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起,垂落在平靜的銀湖面上,掀起了陣陣漣漪,銀光瀲灩,波光淋灕。
男子的話猶如一道響雷,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林東面色有些隱忍的朝著眾人道,「大家還不知道吧!她這里有問題…」指了指後面的顧君藝,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不顧眾人瞪大了眼,吃驚的瞧著他,雙手抱胸平靜的說道,「試問?一個腦袋不清楚的人兒話可能相信?」
顧君藝猛然抬眼,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偉岸的背影。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受人所托照顧她而已。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稱我不在,便出來惹是生非。給各位造成困擾,我林東代蘀病人向各位道歉了。」
心,死寂了;眼,干涸了。
一番話說的非常誠懇,讓人無可挑剔,那模樣真像是個謙謙君子,非常認真的為自己的失誤所道歉。
大家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間迷惑了。
而林東不給別人有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道,「畢竟是個病人,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請大家不要為難她了…若是各位還是不消氣的話,林某一定上門請罪!」
底下的人瞠目結舌…
林東的這番話,對他們的影響絕對不小…顧君藝是個瘋子?精神不正常…那麼那些瘋言瘋語當然不作數。
那…
之前被林東指著的那位公子,也是被震驚了好半會兒,突然抬頭面色驚疑指著後面神色晦暗的顧君藝,不可置信的說著,「她、、、她、、、是個瘋子?」
顧君藝渾身一震,之前林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突然被人明白的指出,她反應還是很大…
他,說自己是瘋子。自己是瘋子…
林東僅僅挑挑眉,沒有給這個公子回答。
那位公子顯然也不需要林東的再次確認,而看了眼哆嗦的顧君藝已經知道答案了,募得搖頭,似是感嘆…「哎!這位仁兄你不必自責,畢竟這位姑娘精神不正常,我們也不可能和她斤斤計較不成,大家說是不是?」
「是——!」眾人紛紛點頭,稱道。
其中女子聲音尤其的多,可能是因為听見她們嫉妒的顧君藝竟然腦袋不正常,幸災樂禍起來了吧!看來,老天也是公平的。哈哈…
林東面上也有了一絲輕松,看來自己沒有釀成大錯,不然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卻听那人,奇怪的問道,「顧小姐精神不太正常。那她之前發生的事?豈不是…」
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顧君藝是個瘋子的話,那麼對于之前和乞丐廝混的那件事,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能怪她呢?怪只怪命運捉弄人,將所有的考驗拋到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身上。是想原本一個才貌雙全,能歌善舞的女子卻是一個瘋子?而上天還這麼的不公,還對于如此的女子這麼殘忍,給了她這麼大的重創;還平白無故的遭受大家的唾棄。
一瞬間,大家心里都想的是這件事…心里五味陳雜,苦苦的,澀澀的。
愧疚,同情,不忍。
看向顧君藝的眼神也都變了,變得柔和,變得憐惜。
眾人的轉變,林東也是看在眼底。沒有諸多感觸,只是覺得以後顧君藝不必在躲躲藏藏的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必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了…這值得慶祝。
林東眨眨眼。一晃眼,便和顧君藝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而這一插曲,眾人也只能忘記因為…花神大賽已經到了最後階段,揭曉冠軍了…
司儀自動將‘艷壓群芳’的顧君藝自動回避,紅唇吐出了一個眾望所歸的花神。那便是…之前第二位出場的小姐,那姑娘也是個爽朗的人,自信非凡的接受了眾人的掌聲。
一年一度的花神也落下了帷幕,眾人都是意猶未盡,為更多的是今年的花神大賽還有這麼大的鬧劇…眾人也是津津樂道,畢竟世子妃的言論可不是隨意听的到了。
鳳翔畫舫里,雲惜一臉懷疑的看著兒媳婦,「你妹妹真是瘋子?」
呃…君盼被問道,心里有些小小的尷尬,面色卻淡淡的,「我從不揭別人的傷疤。」
雲惜被堵了,面色一紅,不由輕罵道,「說一句會死啊…」
呵呵…眾人都雲惜這番小孩子語氣的話逗笑了…別說她是長輩,打死文彥和君翔都不會相信…
雲惜清清嗓子,面色一整,沉聲道,「好了。不和你們小孩子鬧了,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了。還要勞煩文老板——送我們一程…」
文彥立即起身,誠惶誠恐的道,「伯母嚴重了。不麻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送伯母是小生的榮幸啊!」不送您老人家,也要送我最偉大的小姐了…
雲惜听到這話,頗有感觸,拍著文彥的肩膀,感嘆道,「哎!這小伙子真是好啊!要不是瑾兒…湊成一對多好啊!小伙子對我們家瑾兒有沒有意啊?」
「母親——!」容瑾面色一紅,有些控訴的叫道。
文彥倒沒有被雲惜的調侃所嚇倒,反而一臉的笑道,「我對伯母倒是有意!」
噗——!
