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4
付婷婷別看現在酒意上涌，可還是挺敏感的，轉頭就瞅到楊學斌，哼了一聲，說道︰「楊鄉長，你怎麼不喝酒呀？難道就只會看著別人喝？」
她這話一說出來，在座的除了周偉安，全都是面色古怪。
楊學斌酒神的稱號，整個鄉里已經是無人不知，基本上到了一村就放倒一大片，根本沒人敢和他喝酒。
付婷婷這個小丫頭不知死活，居然找上了楊鄉長，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可惜這小丫頭還知道怎麼回事兒，還是盯著楊學斌說道︰「還以為抓杜兆建的能是什麼人哪，現在看也就一般人，膽子也不大，沒什麼特別的。」
楊學斌卻是大笑起來，點頭說道︰「我的確是一般人啊，能當上鄉長就是因為運氣好。」
付婷婷見他不提杜兆建，還以為他認慫了，更是看不起。如果不是想找回點場子，都要懶得再理會這個笑得令人生氣的破鄉長。
「看來我的份量不夠呀，鄉長大人看不上。」說著話，付婷婷又轉頭看著周偉安說道︰「師傅，要不咱們一起敬楊鄉長一杯吧，第一次見面，喝個認識酒。」
周偉安都想抬手給這個徒弟一巴掌，酒桌上勸酒都是希望一對多，也就是己方一個人敬對方越多人越好。
這樣以點破面，容易佔據上風。
可是他這個徒弟卻好，人家還沒開口說什麼，先把自己師傅賣了。
事已到此，那就喝吧，不能不給徒弟面子……周偉安端起酒杯，沖著楊學斌比了比，抬頭喝了下去。
楊學斌端著酒杯看著付婷婷，清澈的眼神落到這個小姑娘眼里，卻成了賊眼灼灼，當時哼了一聲，「我也喝，還用你盯著啊？小氣。」
說完，她也是一杯喝掉，還得意地亮了亮杯底，很是豪爽的樣子。
自然引得眾人一片吹捧，也讓付婷婷越發得意，一張粉女敕小臉熠熠生輝。
喝酒對于楊學斌來說沒半點難度，再說以他現在的心態，和一個小姑娘制氣，更不可能。當下笑了笑，也把酒喝掉。
可是楊學斌越雲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付婷婷就越看他不爽，處處針對他，這也楊學斌有些不解。
其實付婷婷自己也弄不明白，可能是和楊學斌在縣里做過報告，得到不少榮譽有關。
當時縣局還組織干警集體听過楊學斌的報告，回來還學習精神什麼的，煩得付婷婷要死。
在她看來，楊學斌雖然長得挺不錯，身材也修長挺拔，可就是一個女乃油小生，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壯烈的事情？
絕對是一個宣傳英雄，沽名釣譽之徒。
就前些天，楊學斌還拿下了杜兆建。可是接下來杜兆那下根本屁事兒沒有，付婷婷就更當楊學斌是在演戲。
如此印象本身就壞了，今天見面又被楊學斌不動聲色的諷刺一句，還被灌了好幾杯酒，付婷婷早就氣得不輕，自然不可能有好臉色。
周偉安喝完酒，把手蓋在酒杯上面，意思就是不會再喝，就連安永元倒酒都不行。
安永元還準備再勸，周偉安正色道︰「老安，今天我有事情，不能多喝。至于你請我幫忙的事情，我的確是幫不上，還請你和楊鄉長多多原諒了。」
什麼事情？楊學斌有些茫然，不過看著安永元尷尬的樣子，心里卻有了幾分明悟。
付婷婷瞅著楊學斌目瞪口呆的表情，相當得意。
這下看你還裝不裝？以為請師傅過來喝場酒，就能幫你對付杜兆建？沒門。
楊學斌沉默了一下，端起酒杯沖著安永元說道︰「老安，謝謝你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話都在酒了，我先干了。」
安永元原本因為自己的自作主張有些局促，可現在面對楊學斌誠摯的表情，溫暖人心的話語，也是有些激動。
當時他就端起酒杯，沉聲說道︰「嗯，話不多說，都在酒里了。謝謝你，楊鄉長。」
其他鄉干部們有些醒悟，也紛紛舉杯，一起向楊學斌敬酒，意態很是昂揚，直接把周偉安和付婷婷曬到一邊。
付婷婷小嘴一抿，剛要開口說話，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嘀，嘀’的聲音。
周偉安伸手就掏出一個傳呼機，看了看號碼，很是焦急地問安永元︰「老安，我要回個電話，你家的電話我用一下。」
安永元當時就是一愣，臉色泛難，「老周，家里的電話壞了，還沒修好。你別著急，我帶你去村委會打去。」
周偉安當然著急，這個電話對他特別重要，準確的說是對他兒子周天宇特別重要。
關系到兒子前程的問題，自然不能等。
可真要是跟著安永元去村委會打電話，閑雜人等也是不少，根本不方便。
思忖一會兒，周偉安果斷起身︰「老安，不去了，我現在就回縣里打電話，不好意思了。」
話是這樣說，周偉安心里頗為沮喪……
