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說甘羽心有事情,寧茵是怎麼也不會出來的。
這幾天雷應琛與韓曉珠的事情鬧得幾乎滿城皆知,出軌與被出軌,豪門丑聞就像是一出荒誕而又高,潮迭起的話劇,最愛捕風捉影的就是那些媒體,總想從他們雷家的任何人身上挖出多余的蛛絲馬跡出來。
尤其是寧茵和雷應琛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被曝光在媒體後,她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不少,整日郁郁寡歡的呆在她和雷峻的別墅內,感覺到那屬于一個人的寒冷和寂寞。
盡管雷峻在緋聞鬧出的第一時間內做了澄清,但是,內心的苦澀和沉痛,只有寧茵自己才清楚。
她終究,等來的不是兩個人相愛于人前的那一刻,等來的,竟然是這樣尷尬的通告聲明 。
那晚接她回別墅後,雷峻再也沒有回來,寧茵的生活,幾乎可以用木偶一般來形容了。
「在想什麼呢?你最近狀態很差?」
甘羽心拍了拍正在出神中的寧茵的肩膀,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依舊能讓寧茵肩膀本能的一顫,清澈的大眼楮里有一閃而過的警惕藺。
「是你呀!」寧茵長吁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
「讓你等久了,煩死了,明天甄烈要回來,害得我還要打掃房子!」
面對甘羽心,她總是有那麼多的熱烈的情緒,總能感染到他人。
「為什麼要你打掃?家里不是請了保密嗎?」
寧茵溫柔的問,甘羽心坐下,直接拿過寧茵喝了一半的檸檬汁,有些並不文雅的吸了兩口,隨即便悶悶的抱怨道,「你不知道甄烈這個人真的很壞,上次因為一點小事和他打賭,我輸了,他竟然懲罰我要我打掃一個月他的房間!」
「他怎麼這樣?」寧茵也好奇了。
「可不是嗎?明明他的房間干淨得要死,還要逼我每天去里面擦啊擦,襯衣要是疊得沒有稜角,也得挨他罵,你說,我這不是受罪嗎?」
「甄烈還真好玩!」
「好玩?我真是看到他就煩了,好在他最近又出差了,我終于可以清淨一點時間了,在家里對著他那張冰山臉,我真的很無語!」
「沒關系啦,反正夫妻小打小鬧是正常的,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嘛,臉色紅潤,看上去也像是墜入愛河中的女人哦!」寧茵故意笑話她,沒想到一向冷清傲慢的甘醫生面頰竟然泛出了一抹難見的紅暈。
被寧茵帶著笑意的目光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甘羽心急忙擺手否認,「才沒有,才沒有,我才不會愛上他那塊悶***石頭,你可別瞎說!」
「這麼緊張……嗯哼……真的沒有愛上他嗎?」寧茵看她這麼著急,故意逗她。
「沒有沒有啦!我們只是協議夫妻,哪里會來那套真的……」
甘羽心自己說著說著,就沒有多少底氣了,驀然想起那個夜晚,他們第一次在房間內糾纏的情景,他好用力的擁抱著自己,還有他迫切的吻總是帶著讓人窒息的力量,她就有些恍惚,他們之間只是假婚而已,為什麼她卻因此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情愫?
「咳咳&……」甘羽心自己都咳嗽起來,煩悶,光顧著和寧茵抱怨自己的事情了,甘羽心說完才想起,寧茵才是需要被安慰的對象啊。
「我真是笨蛋,怎麼光顧著說自己的事情了?你怎麼樣了?那份聲明真的是你發的嗎?」
甘羽心也看到那天的報紙內容了,簡直嚇了一大跳,她還在擔心著,這和應琛的事情被曝光了,這柔弱的小女人該怎麼承受這打擊啊,沒想到,今天一看,她狀態雖然不佳,但是精神好像還不錯呢!
听到問此事,寧茵只是淡淡一笑,低頭,縴細的手指捏著吸管輕輕的轉動著杯中的檸檬片,眉角一揚,她肯定的答,「是我發的聲明,我覺得我和他不能在糾纏下去了!」
「啊——」甘羽心一陣錯愕,她可不相信,才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立即就能從這該死的愛里抽離出來呢!
