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海岸線就在前頭,前頭拉著孩子的車子仿佛看見了生命線,他們拼了命向前去。前頭等候的船上還有他們的人手,他們就不信了,憑著這麼多人,難道連一個月明樓都打不過?
形勢陡然緊張,海岸線已經撲入視野,現在擺在月明樓面前的選擇只剩下了兩個︰要麼將油門踩到底,使出車子最高的速度來,搶先沖到前頭那車子的前面去,打橫將那車子逼停。
可是這麼一來,危險立見︰且不說前頭的車子已經是全速前進,他這輛老爺蓮花如果要搶到前頭去,就要拼盡所有機器部件的極限能力。可是一旦這樣全力沖速度的話,就要付出車子的穩定性為代價,所以即便是他都並不敢保證這樣搶先沖過去再打橫過來,自己的車子是否能夠安好吻住,還是會因為瘋狂的告訴而掀翻了車子。
另一個選擇是︰放棄。
情形明擺著,對方人多,到了海岸線那邊定然還另有接應的人手——就算他再能打,又能打得過幾個?更何況此時他一身的安危已經不僅僅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他已有妻兒,他為了他們也不能隨便冒險檉。
這是兩難的選擇,顯然前車的人也想明白了,于是他們跑起來益發撒了歡兒似的囂張。月明樓從車窗玻璃里都能看見前車的大P股顛顛兒地顫抖起來了。他就想起了小花兒,小花兒一撒歡兒跑起來,那胖P股也是這麼一顫一顫的。
月明樓就笑了,絲毫不介意對方能從後視鏡里看見他的一口整齊的白牙。他甚至朝著前車揮了揮手,然後便一腳踩下剎車——告訴行駛的車子,猛然一腳剎車踩下去,發出刺耳的聲響,論壇都在路面上磨出長長的紋路來。
原本兩輛在濱海公路上發瘋一樣追逐而行的車子,卻忽地一輛驟然停下,那繼續保持奔馳的車子也仿佛有些閃了腰,顯然是絕對沒想到後頭的車子會忽然就停了垢。
「媽的,他是什麼意思?」
月明樓還算聰明,他還知道將車子停下來。實則他坐在後座上的同伙已經將專刺輪胎的鋼釘扣在了手里,只等待會兒最後一個山路轉彎的時候,從車窗里沿途拋灑下去。這樣不管月明樓駕駛車子的技術有多高超,他也沒辦法控制突然爆胎了的車子,那麼等待著他的將是車子失控從山崖滾落茫茫大海——可是他還是剎住了車子,算他僥幸。
可是那司機卻沒辦法解釋從後視鏡里看見方才月明樓那幾乎是戲謔的神色。他笑,故意露出一口的小白牙;他還豎起一根手指來,抵著他自己的額角,然後將那根手指在空氣中搖了搖,仿佛說「拜拜了您內!」
——這分明不是被迫停車,這分明還是有潛台詞的!
其實同樣的道理對同樣開車的人同樣管用,前頭司機這一分了心去琢磨月明樓最後那縷吊詭的神色,他駕駛著的全速前進的車子就立馬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要不怎麼說古來劍客修煉的最高層次都叫「人劍合一」呢,你稍微一分為二,那就會馬上出事兒。
前車司機這一分神不要緊,車子的搖晃又嚴重了些不要緊,可是隨即發生了的要緊事兒他竟然因為分神而沒能早早看見——當車子全速轉過山壁,朝著海邊的下坡「飛」下去的剎那,冷不防下頭跟海市蜃樓似的,冷不防出現了一隊打橫堵住前路的——軍人!
軍人啊,是荷槍實彈的軍人!
不是警察,甚至不是邊防武警,而是即便站在那眼神都能急凍人的軍人!
而在軍人的前頭,已經豎起了幾排攔車的破拆器。他要是敢繼續向前沖,那絕對能讓論壇瞬間變成面片兒湯!
前車司機這一分神,想要掉頭轉回去,可惜是個大下坡,逆行太難;他只能拼了老命地踩下剎車去!