一口熱茶自君翔的口中噴出,古怪的瞧了眼一臉笑意的文彥,又瞧瞧呆若木雞的雲惜,嘴角輕扯。這話也只有他能說的出來,募不是長期被丫頭壓住,想翻身反抗了?想當丫頭的公公?
撲哧——
幾人都是忍俊不禁,連同容陌都染上了幾分笑意。
雲惜隨後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眼一臉無辜的文彥,「沒大沒小!」
無辜的揉揉鼻子,底氣不足的道,「我說的是事實…」
雲惜不由厲喝,「閉嘴!開船去——!」
文彥好不委屈,「我有給船長薪水…」所以他不必動手…
「開不開?」
沉默,瞪眼…「好。去就去!」
不消片刻,船漸漸靠岸了,雲惜立即登上岸,放佛里面有毒蛇猛獸一般。君盼看著,不由向容陌取笑道,「母親給你找個年輕的後爹爹怎麼樣?」
知道君盼的那點小心思,容陌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我無所謂,倒是盼兒會不會介意?」
怎麼會?這話還沒說出口,在容陌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漸漸地回過神來,如果文彥追到母親…她也要把他叫聲爹!我——靠!真是奸商…早就計劃好的吧!可惡的家伙…
含著怒火搜尋那可惡的身影,卻踫及道一抹淡漠的視線,微微頓住,收回視線對著容陌道,你先回去,我還要和哥哥說會話。
同樣容陌也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唇角緊抿,頓了下,「好!」
君盼並沒有想太多,便和容陌告別…「等我…」
這次容陌的唇線有些松動,相比之前的那聲‘好’這次的輕快了許多。
君盼一把拉住君翔語氣毫不客氣的說道,「陪我去見他…」做戲要做全套,說了和哥哥一起,當然要找他當做擋箭牌。
君翔不由輕笑道,「怎麼,他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
君盼微微頓住,她其實對于林獨伊的印象還只是原本身體對他淡淡的印象,而他的印象也一直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從來都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對她惡言相向;只是偶爾脾氣很古怪,忽冷忽熱,她以前好像遭受了不少的冷眼…對于他,君盼一直很復雜,感覺的出以前的顧君盼是愛極了他,可是不代表現在的自己。而兩人本應該是最親近的關系,卻因為她的到來,漸漸地變得古怪起來,之間有太多的東西被阻擾,而她也不想再繼續和他牽扯下去。
她能感覺的出,和她親近的幾個人的眼里,她和他一直都是一體的。而似乎自己是他所擁有的…而他卻是自己的。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她必須要解決…不要讓他們生出誤會來。
盡管之前的顧君盼和他關系再不尋常,可都不是現在的她。
她,是顧君盼,天下獨一無二的顧君盼,容陌的妻。
是的!她害怕他,因為,她害他失去了摯愛;她搶了她的位置。而她既害怕傷害了他,又害怕失去了他這個朋友。不管任何狀況,她都是不願意見著的。
君盼的不語,君翔也沉默下來了,他自以為是的認為,知道她想的什麼,她嫁人了,對他不好交代…不過,這事也容不得他操心,不由提醒道,「丫頭,凡事適可而止也就行了,稍稍懲罰下就行了,被再傷害他了…你要記住這世上最疼你的還是他。」
君盼抓住哥哥的手募得一緊,原來他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漸漸地走進林子,又是那抹背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里,這是君盼真正意思上的第二次見他,同樣的震撼…君翔松開手,不由輕聲道,「去吧!哥哥在外面等你。」
深吸一口氣,好。
踏步走進去,月光灑下,小路像是撒了鹽一般,一路走過去,眼漸漸地發酸,尤其是看見他蕭寂的背影…
走到距他五步之內,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而那人似乎也是故意給她難堪似得,遲遲不肯轉過身。月光下的身影隱隱約約,撲朔迷離,君盼看不清…