「真的假的,應琛知道嗎?」
「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系了!」
從那天吵架過後,寧茵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雷應琛,當然,他也是,或許,他們都有獨屬于自己的卑微驕傲,有相互在一起的堅定信心,卻沒有勢如破竹般的勇氣。
苦笑,這種茫然而失落的苦澀,只有自己懂。
「你們吵架了?」
「算是!」
「不就是吵架嗎?至于弄成這樣嗎?我和烈也經常吵架,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我們見面還是說話啊,什麼的!」
甘羽心試圖做和事佬,但寧茵卻用幽幽的笑容回絕了她,「不一樣的,我和他從來沒有吵過架,這次是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們之間只是被彼此的熱情給迷惑著,就像是生活在夢里的兩個人,雙腳始終浮在雲端,一旦有狂風暴雨襲來,就會不堪一擊的破裂!」
「太深奧了,不懂!」甘羽心搖了搖頭。
寧茵笑了笑,「別擔心我,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是,你這樣,有個人會很傷心的哦!」
甘羽心沒辦法了,因為眼角的余光已經瞟到了那抹高大的黑影已經晃過來了,看來,那呆在門外的男人是終究忍不住要見她了。
「啊?」寧茵錯愕的抬頭,沒有看到甘羽心了,她的目光焦急的尋找著,沒想到,一股熟悉的清咧氣息襲來,那抹刻入骨髓的熟悉讓她都不敢朝那方向看,就想著,快點逃離這里。
她慌亂的朝門口所在的方向急切的走去,卻沒想到,自己縴細的手腕還是給人捏住了。
那扣住她手腕的大手很用力,手掌的溫度透過彼此接觸的皮膚一下就滲透進了寧茵的心內。
是雷應琛,除了她還會是誰?
可惡的羽心,討厭鬼,居然出賣她!
沒有說話,寧茵別過頭去,始終沒有回頭看。
「這個世界上,能擊潰我的,沒有別人,只有你!」
低沉,綿長,夾雜著淡淡苦澀的話從那張性感的唇角邊溢出,站在寧茵身後的雷應琛眼眸深諳,布滿了痛楚。寧茵聞言,心口像是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有撕扯著的痛,她還是這麼沒出息,只要他一開口,她就會變得懦弱,變得不能自己。
可是,現在,她不能在放任自己這麼軟弱下去了,不會了。
「你先放手!」她冷冷的開口。
「我不放手,我為什麼要放手!!」雷應琛突然低吼了一聲,抓著寧茵的手臂就強勢的將她往自己懷里帶。
寧茵一回頭,撞上他堅硬的胸牆,抬手,她拼盡全力的推開了他,「雷應琛,你給我清醒一點!!」
「我現在很清醒~!!」他撕扯著發疼的喉嚨,想讓她听得更清楚一些。
「你不是要我離開嗎?我如你願了,你為什麼還來找我!!」
不是還在記恨著他說的那句話,只因為那句要她離開的話,徹底將她傷到了,她怎麼也不會忘記,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雷應琛喉嚨翻滾著,寧茵瞪視他時,她才清晰的看到,他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怎麼?他也因此在受煎熬嗎?
還是因為她那份聲明,終于讓他覺得丟了面子?
「我會離開,離你遠遠的,不會纏著你,不會想著你,甚至,不會追問你去了哪里,見了誰,也不會成為你的負擔,讓你面對輿,論的壓力,雷應琛,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你給我清醒一點,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炙熱的吻隨即堵住了她的唇,他就是那麼霸道,不讓她再多說一個負氣的字,強勢的撬開她的唇,將自己滾燙的舌喂進她的嘴里,捏著她的嘴,任由她掙扎,逼迫她接受。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蓄積在這個吻里。
寧茵陡然睜大著雙眸,憤怒,不堪,痛楚,四目交織,情緒一樣,卻又各自堅持,各自倔強著,一個想要靠近,一個卻想要抵抗。
她推,無奈力氣小,怎麼也推不開,氣惱的她只好咬他,卻被他靈巧的躲了一次又一次。
最後,他將她壓在牆壁上,直接抬起她的兩條腿掛在自己腰間,抵著牆壁,不由分說的加深著他那火熱而包含著千言萬語的深吻。
吻得她氣喘吁吁,面頰酡紅,吻得她雙眼迷離,嘴角紅腫,吻得她終于沒有了一絲多余的力氣來和他抵抗,雷應琛這才摩挲著她的唇角,將她放了下來。
雙腳落地,腳心才感覺到了實在的力量,寧茵忽然用力的擦了擦嘴角,狠狠的推開了他。
「不管你怎麼對我,都無法改變事實,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我們總是要回到各自的世界,我的聲明代表著我的態度!」
雷應琛唇角緊抿,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看著她昔日靈動的神采在此時變得冷靜甚至有些淡泊,教他差點就要相信了,她的態度,就是如此。
「寧茵————」
他叫了她一聲,她抬起眼皮,目光淡泊。
「我今天帶你走,去一個永遠都不會回來的地方,那里我會給你建造一個如童話般的世界,現在,立刻就走!」
