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夜銘陪著笑臉上前道︰「爺爺,我們也是很久沒來看您了,這不正巧趕上澈帶瞳瞳過來嗎?我們幾個也就湊份子過來給您老人家問安了。」
「哼!」寒榮海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說的好听!」
想忽悠他?他們幾個小毛孩兒還太女敕了!
他們幾個是什麼意圖他心知肚明,就是生怕他會給寒月瞳一丁點的委屈受,這不就是結隊跑來給她做靠山的嗎?也是順便給他一些壓力。
現在這算什麼?以眾欺寡妤?
簡晨溪心中暗罵了聲老狐狸,卻不動聲色的親密挽起寒榮海的手臂,完全發揮他拍馬屁的功力︰「那是!我們幾個的那點花花腸子怎麼可能瞞得過爺爺您的火眼金楮呢?」
察言觀色的他看寒榮海眼底掠過一抹得意之色,這才試探性的道︰「爺爺是什麼人?見多識廣,思想開明,看待問題那是全方位、多角度的,怎麼可能和那些沒見識的俗人一樣?對吧,爺爺!」
寒榮海沒好氣的伸手按上他的腦門,用力的將他推開,「你給我哪兒涼快上哪兒呆著去!柯」
然後沉情嚴肅的看向寒嘯澈,「澈兒,你跟我來書房!」
「爺爺是在生小叔的氣嗎?」寒月瞳見老爺子一臉怒容,糯糯的問道。
看她一臉的純真可愛,寒榮海心中一軟,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柔軟了幾分,「瞳瞳在這里招待你的幾位叔叔,爺爺有事情要跟你小叔談。」
「好吧!」寒月瞳清澈的大眼彎成兩輪彎月,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提醒道︰「不過爺爺不許罵小叔哦!」
湊近他耳畔,小手攔住嘴巴,神秘的道︰「小叔臉皮沒有我厚,面子會掛不住的。」
寒榮海啞然失笑,憐愛的揉著她的發頂,「你這個鬼精靈丫頭!」
回頭正色對幾人道︰「你們這幾個臭小子既然說是來看我的,那今天就算天蹋下來也一個都不許走!一會兒挨個兒陪我老頭子下棋!」
說完也不給別人表達意見的機會,率先走進了書房。
「你倒是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寒榮海正襟危坐在紅木椅子上,拍著書桌上的報紙質問道。
報紙頭版上刊登的照片就是他在眾目睽睽下吻寒月瞳的那一瞬。
寒嘯澈拿起報紙,輕笑著道︰「拍的挺好的。」
「澈兒!」寒榮海怒聲喝道︰「我讓你給我個解釋!」
「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老爺子專程把他叫來果然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他早就料到要和寒月瞳在一起,老爺子這一關是一定要過的,他原本也沒有想過要逃避,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罷了。
「爺爺看到的就是所有的一切,那些話也的確都是我說的。」寒嘯澈不卑不亢的道︰「所以,要勸我放棄瞳瞳的這種話,爺爺就不必再多費唇舌了!」
「無論誰說什麼或者別人怎麼看都好,我都不在乎!所以,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會放棄瞳瞳!」
寒嘯澈深邃冰冷的雙眸中是絕不肯退讓分毫的堅定。
從前,他害怕過、逃避過,但現在他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守護她,憑自己的能力為她遮擋所有的風雨,建起無憂的伊甸園。
「胡鬧!」寒榮海揮手用力拍在書桌上,滿面怒容的道︰「你說你不在乎,那瞳瞳呢?她還是個孩子,她能有多強的抗壓力?她能不在乎嗎?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眾口鑠金的道理都不明白?」
寒嘯澈唇角微微上揚,自信的道︰「關于這一點,爺爺盡可以放心,別人的看法和想法還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如果向來行事乖張的她什麼時候能將世俗道德放在眼里的話,那才是真的會讓人擔心。
寒榮海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讓他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的孫子,那雙看盡世事的眼中除了審視之外再無任何其它的情緒。
「哎~~!」片刻後,寒榮海長嘆一聲,似是有些疲憊的緩緩開口道︰「你二叔昨天來過……」
聞言,寒嘯澈的眉頭蹙起,那雙鷹隼的雙眸微眯起,心中已燃起隱隱的怒意。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寒昭南跟老爺子說了些什麼,才會迫使他出面干預。
