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那柄上好的鋼刀之後,簡家莊的莊子里就多了一個沒事就喜歡在眾人面前晃蕩的家伙,時不時的將手中的鋼刀晃動晃動,嚇得眾人都不敢走近他五步之內說話,生怕被這神兵利刃給傷到。
虎頭已經可以張著嘴巴咿咿呀呀的吐嘈了,盡管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一兩個月大的嬰兒會發出聲音,一點兒都不用奇怪,奇怪的是,虎頭發出需要外星文字來記錄的語言的時候,眼楮總會對著簡有之滴溜溜的轉的挺賊的。
「難道也是穿越來的?」
這個發現讓簡有之雷的不輕。好歹最後還是蘇玉婷嘲笑了一番,說是嬰兒的目光都是散的,不會專門盯著誰看呢。
蘇玉婷自從生娃之後,經常的向莊子里生過娃的女人說話,研討育兒心經,最近一段時間,感覺自己大成,有了天花聚頂的模樣了。
三環這丫頭現在貼身的跟著蘇玉婷,幫忙照顧虎頭。
但問題是,三環這丫頭自己也是個孩子,而且還被簡有之發現了一次竟然掏出糖果準備喂虎頭的劣跡,頓時對這丫頭不放心起來。
天知道以後會不會直接將葡萄酒之類的東西網虎頭嘴里灌呢!
「得請個有經驗的人來照顧你!咱現在有錢,再貴的月嫂也請得起的。用不著節省這一點半點的,孩子是簡家莊的未來!」
簡有之覺得這事要和蘇玉婷說清楚。
「那請誰來?若是隨隨便便的請一個,也是不太放心的。要是有相熟的倒好,知根知底的!」
蘇玉婷這話簡有之很是贊同,若是有那居心叵測的人,利用這個時機將自己的娃兒挾持了,讓自己就範,那豈不是糟糕大極?
「不如讓母親過來!」
簡有之習慣性的認為,女乃女乃帶孫子,天經地義!
「胡說,我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若是傳了出去,要惹人閑話的。也不會說你的不是,總是做媳婦的不對,是我不孝呢!」
蘇玉婷當即就表示發對。
「不如讓我母親過來也好!」
這回蘇玉婷倒不說別人會說閑話,說自己不孝了。
「也好,丈母娘帶外孫,天經地義。」
又是一個天經地義,這話頓時就遭到了蘇玉婷的白眼。丈母娘就活該,在女婿這里沒地位,在女兒這里沒人權!
不過好歹蘇玉婷還是親自去了一趟。
帶足禮品,並許諾加大合作的力度,然後還狗血似的帶著一大幫的護衛,足足有兩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開封蘇府而去。
這一路上的各種羨慕,各種吐槽,使得蘇老爹喜笑顏開,果然是賢婿啊,女兒回個娘家都這麼氣派,就是開封的府尹也沒有這麼大的架勢。
面子問題足了,當然女兒的要求就是小意思了,對外宣稱,想念女兒,去女婿家走動走動。
蘇常氏是一個和藹的女人,對待女兒的態度也很明確,很寵愛,又是為了照看小外孫,想都沒想的酒答應下來了。
小外孫出生之後,一直就眼饞的緊,想要去看看,除了滿月酒看過外,就再也找不到借口去了。現在終于是個好機會了!
回去的時候,也是一路的招搖,又是各種羨慕嫉妒恨,還加上惡狠狠的吐槽話語。
「不就是有錢麼?土老帽!」
「就是,再怎麼也是個鄉里來的,怎麼能夠和我住在京城里面的城里人比呢?」
「等我有錢了,一定娶兩個,一個用來生娃,一個用來在街上擺依仗顯擺顯擺,這算什麼,哼哼哼!」
「孤陋寡聞了吧?人家是娶了三個了!」
……
城里人總是看不慣發達,表現的財大氣粗且氣場強大的鄉里人,這些議論基本上可以無視,畢竟現在還不是劫富濟貧、打家劫舍的宋徽宗時期,再過一個百多年,估計簡有之這麼大排場,就會直接招來李逵、宋江、時遷或者晁蓋之流的人了。
事實上,那些被梁山打劫的地主們,都應該記住一點,即便是在大宋,炫富也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簡有之的這麼高調當然也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第二天,朝堂上就有人將彈劾的奏章遞了上去,這次不是晏殊了,他已經被罰幾個月不能來朝堂上上朝了,這對于他一個老人家來說,可能還會是好事。這次是一個御史台的中丞。
五十許的年紀,這種年紀的男人,又是干的御史台的活兒,最容易內分泌失調,做出一些沖動的事情出來,而且年紀也大了,升官不容易,那就博取好名聲,最容易形成朝堂上的噴嘴,事無大小,逮住就噴!