最終還是受不了這份空寂,唇瓣輕輕的張開,「公子…」
王府門口,容陌一行人和大部隊不約而同的踫在一起。
容陌轉過身向文彥道謝,嘴邊含著一抹笑,「勞煩文老板了。」一路上,文彥可是讓母親吃了不少的癟呢?看著現在的母親,容陌不由有些好笑,她快要爆發了吧!他還是很少看到讓母親暴跳如雷的人了。
文彥吊兒郎當的笑道,「世子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嘛,謝什麼?況且我是專門送你母親呢!」
容陌莞爾,容瑾偷笑。
雲惜狠狠地敲了文彥的腦袋一下,毫不客氣的道,「小伙子!可別玩過了哦?誰和你是一家人?別亂攀親戚。到時候別讓你爹娘打爛你的臭嘴!」
文彥依然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從沒有爹娘…所以啊,伯母別擔心…」
說話者無意,可听者有意。
雲惜突然升起一絲惻隱之心,這個孩子看似浪蕩不羈,其實他過的也不容易吧!沒有父母的疼愛,他是如何努力成功,成為鳳城萬眾矚目令人稱羨的人物的?其中的付出和更多的努力更是尋常人所不能體會的。
不由放低聲音,不過依然很是生硬的道,「那也不要亂認家人…」
文彥語塞,他很想說…我是你兒媳婦的人,當然是一家人呢…不過哀怨不是他的風格,大手一揮,「現在不是,以後一定是了!」
雲惜傻眼了。
原來在別人眼中睿智神勇的傳奇人物竟然這麼沒有節操…
而文彥的厚臉皮更是沒有下限,更是恬不知恥地貼近她,眉毛輕挑,「伯母,要不要考慮考慮,你看我條件這麼好,無父無母有車有房,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要財產有財產?挑著燈籠找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優秀的男人了,過了這個村可沒這麼店嘍?」
雲惜瞠目結舌的望著這個沒有絲毫自覺的‘小男孩’,頭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臉皮厚到如此?比之以前的她更是有過之而不及啊…
「怎麼樣啊?」文彥不顧眾人的反應還是厚顏無恥的開著玩笑。
募得瞧見對面的人,一下子收了所有的笑,眉頭輕皺,不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本不想和他們打照面,可是人已走近,再走開便有些說不通。
大老遠榮王一行人就看見門口站著的他們,意外的是竟然看見了鳳翔樓的老板?這對于他們來說可不常見…而且聊得還這麼開心?容熙擰著眉看著人群中一眼便可以看到的文彥和他的弟弟…兩人的關系何曾這麼好?面上不悅神色更顯了。鳳翔樓在鳳城的影響可見一斑,對于他們王府也有不小的影響。原本他和榮王便商量著如何把鳳翔樓收購進來,不管使了多少手段,不論是明的,還是暗的。可是依然撼動不了鳳翔樓一分一毫。弄得自己反而元氣大傷…
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席卷他的心,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的力量還是很小很小。
若不是從他們王府的暗衛那得到的消息,他怎可善罷甘休?
鳳翔樓真正的老板並不是文彥,而是一位神秘人物。而撼動不了他們絲毫的原因就是,鳳翔樓的產業不僅僅是在鳳城,全國各地都有它的分部,連鎖事業如火如荼,生意更是如日中天,如果國庫不是很豐盈的話,它絕對是啟國的首富!對于此事,容熙也是震驚了半天。鳳翔樓真有這麼雄厚的經濟基礎?
「那為何…我們都沒有听說過?」按理說,這樣一個商業帝國沒有道理不為外人知道…狂且,他,容熙也是一直混跡商場的!不會不知道這其中關系。
榮王也是沉默,沉聲道,「據說,鳳翔樓以前的產業都是分散在全國各地,不過都是各自經營,從不在生意上有任何來往,這幾年,生意逐漸好了起來,各自間也是來往密切…就在前年,他們所有的產業合並在一起,成了我國最龐大的商業家族。」
說著,也是無限的感嘆,實在為這幕後老板的驚世頭腦所折服,大大隱于市,逃月兌各個勢力的眼楮。不動聲色地將事業擴大,這份隱忍這份睿智是旁人有不能及的。
容熙也是佩服這人,但是心里依然堵了口氣,不由輕嗤道,「怎麼?皇上也看著他坐大嗎?」這樣的人物,強大起來豈不是對皇帝是個威脅?
