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灝從來沒遇過對他這麼「冷淡」的女人。舒殢獍
她明明幫了他一個大忙,卻半句話不問,大大方方地載他回家,請他進門,還煮香噴噴的食物給他吃,如果今天換作另一個男人,一個同樣在山里遇難的男人,她八成也會對對方伸出援手……然而,如果那個男人真是頭惡狼,她這麼做無異是引狼入室!
想到這一點,他臉色突然沉了沉,內心涌起殺人的***。
「怎麼了?不好吃嗎?」看他一副悶到家的樣子,寧茵昂著頭,略咬唇瓣。
「啊?不!很好吃。」回過神,他迎上她那雙清澈眼楮,連忙回答。「我喜歡你的手藝,真的很好吃。」他的贊美是真心的,那碗海鮮雞絲面的湯頭很鮮甜,食材雖然簡單,但味道很贊,他花不到幾分鐘就解決一大碗紆。
「你……你不要狼吞虎咽呀,這樣對胃腸不好。」寧茵捧著自己的小碗,不由自主地叮嚀,眉心還微微皺起。
「我還要。」邢灝對著她笑。
寧茵疑惑的眨了眨眼楮,有些納悶的嘀咕了一句,「你還真能吃呢!腩」
「怎麼樣?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還好吧,我再去給你弄一碗!」
寧茵起身,暗想著真無奈,今晚撿到一個男人,堂堂的集團大老板,他的世界原來與她八竿子打不著,但偏偏有了今夜的交集,人生的際遇可真夠有意思的,像他那種大老板也會被人追成這樣?
「給你吧——」她接過他的大碗,再次添滿美食交給他,然後又靜靜坐回他對面的座位,捧起碗繼續吃。
寧茵也不做多想,只想著雷應琛的電話,什麼時候會來,什麼時候會來——
這一邊,邢灝終于放慢進食的速度,不由得再次研究起眼前的小女人來。
「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不害怕嗎?」他突然打破沉靜。
寧茵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你沒有兄弟姊妹或其它親戚嗎?」邢灝不禁再問。「一個女孩子家,尤其你又長得不太安全,瘦瘦弱弱的,這里四周圍連一戶鄰居也沒有,如果發生什麼緊急事件需要人幫忙,怎麼辦?」他沒發覺自己口氣帶著莫名的急切。
寧茵怔了怔,而後表情微凝起,「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麼多呢?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只是暫時住在這里而已,度假—度假你知道嗎?」
「度假?在這荒山野嶺度假?」
邢灝瞪著她,瞪了好幾秒,心中興起許多他感到陌生的情緒。
他突然又問︰「為什麼我問什麼,你都答得這麼老實?」
「啊?」有什麼不對嗎?寧茵眨了眨眼楮,表示對他的困惑。
「你應該提防任何陌生人,特別是陌生的男人。」
寧茵有點傻了,這個男人真的好奇怪,于是,她咬著唇的表情好無辜,吶吶說︰「可是……可是我認識你,我知道你是誰……」
他擰起濃挺的雙眉,上身微微向前傾,目光變得銳利。
「如果我今晚趁你睡著時,偷偷溜進房里對你施,暴,強,暴你,然後先奸後殺……你逃得掉嗎?」
「啊?!」她表情更無辜了,只好喃喃的答,「我想……你應該不會……」
這個單純的傻女人,她也太缺乏警覺性、太相信人性了吧!