嘎——茲!尖利的噪聲幾乎劃穿人的耳膜,又被山壁給反射放大,就更如魔音入腦,可是那一隊軍人竟然渾沒听見似的連眼睫毛都沒顫一顫。
可是從那隊軍人的背後卻轉出一個人來,哆哆嗦嗦夸張地捂著耳朵,卻眨著一雙溢滿桃花的丹鳳眼,立在那里瞄著前車那司機樂。
他塞在耳朵里的藍牙耳機里,正好傳出月明樓的聲音,「哎容三你不拉風你就要死啊?你不這麼大陣仗地弄出一王牌尖兵連來嚇唬人,行不行?對付這幾個小毛賊,虧你還真好意思把他們都給拉出來……」
夸張地捂著耳朵的,正是容盛。實則他捂著耳朵也不是怕那剎車聲的魔音貫腦,他是想擋著月明樓的笑罵呢。
月明樓先一步聯系了他,將這的事兒交給他來辦。月明樓囑咐過,說不用來什麼正規的經營,整幾個人便服來收拾了這幾個小毛賊就行。畢竟這還是在咱們中國的地界上呢,那幾個人也不敢怎麼著。結果呢,容盛這麼華麗麗、bling-bling地閃亮登場來了。
容盛其實是這麼想的︰跟月明樓認識這麼久了,月明樓還沒正式地求過他什麼事兒,他覺著吧可能是月明樓沒意識到他是什麼身份的;這一回好容易撈著這個人情,他可得讓月明樓印象深刻一下——嗯,他可以不跟其他人得瑟,可總歸得跟月明樓得瑟一下。不然他們怎麼能並稱花容月貌麼,總歸還得是他這個「容」在先。
容盛呲牙朝那司機樂,不慌不忙地說,「誒哥兒幾個,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絕對會乖乖地一動不動。高舉雙手,不動任何頑抗的念頭。「
「我為什麼這麼說呢?那是因為我帶來的這些兵哥哥,個頂個都是神槍手。雖然俺們還沒練到步槍打火箭的神跡地步,可是他們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將你的腦袋每隔一厘米打出一個槍眼兒來,還是不難做到的。別動別動,真的啊,稍微動一動,你那腦袋就成人肉蜂窩煤了。」
容盛一邊說著,也沒見他怎麼移動身形,等他話音落地的時候,整個人卻已經欺到了車邊。隨便一伸手,孩子就撈到了他手里那孩子之前是被嚇傻了,這會兒被抱進了一具懷抱里,這才哇地一聲哭出來。雖然容盛也是陌生人,但是小孩子天性還是能直覺分辨好壞,他一下子就摟住容盛的脖子,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的,險些將容盛的小細脖給勒折了,讓剛剛還很拉風地威脅人的容三公子好懸沒斷了氣兒。
月明樓的古董蓮花這才慢悠悠地開過來,他下車,走向容盛和孩子。
孩子扭頭瞅見了月明樓,便哭得更大聲,大聲喊著,「爸爸,爸爸!」
月明樓將孩子接過來,也攏緊了孩子小小的身子,「不怕了啊,沒事了,沒事了。」
月明樓抱著孩子轉身走,還沒忘了朝容盛飛個媚眼兒,「好基友,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我閃了。」
容盛模著脖子給自己順氣兒,「誒,你好歹該謝我一聲吧?」
「為什麼謝你啊?」月明樓拋第二枚媚眼兒過來,「剛剛分明是我從孩子的手里救了你一命啊。我是你救命恩人,你還好意思要我的謝?」
容盛造了個大紅臉,轉頭去凝望那幫兵哥哥,心說這幫面癱該笑出來了吧?誰知——他們還是面癱。
月明樓抱著孩子笑著上車離去。早听說容三公子打小就有這個怪癖,成天揪著他爺爺叔伯手下的兵王調/戲,耍盡百寶就想讓人家樂,以此證明他們是不是真的面癱——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他這死毛病還沒改過來。
月明樓小心攏著孩子,邊駕車向回去。途中撥通尹若的電話,他沒說話,只讓孩子跟尹若通話。
孩子女乃聲女乃氣沖著電話里大喊,「媽媽,我想回家!媽媽我好想你……」
尹若在電話里便放聲大哭,「你乖啊,媽媽正在想辦法,媽媽一定會盡早接你回家!」她正在按著金太太的要求來將事情鬧大,她這樣做就是為了能早一點見到孩子。
孩子不知愁苦,握著電話已經笑起來,「媽媽我現在就要回家了,我已經看見了咱們家的小區大門!」
「你說什麼?」尹若驚住,急問孩子,「你告訴媽媽,你,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孩子扭頭望了月明樓一眼,甜美笑開,「……媽媽,我跟爸爸在一起。爸爸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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