榮王自是知道兒子的想法,也嘆道,「當然不可能了,不過現在他們的勢力已經難以撼動了,想要鏟除還需從長計議。」
而在他們談論的過程中,潛在皇宮里的暗衛偷偷潛回,告訴他們一個秘密。
那就是…皇帝之前秘密召見鳳翔樓背後真正的老板,兩人密談了一陣,似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那人還說…他看見那人走後,皇帝臉上復雜的表情,似悲,似晦,似喜,似憂,更多的還是恍然…自此以後,皇帝便下令撤銷了對鳳翔打壓的一切行動…
而那個幕後老板也更是撲朔迷離…
「這事,就此作罷,以後要和鳳翔的人對上了。」這是榮王那夜對容熙說的最後一句話。
雖然撒手不干了,但是容熙心里的那口氣一直堵在那,從出生到現在,要什麼有什麼!呼風喚雨,什麼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不!就連身份原本比他尊貴的弟弟,都是比不上他。從小養成的優越感,讓容熙此時非常的挫敗。心情不爽到極點…鳳翔背後的那人他是比不上了,可是在和鳳翔樓對峙的時候,可沒少受到眼前這個文彥的氣,看到他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糟糕!尤其是他和自己的家人…有說有笑的!
寶側妃先是一愣,看著被自己看中的女婿人選和東苑的人這麼親近,一下子就不舒服了。看著雲夫人和文彥站的那麼近,難不成那可惡的女人和她存了一樣的心思?不!她怎麼會允許她的女婿成為一個瞎子的相公呢?頓時陰陽怪氣的道,「喲!姐姐這是怎麼呢?臉變得這麼紅?不舒服嗎?」
老遠就瞅到雲惜一臉的古怪。
聞言,雲惜瞪了眼不懷好意的寶側妃,令其楞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文彥呵呵一笑,頓時一改之前的嚴肅的表情。這令其他人倒是詫異的望著…沒有想到這個文老板這麼平易近人…
容葉兒看著看著反而羞紅了臉,容顏倒是大大方方的瞧著這文彥,似是在斟酌,似乎眼前的男子比以往看到的條件更加的好!之前的想法有些動搖了。而容眼神一直都不由飄向嘴角含著溫笑的容陌…二哥,似乎越來越愛笑了。
容熙上前幾步,沉聲道,「文兄,好久不見!要進府喝杯茶吧!」
文彥婉言相拒,搖頭哀怨道,「以後吧!今天還要回去伺候祖宗呢?」
此話一出,容霽、容熙眼里閃過一絲暗芒。難不成…是那位神秘的老板?而容陌淡淡的听著,只是原本微笑的唇角募得拉直,漸漸繃緊了。
文彥自是知道他們在想著什麼,也不打算在解釋什麼,微笑的向他們辭去。
臨走前,朝著雲惜的方向大吼一聲,「伯母,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忘記了!」說完,扯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便揮手邁開步子走向那個已經等了好久的轎子。
雲惜原本有種終于送走瘟神的感覺,卻沒有想到這個好事的家伙竟然還敢唯恐天下不亂!