身為「地騰集團」的總裁,從小就跟在養父身邊學習,他的養父當年是縱橫黑白兩道的一位大人物,之後事業交由邢灝管理,整個道上的勢力重整過後,以企業化的經營方式漂白。
近幾年,邢灝更將「地騰集團」推向國際化,積極網羅人才,除原就經營得有聲有色的房產業和百貨業外,近來也打算跨足娛樂圈。
他從小生長的環境跟別人很不同,看的、學到的、接觸到的全部都是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東西,像她這朵長在山里的小白花,對他而言實在是稀有品種,稀有到……讓他很想嚇唬她,也很想、很想保護她。
「你真的很莫名其妙啊,要是你不願意我收留你的話,你可以現在給我離開啊,而且我是不會挽留你的!」
寧茵站起來,嬌小的身體像是一只自我保護的小獸,緊繃著一直盯著他。
邢灝隨即咧嘴笑了笑,「行吧,多謝你的好意了!」
給邢灝安排了客人房後,寧茵便獨自去了臥室,進臥室後想起了邢灝剛才說的話,她心還是一陣緊張,立即下意識就將門給鎖住了,然後盯著電話,等待著雷應琛的電話。
也許,他是有事情吧,他的電話一直沒有來,寧茵等了將近三個小時,犯困得厲害,最後終于放棄了。
坐在別墅花園里抽煙的邢灝見二樓臥室的燈光終于熄滅時,他才緩緩吐出一長串煙圈,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當天邊出現第一抹曙光時,一輛黑色的高級跑車悄然出現在別墅外,一抹高大的黑影隨即從別墅內出來,修長的身體立即滑進了跑車內,很快,車子就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別墅下的山路盡頭。
寧茵早上起來時,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穿著拖鞋下樓時,才想起自己昨晚收留了的男人,她隨即推開客房的門,沒想到客房的房間內,被褥都整齊的疊好放在床上,她疑惑的到處找了一下,才明白那個男人是離開了。
客廳的沙發上,有男人留下的便條。
「我走了,感謝你的收留,以後有任何的困難來找我!」
便條下壓著一張燙著金邊的名片,寧茵看著,笑了笑,還以為這是什麼呢?拍電視劇麼?她也沒有在意,直接將卡片扔進了抽屜內,自己去廚房弄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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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實業」大樓的頂層辦公室內,雷澈和雷峻以及雷君聖都早早的候在辦公室外等待著。
這是十天後,他們要給老爺子交答卷的時候了,三兄弟都各自望了對方一眼,雷澈則是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哎,真不知道爺爺是為什麼要我們在十天內做這些事情,真是累死我了,可憐我熬了幾個晚上才將那些爛帳給理順了一些!」
雷峻听罷,微微點頭,表示認同,「爺爺這次的做法的確有些讓人意外,二哥你完成了任務不應該這麼悲觀的!」「哪里完成任務啊,還有兩年的帳我實在是沒有精力整理了,只好這樣應付著交差了!」
「是嗎?」雷峻眉挑了挑,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雷澈點頭,「騙你不成,哎,反正爺爺也是看我們平常不關心公司的事情,所以可能是想要我們幫幫忙吧,我沒做完只好算了!」
「對了,三弟,你的那個收購項目,弄得怎麼樣了?」
「還成,一切順利吧!」雷峻雙手抵住自己的下顎,說得雲淡風輕。
雷澈則露出了一抹贊許的目光,隨即表示了對雷峻的肯定,不過肯定之余還有一些疑惑,「你這都能完成,那真的很厲害了,听說被收購的公司可是你親舅舅的公司?」
「是啊!」雷峻頗為無奈,「但是爺爺的任務必須完成啊,哪怕是親戚也是沒有情面可講啊!」
「嘖嘖,三弟啊,看不出來,你可真是能下狠心呢!」雷澈表示完全跟不上雷峻的手段,玩世不恭的笑容里的確還有幾分欽佩。
雷峻淡定的笑了笑,對這樣的贊賞似乎接受得理所當然。
雷澈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深思的雷君聖,「君聖,你的拆遷弄得怎麼樣了?」
雷君聖抬起那張妖孽到人神共憤的臉,聳了聳肩,也是無奈的微微嘆息了一聲,「沒有完成爺爺的任務,有一家釘子戶的女兒為了阻止我拆遷幾乎吞下不少的安眠藥,這樣固執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喲,那你還退步了?」
「能不退步嗎?那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我怕弄出人命啊!」
「君聖,你還是太單純了,我看過公司的拆遷條例,里面注明的拆遷款可是高于市場價格的百分之三十啊,對于這樣高額的拆遷賠償金,她們這樣可是得寸進尺的想要更多啊,你太心軟了,對這樣頑固的釘子戶,下手就應該狠,不管他們多頑固,但他們總會有弱點的,你現在這一退讓,以後說不定會更難搞定!」
「三哥,你這話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啊!」
听著雷峻的幾句話,雷君聖似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過他的眼前總是莫名浮現那個女孩挑釁他的表情,依舊她那股倔強的勁兒,讓他真的第一次在面對女人時竟然有些束手無策。
雷峻翹起嘴角,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狂妄,雖然說到了雷君聖的痛處,他卻還是安慰道,「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想也沒有用了,希望你的心軟爺爺能找出另外的方法來補救!」