他一字一頓的說,語氣堅決。
寧茵听著,卻笑了,「雷應琛,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現在不想做夢了,我已經醒了,現在要面對現實,我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不值得擁有那麼美好的童話,你越是對我好,我就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可不可以放手,讓我好好的擁有自己要過的生活!」
「可是你說過你愛我!你說過你這輩子只想和我在一起!!」
雷應琛抓狂了,那種內心蔓延出來的空洞感,讓他無所適從,讓他無法掌控,他只能用狂躁的話語來提醒她,試圖證明,自己在她心里,並不是如此分量的。
寧茵眼眸眨了眨,看著他痛楚的俊臉幾乎都要扭成一團,她眼里泛出了淚光。
別過頭去,她哽咽起來,卻不肯退步。
世界上最怕的東西,莫過于就是她的眼淚。
所有的話語都變成了繞指柔,雷應琛的心變得又軟又無助,他伸手,將她摟緊在懷里,她渾身顫抖著,抽泣著,卻還是固執的想要推開他。
他不讓,摟她更緊。
一整天,他們呆在會所里一整天,晚上雷應琛離開時,寧茵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甘羽心一直陪在她身邊,醒來送她回雷家時,甘羽心卻將自己的手機短信給寧茵看。
「應琛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十點去巴黎的航班,他說什麼都不需要帶,你只要準時出現在機場就可以了!」
巴黎……
她曾經對他說過,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設計師,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多幸運的機會,他也曾許諾過,他會幫她實現夢想,當初兩人還沒相愛時的玩笑話,原來他已當真。
眼淚潸然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寧茵,只要踏出了這一步,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所有的一切,應琛都不會讓你來承擔,這點我相信他……」
相信他,她怎麼會不相信他,她從來就是相信他的,只是那天晚上,她定是被嫉妒和患得患失的愛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選擇了那種不信任的傷害。
寧茵吸了吸鼻子,無聲的點頭。
明天上午十點機場相見,她記在了心里。
寧茵回到別墅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想,雷峻應該會向往常一樣不會回來的。
但是,她卻听到書房里隱隱傳來低沉的說話聲————
「現在不需要我出手了——」
「你先別著急!」
「今天老爺子在醫院里發話了,若是雷應琛再不出現在他面前,他立即報備董事局,將會取消他董事會成員的資格!」
「哈哈哈————」
「一直以為,老爺子是多麼的寵愛他,原來也不過如此!」
雷峻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背對著微微敞開的書房的門,狂笑出聲。
寧茵站在那,小手緊緊握成拳,渾身緊繃著,像是面對著強大怪獸的小母獅子一樣。「錯!」
「我的最終目的不是要讓他退出董事會,我是要讓他徹底的失去雷家的繼承權!」
「相信前天的那則消息一定會讓他按捺不住,既然如此,我就逼他現身,我手里有他最愛的女人,他將沒有任何的籌碼來反擊我,至于……」
低低沉沉的話,寧茵已經听不清楚了,但是,光是听到這些,已經夠讓她震驚的了。
原來,一切的一切的都是雷峻安排的,他爆出了自己和雷應琛的情事,結果又立即出手以自己的名義發了澄清的聲明。
好笑,真是好笑。
寧茵一直堅守的信念受到了狠狠的沖擊!
雷峻從書房出來時,見樓下有了燈光,他疑惑的下樓來,卻看到寧茵半躺在沙發上,臉上貼著一臉的黃瓜,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外面,客廳里放著娛樂新聞,她的目光好像被里面的好笑的事情給吸引著,直到他整個人擋在電視牆面前,她才將目光緩緩移到自己身上。
「回來了,怎麼沒上去叫我?」
雷峻替她關了電視,」這麼晚看電視不好!「
「無聊,就看看了,不知道你回來了!」寧茵淡淡的答。
「明天上午十點替你約了婦產科的專家去做孕前檢查,你應該還記得吧!」雷峻高大的身體坐下,整個沙發為之一陷。
寧茵的表情繃了繃,若無其事的答,「怎麼會不記得,這麼重要的事情!」
雷峻聞言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這就乖嘛!好好的休息吧,我明早來接你!」
他起身,應該是準備要走,沒想到剛站了起來卻被寧茵給拉住了,一回頭,果然是她拽住了自己。
「晚上不能留下來嗎?」
雷峻皺眉,似乎驚訝于寧茵的變化,短暫的審視後,他淡了聲線,「晚上要見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