寒榮海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踱步緩緩走到寒嘯澈身邊停下,「你二叔的意思,覺得你和嚴鴻濤家的姑娘倒是挺合適。」
「你以前和沈靜怡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又……」
「爺爺!」
在老爺子面前,他永遠都是謙卑有禮的姿態,像這樣急不可待的打斷老爺子的話還是頭一遭。
寒嘯澈轉過身,對上老爺子歷經世事的雙眸,「二叔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只要瞳瞳!」
寒榮海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就連那一直強撐著的倔強雙肩也有些松垮。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兒子和孫子之間明爭暗斗的較量,雖然每次都是寒昭南挑起的,雖然每一次寒嘯澈都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一再退讓,可是他知道,這樣的退讓不是永無止境的!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只怕有一天,他們兩個真的會發展到勢不兩立的地步。
身為父親,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兒子急功近利、好高騖遠的個性?可就算再不爭氣,那也是他現在唯一的兒子啊!
兩個都是寒家的骨血,骨肉相殘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發生!
所以他只能盡可能的緩解兩人之間的關系,就算不能像別的叔佷一樣親近,至少可以做到相安無事吧!這樣他就已然心滿意足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沉默了許久後,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緩緩的開口道︰「澈兒,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爺爺也不怕跟你透個底。」
「瞳瞳這個孫媳婦我是認定了!從你爸把那半塊玉戴在她身上的那天起,我就認定她是我寒家的孫媳婦了!」
听到他這麼說,倒是出乎寒嘯澈的預料之外,定定的看著寒榮海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不信命理之說,但在這件事情上我相信命中注定!瞳瞳和你爸媽一起陷入那場火難是命中注定,你爸選中她也是命中注定。」寒榮海神色堅定的道︰「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但從她進了我寒家的門,冠上寒姓的那天開始,她也就注定是我寒家的人了!」「爺爺……」寒嘯澈難得激動的輕聲喚道。
拿起桌上的報紙有些無奈的道︰「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你做事實在太欠考慮了!」
「瞳瞳才十八歲,這件事情還不是公開的時候!單看今天寒氏股票下跌就知道一直躲在你背後的那些人在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寒氏現在的發展雖然穩定,但一直被它壓得喘不過氣的那些同行業競爭對手,哪個不是在找機會鑽空子?否則也不會有上次寒氏保險被挖空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那次的危機被他化險為夷,但誰能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一次?
所以在那個暗中使手段的人沒有被揪出來之前,凡事謹慎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這次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沒有顧周全。」寒嘯澈謙虛的承認道。
雖說他不後悔自己的做法,但老爺子的良苦用心他也能體諒。
寒榮海打開身邊的抽屜,從里面拿出兩個小紅本遞過來,「給,拿著!」
寒嘯澈看到小紅本上面赫然印著「結婚證」三個醒目的大字,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不知所然。
「這是我找人給你們辦的。」寒榮海雲淡風輕的道︰「我是看你一直沒什麼動靜,前段時間瞳瞳又和方家那小子走的挺近的,我是怕一個不好,她就被那小子給拐走了。所以就做主替你們把證先領了。」
寒嘯澈滿頭黑線。
現在領結婚證都不需要雙方當事人出面了嗎?
