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崛起 第六十二章 被吸走的深淵

作者 ︰ 巴洛卓

崩塌的坑口越來越大,像一張吮嗍的巨口,逆流的水勢越發強勁猛厲,將下游的泥沙碎石與琥珀顆粒統統滌蕩了起來,攪渾到一處,沖刷、擊打過木船後,朝上游的坑口奔騰而去。

周圍一片黯淡,飛馳的泥沙貼著水膜之球劃過,到處被逼迫得癟塌了下去,桅桿也一刻不停地搖晃甩擺,岌岌可危,仿佛隨時都要折斷。

不知道如此忍耐地捱過了多長時間,眼前驟而變得光亮起來,水勢逐漸轉小,水面清楚地從桅桿頂上降了下來,之後,慢慢淺到了甲板上。

「噗!」索倫的耳朵里只听得迄今為止最清晰的一絲聲音,悅耳而振奮,剔透的水膜之球在空中破開後,他被吊在了桅桿之上。

最後,甲板上除了一些滯留的水跡,水面已經完全退落到了沙層之上。

多處的布帆已然叫水流脹破,繩索纏繞糾結,甚至有些繃斷,橫桁亦掉落下來一些,船身傾側,然而,還好船上的那一柱柱緊挽在一起的琥珀基本完好,只是有著一些傾斜和擠壓,船頭上,那柱偉岸透亮的血珀也依然巋然不動。

看來,只有索倫才有一些麻煩,一邊將雙腿在桅桿上夾緊,一邊借著左手使了使力,包裹了藍色琥珀的右臂倏爾從桅桿上剝離了下來,不過,依舊蜷曲僵硬。

落下桅桿的那一刻,他朦朧地覺得有些頭緒了,正準備著往那艘大船的船頭走去,忽然,身後的坑口那里響起一聲坍塌,巨大的一片河床應聲跌落進了窅黑的深坑中,離坑口最近的大船這時因為河床塌陷,已有半截懸空了,搖搖欲墜,很是劇烈,串連一起的每一艘船都因此而傾斜得更加厲害。

而他也踉蹌翻倒,趴在了那一柱柱密密實實的琥珀頭頂,站起後,索倫突然改變了主意,掉轉頭,朝著坑口的方向跑去。

窅黑的坑口已經塌成巨大的一片,坑壁巉峭直下,深不見底,涌入其中的水流一點蹤跡全無,也無半點聲響動靜,就仿佛是被飲干了一般,連飽嗝都不打一個。

船側,粗壯的鐵鏈穿過一個個炮眼,將每一艘船串連在了一起,因此,一艘船遭殃,其余的每一艘船都受到沾連,而懸空的大船甲板上,這時還有著許多被琥珀包裹的身體,船體倘若再傾倒一些,他們隨時就會掉落下去。

落到船頭上時,索倫就有些焦急了,船身前後搖晃,幾乎站定不住,要想將這一柱柱身體從甲板上轉移開,只怕等不到那個時辰,思忖一陣,看著自己的手臂,腦子里遽然涌出了一個近乎不可能的想法。

沙層上,所有的水流已經退盡,露出了河床,到處可見一些裂縫被泥沙填埋過的痕跡,坍塌傾折的琥珀縱橫夾雜,一片狼藉,許多沒入了沙土中,掩去了光澤絢麗。

收集齊所有捆綁在大船船體上的繩索後,索倫將它們束到一處,扔下了船頭,然後,自己也順著下到了河床,沙土滿地,但還顯得結實,並不陷腳,捋起地上的繩索,退出好遠後,他開始朝著繩索上使勁,然而,這瘋狂得令他自己都不禁嗤笑,偌大的一艘木船,紋絲未動。

「我知道這很愚蠢,但如果你真的靈驗的話,就請你看在這些都是你部下的份上,多少別讓我後悔,好嗎?」掏出了那柄短巧的劍鞘,沖著它,索倫一頓喪氣地念叨,之後,也不客氣地將它扔到了一旁的泥沙里。

喘著粗氣停歇了片刻,擺開僵硬的右臂,他再一次鼓足了氣力往繩索上使力,足下已經陷落下去一個腳踵了,不僅自己未動過半步,連原本搖晃的大船都未向他點一下頭。

徒勞,失望,氣餒,他沒辦法不生氣了,從泥沙里重新撿起那柄劍鞘,搖了搖,警告著,「听著,如果這艘船掉落下去了,那我只能讓你去陪著它啦!」

索倫也不打算給它多少禮遇,將劍鞘絞在繩索當中後,做了最後一次嘗試,而這開始之前,他又醞釀了一會兒,終于鼓著勁,捋緊了繩索。

船身猝然嘎吱響了一聲,起初並不大,他以為听恍惚了,又使了些力,果然又是一聲嘎吱作響,真切明白,苦悶的心情總算得到了一絲激勵,在接下來的努力下,大船終于搖搖擺擺地從原地挪移了一些,向著河床而來。

一步一步,他腳下的泥沙不知不覺凹陷下去很深了,一個個確鑿的足印落在河床上,倍受鼓舞,一直到腳印在泥沙上走出來一條長長的線,他才松了繩索,寬懈下來,疲憊地跪在了泥沙上。

「索倫!是索倫!」飛起的木船上,傳來驚呼。

鴨蹼鼠辛德嫻熟的操著柁,迅速將船導正,與此同時,刷刷作響的布帆也在桅桿上飛起來,轉眼月兌離險境,小家伙們通力合作,縋下繩索,將波爾、艾麗和瑞恩一並拉上了船,直到偌大的深淵在他們眼前消失,飛的木船已到達了地下瀑布的頂端,望著轉眼間虛空的深淵,大家驚詫萬分,而等到終于從袒露的河床上看到一個邁動的身影時,眼尖的艾麗止不住呼喊起來。

疲憊和麻痹已經讓索倫虛弱下來,卻清晰地听見了來自頭頂的那一聲呼喊,抬起眼,看著大家都安然無事,他淺淺地彎了彎嘴角,抖擻著精神,執起劍鞘,放進懷里,勉強支撐著右臂,順著繩索艱難地朝船頭攀去。

「我們剛剛才避過了一劫,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

因為艾麗執意要求木船降下去,辛德有些為難地瞪著她,又覷了眾人一圈,詢問著。

沉默中,除了艾麗,費羅、波爾和瑞恩也都點著頭,凱撒和比利也醒悟了一回,連忙點頭。

「好吧,一位鴨蹼鼠竟然拗不過一堆小精靈,回去這樣的故事可會像童謠一樣傳誦!」鴨蹼鼠辛德無奈地噓一口氣,自嘲似的咕嚨著,走向了船柁。

站在背後的小闊耳仙們竊竊地笑,但面對辛德突然調轉過來的目光,他們愔然止住了。

「我一直在想,老闊耳仙巴茲怎麼會把你們交給我這樣一只古怪的老鼠,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也許,我會把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

恢復平穩不久的木船又 當一下,搖晃起來,刷刷作響的布帆也轉眼降下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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