樣的情緒表現出這樣的行為,是誰都可以理解的,更何況是這個善解人意的小丫頭。
葉嫻趁柴俊明的情緒還比較穩定的這段時間,給復健師使了一個顏色,兩人就把柴俊明扶到輪椅上坐下。任由顧遠山跪在那里,也不再趕他,只等著明鐸和柴堇過來處理。
終于,明鐸開著車子,在柴堇的一路催促下,一路狂飆到了柴家的別墅。下了車的柴堇,看到有一個人正在對著自己的父親下跪,有一瞬間的傻眼。
但是,很快的,柴堇顧不得自己腳下的疼痛,也顧不得明鐸的阻攔,忍著疼痛一瘸一拐的就跑向了葉嫻和柴俊明所在的地方。
柴堇雖然平時待人和葉嫻是如出一轍的和善,但是無論什麼事情,一旦觸及到了她父母的身上,她就無論如何都淡定不了。什麼理智也都隨著心急拋到了腦後,追不上她心急的速度。
「爸!媽!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沒事吧?」柴堇一腳輕一腳重的踩在地面上,疼的她直倒抽涼氣,口中還不忘問候自己父母的情況。
直到柴堇在柴俊明和葉嫻的跟前站定,發現自己的父母一切都還算好,才把眼光看向了眼前跪著的這個人,剛才她跑的急,雖然從這個人的身邊經過,但是她的心里想的全是自己父母的情況,哪里有時間去仔細看看跪在這里的人是誰?
明鐸在門外停好了車,就緊緊的跟隨在柴堇的身後一起走了過來,「爸媽,怎麼了?」
沒等柴俊明和葉嫻回話,明鐸和柴堇就一起把目光雙雙的落在了眼前跪著的這個人身上。
在柴堇看清楚跪著的人是顧遠山的時候,小嘴驚訝的張成了「O」字型,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相較于柴堇,反倒是明鐸表現的比較淡定,看到這一幕雖然也難免吃驚,但是只是眉梢輕微的挑了挑以示自己心中的疑問,並沒有表現出如同柴堇那般不可思議的表情。
顧遠山一直都在誠懇的看著柴俊明,有那麼幾分乞求的目光,更多的還是歉疚。但是在他看到明鐸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目光就沒有從明鐸的身上離開過。仿佛明鐸就是一個聚寶盆,讓他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就這麼雙眼放光的看著眼前的這個「聚寶盆」。
面對顧遠山如狼似虎般的眼光,明鐸覺得好像在看著驚悚片一樣,比貞子還恐怖。被一個男人這麼饑渴的盯著,尤其是一個已經上了年紀而且和自己的父親一般大的男人,仿佛是在等待著他的寵幸。明鐸只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惡寒的很。
終于,明鐸和柴堇疑問的目光在柴俊明和葉嫻的口中得到了答案,面對顧遠山的目光,也就不那麼驚奇了。
「小堇,你扶爸媽進屋去,這里交給我來處理。」明鐸溫柔的拍拍柴堇瘦削的肩膀,轉過身子背對著面對著柴堇促狹的笑了一下,同時也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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