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跟蜘蛛中午一起吃飯,天氣太熱,她們倆就找了間H餐館去吃冷面。
不得不承認,雖然哪兒都有賣冷面的,但是人家地道的H餐館做出來的冷面就是好吃。不光是那現壓出來的蕎面冷面根根筋道,冷面湯的味道調對得更是一絕,吃完了面讓你都不能不捧起白鋼碗來,把里頭的冷面湯都喝干淨了。
兩人原本都只想吃一碗冷面,結果吃得太暢快,到後來還弄了一大盆參雞湯,也都給喝光了。兩人並肩拍著肚皮從餐館里出來,一時走不動道,就站在餐館門前的樹蔭下消食。
蘭溪滿足地扭頭想要用手機給餐館拍照——微博時代,遇見好餐館當然是要跟廣大網友們分享呀。
蜘蛛卻趕緊伸手過來攔著,「別拍!枵」
「怎麼了?」蘭溪不解,順著蜘蛛的眼神兒,瞄見窗玻璃邊似乎有一閃而過的長裙身影。
這間餐館地道到連服務員都是穿著民族服裝的,所以那大裙子一眼就被蘭溪給叨著了。
蘭溪不知怎地,就覺得脊梁溝有點發涼,愣怔著瞅蜘蛛,「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較」
蜘蛛搖頭,「咱們是來吃飯的,就只管吃飯就好。對于普通的食客,倒是沒什麼打緊的。」
蘭溪越發覺得蜘蛛是話里有話。
其實她之前也很納悶兒的,這間店裝修這樣古典而考究,里頭穿著民族服裝的服務員也個個堪稱美女,更別說人家的餐食真是地道好吃——這樣的店子,怎麼會感覺生意這樣冷清?方才她跟蜘蛛坐在里頭時,偌大個店堂就她們倆這一桌子客人。
若是普通飯店,這樣慘淡經營下去,還能支持幾天?用什麼來支付高昂的房租,以及給服務員的工資啊?
「蜘蛛你趕緊跟我招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蜘蛛臉頰紅了紅,小心四下看了看,甚至還要拉著蘭溪跑到馬路對面才壓低了聲音說,「我也是听容盛說的。至于是不是他胡說八道逗我玩兒,那我也不好判定。」
「他說啊,國內尤其是東北,有很多這樣的餐館。都是門臉氣派、服務員年輕貌美,可是卻生意清淡,而人家還偏不在意的——他說這些餐館其實都只是表面文章,實則是某國的情報機構。」
「啊?!」蘭溪听得寒毛都立起來了,「真的啊?」
蜘蛛聳了聳肩,「他說是給我當小說素材用的。那你听啊,小說素材,那就有可能真也有可能假了,就看听的人自己怎麼來判斷了。」
蘭溪面色轉了轉,這才笑著湊到蜘蛛眼前來,「誒,你跟容三又湊到一起去了?我告訴你我可跟他說了,要帶著你去相親的。我這邊都聯系差不多了,你怎麼跟我唱反調啊你?」.