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楊夫人看著一臉無奈的她,有些遲疑的問道,「姐姐,文老板和您說了什麼啊?」沒有人會想到一個身居深宅中的婦人竟然和一個年輕有為的男子有什麼話好說的…
雲惜被問道,面色一斐,沒好氣的回道,「給他找媳婦!」
「啊——?」
一群人卻是沒有想到。
這邊雲惜已是煩躁不已,便把眾人甩在身後,一個人氣呼呼的走進府去。
「惜惜…」榮王的手伸到一半,話也出口…
而雲惜就這麼視若無睹…不知是故意,還是根本無暇顧及…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夜色如潑墨般灑在銀湖上,不遠處還可以瞧見,靜靜微起波瀾的湖面。君盼的心也像湖面先是慢慢的靜下來,可久了,也起了皺,原本平靜的心也漸漸地不安分起來。
正在這時面前的男子慢慢地轉過身來,發覺到君盼那局促不安的動作,嘴角輕扯開淺淺地笑,「看樣子不怎麼歡迎我?」
林獨伊似是從沒有這麼開心過,從沒有這麼毫無負擔的對她這麼笑過。月兌去一身的枷鎖,才能和她相聚,什麼都比不上這一刻。他是一個及能忍得人,最算是泰山壓頂也從來都是面不改色。
這幾月的分別,既高興,又是惆悵。因為他正在為他們後來的日子掃清障礙,不久後便可以和她毫無牽掛的在一起了。但是日日夜夜的思念無時無刻的侵蝕著他,隱忍,痛苦,無措…
好在,現在她就在眼前。
這樣的想著,再也按捺不住一直隱忍的心情,猛然走到君盼,將君盼一把扯進自己的懷里,巨大的沖撞力讓君盼措手不及,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獨伊雙臂緊緊的環住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雖然剛剛君盼的額頭把他的胸膛撞得生疼,可是這樣的感覺卻讓他想要落淚,眼眶漸漸地發紅,眸里暈開一陣陣的漣漪…將她抱在懷里這樣真實的觸感讓他有些失控了…
頭埋在君盼的脖頸處,嗅到她獨有的清茶香味,心漸漸地暖了…而激動的情緒也漸漸地平靜下來。他林獨伊做事,從來都是不動聲色,極能忍耐。可是自從到了她這,他一切的規則都被打破。他也漸漸地變成有喜怒哀樂的人!雖說和她在一起,生氣的時候是很多的…而他也變得孩子氣極重。霸道的佔有欲也是遭受了周圍那群人的鄙視…
他,強裝著鎮定;他,強裝不在意。
卻是因為愛極了她。
環住她的手不放開,軟玉在懷,有些不舍的將腦袋抬起來,現在不急于一時。低頭看著驚疑不定的她,不由覺得好笑,現在這個模樣的她哪有一絲往常的樣子,就是一個小白兔。
騰一只手出來,輕輕的捏住君盼的鼻頭,輕輕的吐出心中的想念,「盼啊…」你可曾如我一樣的想著對方;你可曾如我一樣為我們的未來而興奮?
現在能和她一起,真好,真好!這樣的場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而獨伊那雙永遠都掛著的疏離淡漠的眼,現在只余暗自欣喜和滿滿地幸福。
不對——!
君盼猛睜眼,現在這是個什麼狀況?她何時如此乖巧的在他懷中?兩人這麼親昵的動作,君盼募得由身生出一道寒氣。自己是入了魔障嗎?君盼募得掙扎起來,不過獨伊豈容她動半點心思?
將她牢牢的鎖定在自己的範圍內,笑看著君盼的徒勞掙扎,這樣看著,眼里的興味更加足了。輕飄飄的說道,「生這麼長時間的氣,不累嗎?」
顯然…他說的就是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鬧著別扭…
君盼自知掙扎也都是枉然,也不再掙扎,身子漸漸地放松下來。募得听見林獨伊的這句話,不由一陣挫敗。不知如何開口和他解釋…沉靜了片刻,抬起頭對上獨伊深深的眼神不避不讓,淡淡的說道,「我沒有生氣!」
獨伊听見她的話,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在他的印象中,君盼似乎對著他的時候從來沒有這般鎮定的樣子!不由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還在賭氣嗎?