「是啊,只能這樣了!」雷君聖無奈的點頭,只能這樣了,誰叫他這麼的心軟呢,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女人,真的夠他頭痛的了。
很快,總裁室的門就開了,三人被齊齊的叫進了辦公室內。
老爺子正坐在軟椅上,見到三人進來,面色翛然一沉,這麼大的脾氣,弄得雷峻三人心也跟著一緊。
「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讓你們辦的事情,怎麼都沒有辦好?」
三人均不說話,對老爺子的話都有幾分敬畏,尤其是那沒有完成任務的兩個。
老爺子的目光掃了三人一眼,先落在雷澈的身上,「雷澈,你說,你到底有沒有配合財務部查公司的帳?」
「爺爺,我絕對查了,只是這些帳真的太死了,我又對公司不太了解,所以我能查到的就是交給你的那部分了!」
「是嗎?」老爺子眉頭挑了挑,突然語氣一冷,伸手就將雷澈遞來的報告甩到了雷澈的身上,「那為什麼我听說,你的報告都是別人代寫的,還有你查賬的那十天,我交代你要每天都呆在公司里面,可你為什麼只呆了三天時間,其余七天,你去哪里了?」
「爺爺——我——」雷澈一下就殃了,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收買了財務部的幾位高級經理,卻還是被他們給出賣了,真是可惡,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只好低著頭,站在那不做聲。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平常在外面隨便玩,我都沒有管你,但沒想到你竟然對公司的事情也這麼敷衍,你這要我如何器重你?」
老爺子氣得是不行了,眼里全是失望不說,唇角的兩小束胡須還在那抽動著,雷澈低著頭,也不敢搭腔,自知理虧的他只好悶悶的站在那里。
教育完老二,老爺子的目光又落在雷君聖身上,不過,這回他的語氣還算是好了一些了,「君聖,你說說,這次拆遷,為什麼還有一家沒有談成?」
「爺爺,那家的女兒特別固執,為了阻止我拆遷,竟然吞了不少的安眠藥,已死來威脅我……」竟然雷君聖也一向是玩世不恭的性格,但面對老爺子,也還算是乖孩子一個。
老爺子听到,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有問人家那姑娘不願意拆遷的原因嗎?」
「有,她說那是她媽媽留給她的房子,是她對她媽媽唯一的念想,所以死活都不肯同意將房子給拆掉!」
「行,我知道了,這事情只能慢慢來,不能弄出人命,明天你待我去醫院看看那姑娘,表示一下咱們公司的歉意,在找時間慢慢和那姑娘談!」
「是,爺爺!」沒有挨罵,雷君聖在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最後,輪到雷峻時,老爺子的目光明顯變得欣慰了許多,他特意當著其他兩兄弟的面表揚了雷峻的辦事效率,並肯定了他在這起收購案中的手段。
雷峻心里開心,卻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點頭微微的笑了笑。
不過,雷峻心里還是存有疑惑,實在是想不通老爺子這樣讓他們做事的原因和目的何在,不過,上午從老爺子的辦公室出來後,下午他就收到通知,第二天早起要去公司參加下半年的董事局大會。
雷峻一陣錯愕,但心底似乎還隱隱猜測到一些什麼。
果然,第二天的大會,老爺子就當著公司所有股東和高層的面,欽點了雷峻暫時進入董事局,只是,卻是以「學習」的名義,雷峻心里都明白,這是老爺子在考驗自己。而公司的高層,都是外聘的人員,似乎在潛移默化間已經將雷峻看成了雷家以後的掌門人,紛紛對他都表示了祝賀,而消息傳到雷家時,雷澈和雷君聖這才各自明白,原來老爺子下達的任務,是入選「雷氏實業」的考題之一。
不過這樣比下來,再無視「雷氏實業」的雷澈和雷君聖內心也有些失落,畢竟是競爭,他們有些慚愧和惆悵。
而被自己母親匆匆叫回雷家的雷應琛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司徒岑將他叫進了房間內,他剛坐在沙發上,司徒岑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時,他才不解的開口問,「媽,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司徒岑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開口,「應琛,這些天你完全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我不想問你是什麼原因,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已經失去了進入董事局的最佳機會!「
「我壓根對這不敢興趣!」雷應琛揚起唇角,語氣有些拽。
司徒岑卻是輕笑著出聲,目光再次望著自己兒子時,閃過一絲復雜,她開口,用極為平淡而拿捏得相當穩的語氣緩緩道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三哥通過了你爺爺的考驗,現在已經進入董事會學習了,應琛,你可是你爺爺女乃女乃心里的最佳人選,你卻拱手將這個機會讓給了別人?」
雷應琛聞言,心口微微一收,他抬頭,反問自己母親,「那你說這能代表什麼?」
「這還不能代表什麼?這代表著,你以後要輸給雷峻了!」
司徒岑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帶著某種暗示,听在雷應琛心里,的確像是被投下了一顆大石子,已經蕩起了重重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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