埋怨自己怎麼不早問一問安永元電話的事情；更埋怨自己怎麼就閑著沒事兒跑這里來喝酒。
時間再拖延下去的話，等電話那位恐怕會很不高興，甚至還接不接電話都兩說。
要知道這位，可是周偉安通過不少關系才拉上的線。如果因為回電話不及時，把事情弄黃了，真是上吊的心都有。
「用我的吧……」
旁邊傳來一聲淡淡的話語，隨之一個小巧的手機遞了過來，手機的主人就是楊學斌。
周偉安當時就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接過電話，都忘記說聲謝謝。
可是手機在他的手里，卻怎麼也開不鎖定，手忙腳亂的一通折騰，急得汗都下來了。
還是付婷婷幫他開的鎖，然後周偉安才想起沖楊學斌說聲謝謝。
楊學斌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打電話，別耽誤事情，沒有任何在意的模樣。
可他的這副樣子落到付婷婷的眼里，更加地可惡。
楊學斌一個破鄉長，一個月能有多少錢，用得起這樣的手機？要二萬多吧？這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楊學斌根本沒注意到付婷婷的表情，轉頭和其他人說話喝酒，氣得這小姑娘銀牙暗咬，桌子下的小手也緊緊攥到一起。
這邊周偉安剛要去外面打電話，就已經接通。
他半起的身子彎曲著，笑呵呵地說道︰「方院長，我是周偉安，不好意思，回電話晚了，那件事情怎麼樣？……」
別看他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可天生的大嗓門，雖然現在努力壓制著音量，也象是在大吼一般。
可是他只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沉寂下去，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楊學斌在和其他人說話，耳邊卻听不到周偉安的大嗓門，一時間還有些不太習慣，轉頭看過來。
周偉安已經把電話掛斷了，黑黑的臉膛上面有些發灰，精神頭一下子就低落不少。
「謝謝楊鄉長的電話……不好意思，我還得再用一下。」
周偉安努力鎮定了一下，剛要把電話還給楊學斌，似乎又想了什麼，急忙撥打起電話。
師傅這一副失心落魄的模樣，付婷婷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這是在用楊學斌的電話，活該，就得多用用！多給他浪費點電話費。
這次周偉安是打了一個傳呼，轉眼間電話就回過來了。
幾乎是悠揚的鈴聲剛剛響起，第一聲都沒落，周偉安就已經接通電話，急聲道︰「兒子，你別急，方院長那邊辦不了，我再找別人，絕對把這事兒辦成！」
電話里面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周偉安的臉色越發灰暗，可脾氣卻有些上來了，幾乎呼喝地吼道︰「你早干嗎來？早告訴你大學也是小社會，特別是中南大學這樣的名校，規矩更多，可你听了嗎？」
「難道成績好就是一切？別人能找到人，那是別人的本事！好，你爸水平不行，管不了你，成了吧！」
楊學斌在听到中南大學的時候，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再听周偉安說下去，已經差不多算是明了其中的原由。
估計是他的兒子有事情需要解決，想讓周偉安找人疏通。可是周偉安找的什麼方院長卻沒能幫上忙，現在爺倆就在電話里頂起來了。
周偉安掛斷電話，還是一副氣吁吁的模樣，黑臉更黑，攥得手里的手機都咯吱響，讓人都擔心別給捏碎了。
「老周，到底怎麼回事兒？小子在學校里出事兒了？他不是今年才上的中南大學嗎？能有什麼事兒？」安永元關心地問道。
在座的除了楊學斌和付婷婷，幾乎都是有兒有女的人，對于子女的話題特別地關注，听到安永元問周偉安，也都關切地看著他。
周偉安沮喪地點頭︰「我那小子心氣高，今年想競選學生會的一個職位，可他的競爭對手找人了，結果……」
接下來事情就不必多說了，在座的基本上都能心領神會。
正如周偉安所說，大學也是小社會，規則基本通用。有人的和有錢的總能得到一些方便，這本身就是一個定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而在這場交鋒當中，周偉安的兒子已經落入下風，估計回天乏術了。
安永元也在搖頭嘆息︰「可惜你家小子成績那麼好，今年咱們南雲縣的高考狀元吧，這麼好的條件也不行？」
「成績好不代表一切啊……」周偉安幽幽地說道。