H餐館的事,蜘蛛說者無心,蘭溪卻听者有意。
跟蜘蛛分手回到公司,坐在辦公桌前,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從前一直不是特別明白,為什麼月明樓會那麼防著金鐘。在她看來,金鐘是個商人,循著商人的本性想要插足月家與龐氏之間的恩怨,繼而從中來尋找屬于他自己的商業利益,僅此而已——此時才猛然明白,也許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
以前看007,或者諜報劇,都真的只是當做一場笑話的,覺得現代社會真實生活中不會有這些情節。可是直到斯.諾登公開「稜鏡」計劃,全球範圍內的反響這樣大,也是因為人們那根警醒的神經終于被觸動了。蘭溪也是由此才想到,原來就算是現今時代的現實生活里,情報工作還是無所不在的。
說情報,不止是軍事和政治的情報,在現今這個時代里,更多的情報戰也是著眼在經濟領域里的。那麼月集團被盯上,那便是毫不奇怪的。
再回想關于月明樓出獄的事,容盛跟她說過的那番話,她就覺得脊梁溝更是冷冷汗下。
這時電話響起,小汪在電話里謹慎提醒,「杜副總,是金太太打來的電話。金太太,金鐘的太太。」
蘭溪一個激靈,趕緊收攝心神,接了電話。原來是金太太請她一起去參加插花會。
商場上男人有男人的應酬,女人有女人的社交。金鐘在努力與月明樓拉近關系的同時,金太太也開始了夫人攻勢,時不時約請蘭溪一起喝個茶、插個花的來增進感情。
「不好意思,我不善于此道。」
大家各自插花,空氣中靜香裊裊。幾位太太各自捧出了滿意的作品,得到了插花老師的贊揚;獨獨蘭溪實在是整不好,胡亂地就揀選了一朵玉蘭,配上疏窄蘭葉,蕭條入盆。比之那些太太們手下的繁花似錦,蘭溪這個簡直是門庭冷落。
插花老師來自日本,說得一口流利漢語,瞧見蘭溪面上尷尬,卻笑了,「月太太的作品很好的。插花的時候,花材繁多其實好插,反倒是這樣寒葉疏枝極難掌控。」
老師真會說話,讓人覺得這一課的錢花得好值。老師仔細端詳了蘭溪的作品一下,便笑了,「看這玉蘭,皎潔如月。嗯,我想這件作品可以命名為——月滿西樓。」
「好極了。」金太太湊趣地鼓起掌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下了插花課,金太太請蘭溪喝茶。繞著茶香,金太太笑眯眯說,「果然傳聞不虛——月太太心里想著的,都在插花上表現出來了。」
蘭溪的心驚驚一跳,「金太太說什麼?」
其實蘭溪是有點佩服金太太的。都說她是將門出身,可是她通身的氣質卻是溫婉柔軟,全然沒有想象中將門虎女的彪悍。能將氣質修煉到這樣截然相反的地步,足見這個女人不簡單。
蘭溪瞥了一旁坐著的尹若一眼。
沒錯,蘭溪每次見金太太,一定都是帶著尹若的。尹若是她的H語翻譯,否則怎麼能說話呢。就連之前上插花課,尹若也是陪在一邊的。
尹若每次見金太太,都特別不自在,金太太只要跟她客套地說話,仿佛總能將尹若嚇一大跳。這會兒尹若感知到蘭溪的目光,又驚嚇了一下地趕緊跟蘭溪低聲解釋,「你以為是我說的?我還沒自在到跟她交換你的緋聞。」
月滿西樓——月明樓。從那插花老師狀似無意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蘭溪就知道這不是巧合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蘭溪便笑了,「讓金太太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
金太太再笑,「月太太心里還愛著月總裁,卻能與月總裁的女友尹小姐這樣配合得親密無間,真是讓我羨慕啊。」
尹若翻譯出來給蘭溪听,她的臉已經是先白了。
蘭溪便笑了,「金太太真是無所不知。那我倒是好奇呀,金太太今天約我出來,只是為了談這些八卦麼?」
金太太挑眉望蘭溪,只一瞬便重又柔軟下去,「月太太問得好,咱們怎麼有時間只說這些八卦呢。更何況月太太不只是月太太,此時更是杜副總,對月集團的經營有著自己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蘭溪,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請幫我們說服月總裁,早早與我們合作吧。」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可是只要蘭溪你說服月總裁跟我們合作,那麼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們的安全。」她說著莞爾一笑,「至少能不讓杜副總與月總裁的緋聞證據泄露出去。」
「嗯,我說的可不是蘭溪你結婚之前的證據,而是,近來的——如果讓人知道月家的五嬸跟自己的佷兒,背著五叔私下里親密相處,那可真是對月家的聲名有損呢。」
「對于月家來說,生意重要,可是名聲才最重要。蘭溪你說,對麼?」
金太太笑得像只花狸貓,旁邊的尹若也目光如此扎了過來——蘭溪深吸了口氣,「金太太說笑了,我跟總裁有什麼把柄會讓您捉住?」
縱然情之所至,她也最後把持住了自己,沒有越雷池一步。
金太太卻笑得自信,「蘭溪,就算暫時還沒有,不等于永遠沒有——打個賭吧,你跟月總裁總歸會有把持不住的那一天。」
「我是懂男人的,月總裁如今看著你的目光,總是饑餓許久了的模樣。他不會忍耐太久了,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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