寒榮海也不管自己的孫子臉色有多難看,得意的挑挑灰白的眉毛鄙夷的道︰「你小子還不如我這個老人家思想開明!我看要不是瞳瞳出事把你那點兒心思給逼出來的話,十有八-九你會給她置辦嫁妝了!」
寒嘯澈揚了揚手中的結婚證,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所以有了這個,爺爺也不必擔心您的孫媳婦會被人搶走了!」
剛才緊張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祖孫兩人的神情都變得輕松了起來。
寒榮海眼底閃過一抹尷尬之色,「至于瞳瞳喜歡拿……拿東西什麼的,也不是大毛病,她還是個孩子,就隨她高興,讓她去拿吧!你也別管她管的太緊。」寒家又不是缺那幾個錢,大不了雙倍賠償人家就是了。
寒嘯澈俊顏上揚起溫暖的笑容,「我知道!」
心中卻暗笑月復誹,恐怕只有在寒家,她那些怪異的行為才會被說成不是什麼大毛病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寒榮海似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凝重的緊鎖在一起︰「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查當年你爸媽的事情,我不會阻止你,但切記一定要小心!」
「我老年喪子,已經經歷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你不能再讓爺爺經歷第二次,明白嗎?」
寒嘯澈點點頭,鄭重的承諾道︰「爺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寒榮海輕吐了一口氣,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查到什麼?」
寒嘯澈壓低了聲音,沉聲道︰「我查到當年我爸手里有一張A市官員受賄名單。」頓了頓後繼續道︰「應該是和當年A市跨海大橋坍塌造成的慘劇有關。」
寒榮海心頭一顫,實在沒有想到兒子手里竟然還握有那樣足以讓官場風雲色變的證據。
只要想想這些年從A市走出了多少位高官,就知道那張名單所會造成的可怕核變威力了。
越是這樣,寒嘯澈所要面對的危險就越嚴峻。
「而且我還查到我爸在瑞士銀行有個保險櫃。」
這話一出,寒榮海都怔住了,「你爸要那東西干什麼?」
他那個兒子是個死腦筋,遇事根本不懂變通,但品性清高正直,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有辱品格的事情。
所以,瑞士銀行中存放的應該是……
寒榮海心中一凜,「難道你爸把那張名單……」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寒嘯澈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當他查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和老爺子是同一反應。
他們都堅信寒昭天的品格,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當初勢單力薄的他將手中唯一拔除毒瘤的證據存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了父親當初的掙扎不安以及害怕累及家人的恐懼,也真正體會到了父親一再叮囑他「如果哪天我出了意外的話,在沒有能力之前千萬不要追究」的良苦用心。
「奇怪的是,這些年都會有人準時將租金匯入銀行續租。」
寒嘯澈有些頹廢的道︰「但對方是個電腦高手,再加上很是謹慎小心,我一直沒辦法找到他。」
就算盜取對方的IP進行追蹤,到最後換來的都是人去樓空的結果。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辦法知道父親的那個保險箱號碼以及密碼。
寒榮海沉思了片刻後,沉聲道︰「那個人沒見你,說明他認為時機還不成熟。」
「你爸應該跟他交待過什麼,所以他要在保全那份名單的同時也要保護好你。」
寒嘯澈點點頭,贊同的道︰「已經等了十年,我並不會急于一時。」
寒榮海閃爍著精光的雙眸中透出殺機,「害死我兒子的人,我一定要讓他以命填命!」
現在很多事情還未明朗,而且那張重要的名單一時半刻也拿不到手,寒榮海只能平息下自己憤怒的心情。
眼前浮現出寒昭南那張滿懷希望的臉,心中暗嘆一聲,緩緩開口,為難的道︰「你二叔非得讓你和嚴家那丫頭相親,估計是有求于那個姓嚴的……」
寒榮海無奈的搖搖頭,「一筆寫不出兩個寒字,都是一家人,你就勉強應付下,也算是幫他一個忙。」
「我明白了!」