如此粗豪的一個漢子，現在垂頭喪氣的，就象丟了魂一般，人看起來也老了好幾歲。
也是難怪他如此失態，他兒子周天宇性格其實比較靦腆，可他想要兒子進步，逼著去參加競選，還說一切事情都有他，結果弄成這副樣子。
當然他也是想著一是讓兒子鍛煉一下，另外如果能夠擔任學生會的職務，對于兒子今後的發展有著絕對的好處。
其實競爭不上學生會的職務，不是大事兒，可兒子經此打擊，肯定會受到傷害，再加上同學和老師的目光……
周偉安搖搖頭，都不敢再想下去。
退伍之後努力經營這麼多年，自覺也算是有一定地位和能力的人了，可在真正需要拿出實力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堪一擊。
這時候，周偉安都分不清楚，這件事情是給他？還是給他的兒子，帶來的傷害，究竟那個會更大。
不過有一點很明確，現在周偉安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跑去省城，看一看兒子。
「中南大學……」楊學斌沉吟著，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對周偉安說道︰「你給孩子打個傳呼，讓他去找于波，然後讓于波給我回電話。」
好吧，孩子這兩個字由楊學斌嘴里說出來，充滿著喜感，說起來他也就只比周偉安的兒子大幾歲吧？
可現在卻沒人覺得突兀，一是楊學斌的身份在這兒。另外他說話時篤定的態度，也是讓所有人都有些屏息靜氣。
甚至這連付婷婷也一樣。
周天宇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可只能干著急，幫不上忙。
現在她雖然在肚子里罵楊學斌裝，卻還是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向周偉安。
周偉安有些猶豫，安永元卻若有所悟，催促說道︰「老周，你趕緊的啊！楊鄉長是中南大學的高材生，當過校團委書記的……」
「那好吧，我現在就打……」周偉安一听，還是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打了電話。
看到他的這副模樣，在座的人都有些不滿。
至于楊鄉長表示想幫忙了，他周偉安還是一副懷疑的模樣，還真是不知好人心。
不過楊學斌卻是一點不在乎，笑眯眯的，眼楮都眯到了一起，顯得一副和氣模樣。
這邊剛把電話掛上，回電就來了，卻不是楊學斌所說的于波，而是周天宇。
周偉安接的電話，听著電話里面所說，十分驚訝︰「什麼？于波是你們校團委書記？那……」
楊學斌笑著接過電話，說道︰「周天宇是吧？我叫楊學斌，是你父親的朋友。現在你就去找于波，然後讓他回這個電話。」
看著楊學斌隨手把電話掛斷，安靜地等待回電。
周偉安急得都有些抓耳撓腮，不知道楊學斌能不能真的幫上忙，可又不敢打擾。
整個酒席上面都十分安靜，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家自然無心喝酒，心里還都有幾分興奮。
都在傳說這個年輕的楊鄉長背景深厚，今天終于能親眼看到了。
大家都有一些參與到秘密事件之中的興奮感，更有一種進入到共同圈子的認同感。
這種感觸相當地微妙，不好言傳。
時間最多過去五分鐘，悠揚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楊學斌就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之中，接通了電話。
可讓所有人都失望的卻是，楊學斌電話是接通了，可根本沒說幾句話——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說‘最近很好’、‘你看著辦’，要麼就是‘嗯、嗯’的答應幾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周偉安簡直都要吐血了，楊學斌這是什麼意思？
忙忙活活叫來一個團委書記，就為了說這些？周天宇的名字可是一點也沒提啊，這算幫得什麼忙？
楊學斌神情坦然自若，放下手機後還想了想，然後才說道︰「周大隊，你家里小孩入黨了沒有？沒有的話現在就去寫申請，等春節過後去團委報道，于波會給安排好的。」
「真的？！」周偉安猛地站了起來，因為過于急切，都差點把椅子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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