頓時,湊近那一本正經的俏臉,鼻尖輕輕踫觸。
君盼眼眸一縮,立即身子往後仰,可林獨伊是誰?一早就料到了她那動作,右手牢牢的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容她有絲毫的退縮。這下君盼沒有絲毫的退路了…
呵呵…獨伊笑出聲來,低沉好听的嗓音自喉間溢出,連同君盼都能感覺到他那份喜悅。
只是,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看她出丑?那不就是個神經病…
君盼氣惱的吼道,「松手!」
獨伊沒有絲毫的意外,眼底盡是染上幾分笑,手輕輕的撫上女子的臉,輕輕的摩挲著,低聲笑道,「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對于君盼的怒氣卻是絲毫不理會。
「你——!松手!」君盼怒氣漸生,當她好惹啊!手輕輕轉動,就要有所動作時。
唉…
低不可聞的嘆氣聲傳入君盼的耳里,詫異的望向對面的人,卻見那人面上露出一絲苦笑,接著手被一只大手輕輕的握住,君盼心底漏了一拍…卻感覺到獨伊正握住自己的手往自己的胸口處帶。
對上君盼詫異的眼神,獨伊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將那雙小手貼在自己的心口處,輕輕道,「如果,真的那麼生氣;便在這刺上幾針…」
君盼震驚的望著一臉認真的獨伊,原來他一切都知道,知道自己想要對付他;而他也知道自己一向舀手的也都是銀針…突然想起,之前哥哥說過的話,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你;也沒有任何比他更加疼你…
默默地低下頭,可是這一切都不是她所願意發生的,這樣下去…他們誰都不好過。
鼓起勇氣,抬起眼,里面有的只是從未有過的清明和堅定。
「我……」
「盼…扎幾針,消氣了。就回來吧!我想你了…」獨伊說出的話,卻讓君盼瞪大了雙眼。他,說的什麼啊!夜光螢動,微風輕佛,林獨伊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連他自己都是頗感意外…不過,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就算讓他跪下求盼回來,他說不定也會考慮考慮的!
想你了…想你了…
男子深情脈脈的話在君盼的耳邊縈繞,攪亂了她的心神。
只是僅僅的震撼和惘然,卻沒有任何的心動,心里沒有任何的欣喜滋味,反而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想將自己的話說出口,卻又不忍心打破男子的一往深情。
沉默著,似是在想如何組織語言,才能將事情簡單化,讓任何人都不受傷。
獨伊看著沉默的君盼,自是以為她因為他的告白而不知所措,心里忍不住冒出甜意,這下心情便輕松起來,一下子又變回以往神色不動的林獨伊了。看著低頭的君盼,忍不住開口道,「戲演完了,盼還要呆在王府繼續做世子妃嗎?」
雖然沒有刻意的暴漏自己的囂張霸氣的意思,可是那傲氣的口吻卻是渾然天成的霸氣外泄,渀佛一切都是空物,不值一提。
君盼猛然抬頭,看著獨伊眼里的笑意。
耳邊卻听見男子的聲音,「若不是世子也是無辜被牽扯,我豈會放過他!」
「二哥——!」
容早早就獨自一人來到了經往東苑的小林子等著他,此時看見容陌慢慢的走上台階,便忍不住輕喚出聲。以往總想和他能單獨說說話,可是他身邊一直都有二嫂在身邊陪著,兩人夫妻和鳴的模樣,卻是讓她想插嘴也插不進去。難得看見他一人,況且今日還有事告知于他…看著容陌回頭,容立即整理妝容,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現給他。
容陌轉身,看見竹林里的人,微感詫異,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外露的跡象,淡淡點點頭,「原來是兒啊…怎麼呢?」
容羞澀的咬住下唇,有些遲疑的征詢到,「二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話這樣說著,眼神卻似不經意的瞄向跟在他身後的南風、圓方以及小唯。
之前他們三個倒是坐在一起觀看了這有趣的花神大賽。現在在門口踫上容陌,便和他一起回東苑。
容陌先是沒有任何答復,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從來就不是很熟悉的妹妹,因為西苑的關系,他們之間的關系並不親密,也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幾乎就沒有任何來往。此時,她卻叫住自己,不知為了何般?
