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勞陳大人了。舒歟珧」烏蘇雅還了半禮笑著說道。
烏蘇雅還是第一次見陳沖,白希的臉龐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眼里帶著笑,卻閃現著狡黠的光芒,她不喜歡陳沖的眼神,像是時刻在算計一般。
「薄侯夫人說的哪里話,薄侯夫人與心如是閨中好友,在下與薄侯又同朝為官,有事理應幫忙••••••」陳沖說著望向烏蘇雅身邊的安哥兒道︰「是這位哥兒吧,听說還不到十歲便已經是秀才了?」
烏蘇雅沒有說話,轉頭望著安哥兒,安哥兒拱手對陳大人行了一禮,道︰「胡淮安見過陳大人。」
陳沖眼里露出對安哥兒的欣賞,雙手往後一背,劉心如正好看見他青綠色袍子上水漬,驚聲一訝,走到陳沖身邊︰「老爺這是怎麼回事,身上在都濕了?」
陳沖像是才想起來,笑道︰「哦,沒事,方才與曹先生喝茶聊天的時候不小心弄濕了,所以才來尋夫人幫我換身干淨的衣裳。」
「這••••••」天氣尚算寒冷,劉心如怕陳沖穿著濕衣裳會受涼,又不想放著烏蘇雅去那群夫人中間,有些為難的遲疑了一下,轉頭望著烏蘇雅。
「哦對了,曹先生現在正在偏廳里喝茶,安哥兒正好可以過去與先生說說話。」陳沖像是理解錯了劉心如的意思,笑著說道,「讓丫鬟領著哥兒去便是了。」說著伸手招來旁邊伺候的一個丫鬟交代了她幾句。
陳沖已經安排好,烏蘇雅自然不好再多說,笑著拍了拍安哥兒的肩膀,便讓他跟著丫鬟去了。
「薄侯夫人放心,曹先生雖然脾氣與常人有些不一樣,卻是個惜才的人,只要安哥兒是個人才,先生定會收下他的。」陳沖笑著說道,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伸手撢了兩下。
烏蘇雅輕輕的揚起了唇角,道︰「這還要仰仗陳大人,大人衣裳濕了,切莫著涼才好,心如還是陪大人回去換身衣裳吧,我到一旁等著安哥兒便是了。」11gir。
「我讓丫鬟帶薄侯夫人去前面的花廳吧,各府的夫人們都在那里,薄侯夫人過去也好說說話,曹先生一問起來還不曉得什麼時候結束,只怕還要寫時間。」陳沖和善的笑道,像是在詢問烏蘇雅的意思。
劉心如見狀正想開口,便听烏蘇雅開口道︰「那我便過去瞧瞧吧,有些日子沒有與這些夫人們見面了。」有日子沒見,是不想見,還是什麼原因,便由陳沖自己想好了。
陳沖倒也會裝傻,笑著喚來了丫鬟領著烏蘇雅去花廳,自己帶著劉心如朝後面的臥房走去。
「薄侯夫人請。」陳府的丫鬟大半是劉心如從家里帶來的陪房,都是劉家的老人,對烏蘇雅並不陌生,恭敬的低頭請了一聲,領著她往花廳走。
劉心如從內室里捧出一套衣裳走進隔間,把衣裳放在貴妃椅上便去解陳沖的腰帶,手剛觸到腰帶的環扣,便被陳沖捏住了手。
「夫人不高興?」陳沖低頭望著劉心如繃起來的臉皮,劉心如是不會藏心事的人,什麼都擺在臉上,現在她白著一張俏臉繃的緊緊的,顯然是生氣了。
劉心如抿了抿唇,還是沒有忍住,道︰「是你放消息說蘇雅今日回來咱們府里的?」
「夫人怎麼這麼問?」陳沖像是有些驚訝又有些委屈的望著劉心如的眼楮問道。
劉心如先前還很篤定,現在見陳沖這樣一幅表情又不確定了,眉心微蹙,「難道不是嗎?那外面那些夫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咱們府上?」
陳沖笑著把劉心如讓到貴妃椅上,自己解下腰帶道︰「你不也听見了嗎?她們是曉得曹先生今日會來咱們府上,所以才趕著來見曹先生的,你又不是曹先生在京城的名氣,會這樣也不足為怪。」
「真的這麼簡單?」劉心如有些不相信,「那她們怎麼會曉得曹先生今日回來的?」她可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除了烏蘇雅,烏蘇雅也絕對不會告訴這些人。
「那我可不曉得,你們婦人之間的事,難不成我還回去摻和?」陳沖說的理所當然,已經月兌下了身上濕了的袍子,幸好茶水只灑在面上,也沒有撒很多,里面的夾襖還好好的沒有沾上水漬,接過劉心如遞過來的袍子穿在了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前日我不是陪你回了娘家一趟嗎?」
劉心如聞言看了陳沖一眼,見他像是隨口提起,正忙著系衣裳上的帶子,眉頭皺了一下,難不成是她娘家的人說出去的?她那會可是跟她娘提起過的,沒想到她娘竟然會把這件事傳出去,還招來這麼多的人。