自從父親離世後,爺爺的個性顯然沒有從前那麼剛毅了,對于二叔更是多了幾分縱容與妥協。他答應去見嚴家的女兒,其一是不想讓老爺子為難,其二就是投石問路,想要看看寒昭南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兩人談完出去時,耳聰目明的寒月瞳拔腿就跑開了,直接沖去樓上的房間睡覺。
剩下的人只能自認命苦的被老爺子給揪住,onebyone的陪他下棋。
明明就是個臭棋簍子,而且各種喜歡悔棋,跟他下簡直就是將好人逼瘋,將瘋人逼死的過程。
一直到晚飯時間,心滿意足的寒榮海才笑呵呵的放過虛弱耷拉著腦袋,滿頭頭發亂飛的眾人。
許是睡了一下午,睡的有些迷糊了,從他到房間叫醒她開始,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到了車上就接著繼續睡。
像這樣睡到昏天黑地的,對寒月瞳來說實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更何況與其面對她各種全然無意識的誘-惑,忍受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還不如就這樣乖乖讓她睡覺。
所以寒嘯澈根本就沒有要叫醒她的打算,停好車後直接將她抱回房間。
借著灑進窗口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悉心為她蓋好絲被後才返回安置在牆角邊的辦公桌前。
打開書桌上的台燈,這才拿出寒老爺子交給他的結婚證仔細端詳。
結婚證上面的照片,寒月瞳難得安靜的依偎在他懷中甜甜的笑著。照片明顯是一兩年前照的,因為照片中的她看起來還那麼小,比現在的她的還要小。
要不是床上的小嬌娃輕淺平穩的呼吸在提醒他的話,寒嘯澈還真的無法從如同做夢般的不真實感中抽離出來。
「至于婚禮,我想還是過兩年,等瞳瞳滿二十了再辦。這樣不僅能免去很多口舌是非,也不至于讓躲在暗處的那些人把注意力轉到瞳瞳身上。」
耳邊回響著老爺子說過的話。
他是真沒想到老爺子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樣!雖然這麼做的確是太委屈她了,但這也是為了保護她不得已而為之。
他堅信,寒月瞳一定會體諒的。
將結婚證放進抽屜里,起身走到床邊坐下,修長的手指溫柔的輕撫著她細膩白皙的臉頰,「瞳瞳,我保證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後,一定會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
*****
翌日清晨,寒嘯澈照例一個人在廚房里忙碌著。
他不喜歡家里人多,更不喜歡出現除他和她之外的第三個人。
所以,寒家的佣人很少,而且都是住在獨立的側樓,所以屬于他們的兩人空間從來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寒嘯澈就是不回頭也知道這孩子又是赤著腳就這樣沖下來了。
「小叔。」
「什麼事?」把烤好的蛋糕從烤箱中拿出,轉身問道。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樣,她仍然穿著睡衣,赤著一雙白女敕可愛的腳丫站在原地一臉的哀怨。
將手中的梳子和皮筋遞到他手中,皺著一張小臉道︰「我綁不起來!」
寒嘯澈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太不像個女孩子,還是自己太過心靈手巧。從小到大,只要她嚷嚷著要綁頭發,那一定都是他這個大男人完成的。
看著她身上的睡衣提醒道︰「你一會兒換衣服的時候還是一樣會把頭發弄亂。」
低頭打量著身上的衣服,二話不說「咚咚咚」又跑上了樓。
不一會兒功夫,再次以相同的節奏跑下來,「好了!」
寒嘯澈寵溺的笑著將她按坐在椅子上,手法熟練的將她柔順的長發綁成簡單的馬尾。
「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寒嘯澈仔細的往蛋糕上灑著抹茶粉,好奇的問道。
跪在椅子上,單手托腮,小腿慣性不安分的上下甩動著,「我要跟小叔一起去公司。」
「你去公司做什麼?」
眨著眼,手指輕按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秘密!」
看著她那副幫故作神秘的模樣,寒嘯澈心中月復誹道︰我倒要看你能忍多長時間。
每一次都是她忍不住最後纏著他將自己所謂的「秘密」說出來。十年來都是如此,屢試不爽。
「小叔中午一起吃飯好不好?」
難得她去次公司,當然要和他一起去公司的餐廳吃飯,體驗下上班族的感覺。
寒嘯澈手中的動作卻一滯,「今天上午我要去見客戶,中午不一定能趕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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