不動聲色的瞄了眼局促不安的她,淡淡的開口,「還是在這里說吧!他們听著也無妨。」
容臉一下子充血,紅個通透,一是羞稔,二是困窘。沒想到二哥竟然不給她一點面子…咬著嘴唇,漸漸泛了白。還是鼓足勇氣道,「是關于二嫂的事!」
容陌募得眼眸一縮,看向容的視線一下子凌厲起來。
容害怕的移開視線,身子在夜風中輕輕顫栗,突然升起了一股寒意,從脊骨生出。被容陌這樣瞧著的感覺…不好受。直到容快要掉頭就走時,容陌收回視線。容一下子感覺身子輕松了很多…
這時,容陌開口對著身後的三人說道,「你們先回去!」
轉頭又另外對著小唯吩咐道,「世子妃回來了,好生照顧著。」
「是——!」
幾人同時拜退…他們從來都不質疑世子的任何決定。也不理會這個容小姐找他們世子有什麼目的…盡管他們好奇,也是不動聲色。
看著消失的幾人,容陌唇角微勾,對著容淡淡道,「你可以說了。」
而另一旁,走到一半的圓方突然頓住腳步,朝著身邊的兩人一望,詭異的說道,「你們就這麼甘心被世子潛回去?反正我不願意!」南風面色從容不變,淡淡的說道,「我甘心…但是我很好奇,也不死心。」
「哈哈…好兄弟!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圓方圓乎乎的手拍打著南風堅硬的胸膛,一臉興奮的說道。「那咱們找個地方去听听?」
南風繼續將冷酷進行到底…。微抿唇角,語氣冷硬道,「不錯。」
兩人狼狽為奸,一拍即合。
小唯瞪大眼楮望著這兩個人,竟然將世子的話當做耳邊風?圓方看著小唯的這個模樣,頓時揮揮手,不耐道,「小姑娘家的,要是不願意的話,自己就走回去,別來妨礙我們!」
這話,卻是惹著小唯了,指著圓方圓圓的腦袋,語氣不善道,「小孩子一天說話沒有禮貌,姐姐我也要看…哼!」說完,不理會圓方在後面的呲牙咧嘴,拉著南風就去找藏匿的地方…
「喂!你——」指著小唯的後腦勺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氣的兩邊的臉蛋鼓得圓圓的。
小唯對于他的怒氣視而不見,反正氣死人不償命。
倒是,原本面無表情的南風,在瞄向小唯挽著自己手腕的那處,唇角輕輕扯開一個弧度。
容听著容陌的話,卻更是不知,如何開口了。之前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二哥能夠獨處,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卻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今天不是…自己能夠猶豫的日子。
微微啟唇,有些艱難的開口,「希望哥哥能注意嫂子的身子。」
聞言,容陌眸光一閃,轉瞬即逝。淡淡的道,「我知道,勞妹妹操心了。」
听見這聲敷衍的話,容知道二哥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由再次重復道,「請哥哥照顧好嫂子的身子,尤其是孩子。」
容陌彈彈衣角的灰,狀似不耐煩的說道,「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比這更傷人,你將自己的真心獻出去,別人卻棄之敝履…從來沒有過的傷心,比得不到二哥的回眸更加的傷心。此時的容不由氣惱的大聲喊叫出…
「二哥,你到底有沒有在听!難道你就不關心我為什麼這樣給你說嘛?我不是沒事找事,想方設法的見上你一面,我是不忍心看見你受到傷害,如果,嫂子受了傷,二哥會很傷心的不是嗎?」
容陌微張開嘴,對于容突來的脾氣和話語有些驚訝。但也只是靜靜地听著…
顯然,容似乎也沒有打算得到他的回答,自言自語的繼續道。
「如果,不是為了二哥,我怎麼會管她的死活!說不定她死了,我會開心的拍手叫好吧!我承認,我恨她,恨她奪走了我的二哥,二哥只對她笑,只對她溫柔。她搶走了我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場景…我嫉妒的快要發瘋…我經常在想,她怎麼不去死!還想了好多種淒慘的死法。」
「看來我真是邪惡…外人都道,王府的容是最識大體的小姐。我也是這樣認為。否則,我看見她,怎麼會那麼平靜的叫著二嫂?」
「可是…今天母親計劃著給她下藥,我開始是瘋狂的高興,終于可以除掉她了;可是,轉而一想,若是…她有什麼意外,二哥肯定會很傷心的…」
「二哥、、、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對我的話不理不睬…讓我生起的憐憫心再度被妒忌所掩蓋…怎麼辦?二哥!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容近乎瘋狂地朝著一臉平靜的容陌大喊…
而後者,只是眉頭緊皺,其余沒有一絲異樣!
「嗚——!」南風緊緊的捂住小唯的嘴巴,將那即將出口的喊叫聲堵回去。可是、這樣的爆炸性的消息,不僅小唯,圓方,連他都是震驚不已…
繼續看著林子中間的那兩人…
突然間,容一改之前的癲狂,神情帶著幾分期許。「二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保證不容許母親傷害到嫂子!」
容陌神色不變,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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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歸來…厚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