現在宮里的局勢不明,所以人都在猜測皇帝下一步會這麼做,曉得薄非陽的近況,和他的打算,能更容易的讓他們揣摩聖意,那些官家女眷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劉心如心里很清楚,難怪又一次她回去的時候,她爹會在她面前提起薄非陽的事了,要不然她上回也不會厚著臉皮去試探烏蘇雅了,想起這件事劉心如還覺得臉上發熱。
「爹娘怎麼做出這種事來。」劉心如憤憤的說道,她已經料定是劉都督見她探不出什麼內容,所以想借其他人的口問出些什麼了,女人在閑談的時候最是容易套消息了。見陳沖已經換好了衣裳,起身幫他整理領口和腰間。
「岳父大人也是擔心,畢竟他老人家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舅兄著想,舅兄好不容易從從六品的禁軍侍衛提升至從五品的禁軍副參領,如今宮中局勢一觸即發,若是有什麼事,舅兄便是只一個面對的人,也難怪岳父大人要急著打探消息了。」陳沖任由劉心如在自己身上拉拉扯扯,輕聲說道,「不過我看薄侯夫人不是個能套出消息來的人,今日那些夫人們只怕會白走一趟。」
劉心如抬頭看了陳沖一眼,看來他也猜出來那些夫人們意不在曹先生了,揀起貴妃椅上他換下的衣裳交給門口的丫鬟,走回來才道︰「你說的沒錯,蘇雅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套出話來的人,而且依我看朝廷里的事情,忠勇侯也不一定會跟蘇雅說,這樣的事情便是說了身處內在里的婦道人家也解決不了,不曉得還好,曉得了還多了一份擔心,何苦來的。」
陳沖笑著沒有說話,他喜歡劉心如這樣直來直去的性格,讓他一眼便能看清楚,不用費心思去猜,朝堂上同僚間猜來猜去的已經費盡了他太多的心思,他不想回到家還要勞神。
這邊陳氏夫妻說著話,那邊丫鬟已經把烏蘇雅領進了花廳,花廳里的夫人們見她進來,都互相見了禮,這才又都坐了下來,還是像之前那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心思卻已經飄到了烏蘇雅的身上。
烏蘇雅在挨著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很快便有一位穿著粉紫色妝花褙子,頭上插了一支金桃分心,兩邊各別著幾朵小金簪的婦人走了過來,烏蘇雅感覺身邊一暗,抬頭看了一眼,嘴角揚了起來,點頭道︰「楊夫人。」
楊夫人是吏部尚書邱城的夫人,過年的時候府里還護送了節禮,尚書府的禮物是楊夫人親自送過來的,所以烏蘇雅認識她。
楊夫人在烏蘇雅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很快便有小丫鬟端了茶上來,她卻沒有伸手去端茶碗,正要開口,又有一位夫人走了過來,年紀與烏蘇雅差不多,都是年輕的媳婦,穿著湖綠色的寬袖對襟襖子,衣擺處繡了麒麟獻瑞,金色的錢幣和銀色的如意在陽光下閃閃亮亮,下面的馬面裙上繡了蝴蝶穿花圖樣,裙擺邊還墜了珠子,一過來便在烏蘇雅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笑著道︰「怎麼沒見方才薄侯夫人身邊的那位哥兒,可是去見曹先生了?听說曹先生早就到了,一直在里面與陳大人說話,也不曉得一會見了侯府的哥兒以後有沒有空見見咱們這些人。」
一上來便提曹先生,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一樣,烏蘇雅曉得她是張學士的孫媳蘇大女乃女乃,笑著正要開口,便見楊夫人看了蘇大女乃女乃一眼,開口說道︰「可不是,我也正著急呢,方才跟丫鬟打听了一下,丫鬟們也是一問三不住,也不曉得曹先生會不會見了忠勇侯府的哥兒便走,若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可算是白來了。」
「誰說不是呢。」蘇大女乃女乃像是很心急一樣,附和道︰「我今兒個還是奉了我們家老太爺的命令出來的,為的便是我家小叔子,我們老太爺最是疼這個小兒子,若是今日我連曹先生的面都沒有見著,回去老太爺定會怪我辦事不利。」說著還嘆了口氣。