「一個小小的七品宣德郎就敢動用這麼隆重的依仗,是有違朝廷法度的,若是不嚴懲,禮將不存,國將大亂,宵小並起,國將不國!」
這話說得,太過了。
但是這老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當今官家仁厚,包黑子都敢噴陛下一臉的吐沫,晏老頭隨即仿效,在偏殿也噴了官家一臉的吐沫,至今還在各階層官員們的圈子里流傳呢,這是英明啊。
最為關鍵的是,官家居然輕飄飄的放過了他們。
自己怎麼得也不能落後啊,一世英名就看說出來的話能不能夠逆天了!
因此這一番話下來,就差指著官家的鼻子罵︰「你這個昏君,若不將簡有之法辦了,就是一個昏君,就是一個亡國之君,就是一個葬送大宋江山的昏庸君主!」
這話說出來,老中丞還得意洋洋,一臉的嚴肅傲然的樣子。
官家的胡子抖了抖,忍了。
不得不說官家還真是一位仁愛之君。難怪死後能夠尊號為「仁」,難怪連他的死對頭,遼國的國君听說他死了之後,都痛哭流涕,表示哀悼!
「此事也不算逾越規矩,朕先前也是因為宣德郎的安全特許了的!」
這話說的和氣,但是老中丞不干啊,自己的英明還沒有成全呢!
「若是這不算逾越規矩,那陛下置先祖的禮法于何地?陛下若是不嚴懲這個不重禮法的七品小官,老臣寧願跪死在這里!」
說著還真跪下去了。
這老家伙的做派,看的呂夷簡一陣牙酸,打算將這老家伙拉進班位中來,卻死活的賴在地上不肯動。
「難道朕說了也不算嗎?」
官家脾氣再好,也忍耐不住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臣不能因陛下一時被小人蒙蔽,斗膽請陛下嚴懲不尊禮法的七品宣德郎。」這老頭死死咬住簡有之不過是七品的小官,很顯然,不將他放在同一個重量級。難道陛下會為了一個七品的小官和自己這個四品的翻臉不成?
「你……你真好……有膽……」
官家氣壞了,指著這廝說不出話來,一臉漲得通紅。
「《禮器》曰︰「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子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荀子曰‘故先王案為之制禮義以分之,使貴賤之等、長幼之差、知賢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載其事而各得其宜。’」
……
這廝說起來還真是滔滔不絕,不過這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出來,也沒有多少說服力,那些等著看一場好戲的大臣們,都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夠了,此事不再議了!「
官家終于忍守不住這廝的絮絮叨叨,用趕蒼蠅的一招蘭花拂穴手,直接甩了袖子,離開椅子走人了。
「起來吧,陛下都走了!」
呂夷簡鄙夷的看了看這個老中丞,作為宰相,他還是象征性的上前勸了一句。
「下官要跪死在這里!」
這老頭還夠自虐的。
「那您多保重!」
呂夷簡搖搖頭,拱了拱手,直接的走了。
這老頭分不清形式啊,先前晏殊為了在官家面前讓簡有之好看,結果落得什麼下場?好幾個月都不能上朝啊。幾個月的時間,再怎麼著,都會被朝堂邊緣化了,這可是嚴重的政治上的失勢啊。
這分明就是在表明陛下對簡有之的態度。最起碼在最近,簡有之在陛下的眼中的地位是不可以撼動的!
慢慢跪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
呂夷簡施施然的揚長而去。
「中丞?您也走吧。等下要關宮門了!」
一個小黃門過來,好心的勸慰著。
「都是你們這些小人作祟,和簡有之是一伙的,小小的宦官,還想拿老夫怎樣?哼哼哼,老夫一定要跪到陛下回心轉意!」
小黃門沒法,只好去請示陛下。
「那死老頭還沒走?」
一听說那老中丞還跪著,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重重的哼了一聲。
「讓他跪宮門外!」
官家發狠了,這回可是玩了真的了。可憐的老中丞,為了投機博取一個好名聲,沒想到掉這麼大一個坑里。
听到官家的最新旨意,頓時就傻了眼了。
不對啊,這不合道理啊。晏尚書怎麼就只罰了幾個月不上朝呢?我怎麼就要跪在外面呢?待遇不對啊!
可憐,難怪升不上去了。幾個月不上朝可比罰跪要嚴重多了,一個是犧牲了政治生命,一個是受點皮肉之苦,待遇不可同日而語啊。
第二天,百官上朝,就在大殿外面看到一個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的老頭,頭發一夜之間全白了。
百官吧嗒吧嗒了嘴巴,官家為了宣德郎,不惜一改仁風,再一次的在心里刻上了警訊。
簡有之聖眷正濃。上朝議事,一般不要提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