演的跟真的一樣,烏蘇雅真是佩服這些人的演技了,視線不經意的朝四周掃了一眼,果然見屋子里的夫人們都有意無意的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抿了抿唇,烏蘇雅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索性先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才不急不緩的開口說道︰「安哥兒這會兒正在里面跟曹先生說話,也不曉得結果怎麼樣,曹先生難請的很,也難怪夫人們得了消息便趕緊過來了,倒是比我還來的早了。」
日日說是臉。既然他們要圍著曹先生這個話題說,那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別的,就看最後誰忍不住先把話題轉到朝廷現在的狀況上了。
蘇大女乃女乃和楊夫人聞言對視了一眼,有些心虛,笑了笑道︰「府里的哥兒听說已經是秀才的身份了,小小年紀便有了如此成績,想必曹先生看了哥兒定是喜歡的緊,只是如今侯府不在府里,薄侯夫人既要忙著親戚間的事情,又要管著府里的諸多事務,也真是辛苦的很,好在府上萱姑娘的婚事延期了,要不薄侯夫人可要更忙了,只是皇後娘娘的喪期已過,不曉得萱姑娘與駿王爺的婚事為何要延期?」
「這是府里太夫人和侯爺的意思,我也不清楚。」烏蘇雅四兩撥千斤的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15077311
烏蘇雅這麼一說蘇大女乃女乃也不好再問下去了,楊夫人忙接道︰「想府里的太夫人是想等著侯爺凱旋歸來的那一日再風風光光的把萱姑娘嫁出去罷,听說府里的太夫人是極疼愛萱姑娘的。」
「那也難怪,畢竟是唯一的寶貝女兒。」蘇大女乃女乃笑道,瞟了烏蘇雅一眼,見她只是淡淡的笑著也不接話,有些無力的感覺,想起出門前張老太爺的囑咐,咬了咬牙,道︰「只是听我們老太爺說韃靼狡猾凶殘的很,此去北邊又路途遙遠,也不曉得侯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侯爺走之前可與薄侯夫人說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嗎?」
蘇大女乃女乃聲音不高,可是等她話音一落,四周便靜了下來,雖然還有幾位夫人輕聲的說這話,耳朵也是豎起來的。
烏蘇雅覺得自己一下子成了這群里受關注的中心,曉得她若是不說出個什麼來,這些人定是不會罷休的了,清了清喉嚨放下手中的茶碗,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道︰「每回侯爺出門都會交代幾句,無非便是讓我伺候好太夫人,照顧兩個弟妹,還有好好打理府中的事務,這次也不例外,只是我發覺侯爺這次走的時候神情好像與以前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蘇大女乃女乃畢竟年輕,見烏蘇雅說著頓了一下,忙開口問道,說完見烏蘇雅抬頭看著自己,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旁邊的夫人們也紛紛露出了責難的眼神。
烏蘇雅似是沒有放在心上,又移開了視線,開口道︰「以往侯爺出征都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可是這回侯爺的臉色卻不好看,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般。」
「那薄侯夫人沒有問侯爺嗎?」楊夫人忙道。
「問什麼?」烏蘇雅卻一臉迷糊的望著楊夫人,道︰「侯爺出征是皇上下的指令,事關朝政,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好問東問西的,況且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我問了,侯爺也不會與我說的。」
後宮不干政,民間不許亂議朝政,這是歷來的規矩,即便是大臣們在府里談起朝廷里的事,也要千叮萬囑不要傳出去,薄非陽不與烏蘇雅說朝政便也順理成章了。
不過這樣一來卻讓屋子里的夫人們很是失望,她們可都是身負重托來打探消息的,方才被烏蘇雅說起薄非陽臉色沉重的時候,她們還以為能打探到什麼,沒想她沒有解釋薄非陽的臉色為何沉重。
臉色沉重這說明什麼?韃靼在邊關擾民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本朝從高祖開始便想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