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早點回來,切莫太晚了,要不然又要吃涼飯啦!」一個婦人對著一個長相俊秀,眉宇之間頗有英氣的男孩說到。
這個婦人此時正佝僂著腰,站在一間稍顯破敗的屋子前,眼神關切。
「知道了娘」叫雲川的男孩高聲答到。
剛剛回答過,叫做雲川的少年便背著事先準備好的弓箭和斧頭朝山里走去。
幾個年齡相仿的少年走在通往山里的小路上,那個叫雲川的少年正在其中。
雖然這些人中最大的才十六歲,最小的僅十一歲,可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早早的就擔起了家庭的擔子。上山砍柴、下田做活、劈柴生火,樣樣粗活他們都要去干。這些粗活對于這些少年來說,也許就是一輩子的事業了。
叫做雲川的少年雖是穿著一身帶著補丁的粗布衣服卻絲毫掩飾不住一身英氣。劍眉立目的俊朗外表讓人無法想象這是一個生活在窮山溝里的少年,雖說衣著簡陋,可是說他是哪個富家的公子也是有人信的。
在這個刀耕火種的年代,有足夠的勞動力才能夠吃得飽、穿得暖。
可是,雲川卻是家里的獨苗,所以,雲川肩上的責任較之其他人來說要更加的重大,對于這點,雲川自是清楚。
別看雲川只有十五歲,可是,他卻有著與年齡不相付的成熟穩重,可能是由于家庭的緣故,他少有這個年紀的浮躁與輕狂,遇事總能表現的慎重沉穩。因為,他知道,作為一個男人,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將影響自己的家庭。
雲川的爹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懶漢,好與他人打斗。
在雲川還小的一天,雲川的爹爹和路過村中的乞丐竟因為些許小事廝打起來,最後,竟被乞丐活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
從那以後,雲川爹爹便每天躺在村口的樹下喝酒,喝醉了便睡,從不關心家里,家里的活只是雲川和雲川娘兩個人干,村子里的老人也多次的勸過雲川爹爹。開始的時候,雲川爹還能夠堅持幾天,可是,到後來干脆就把老人們的勸說當成逐臭的蠅蟲。
雲川居住的王家村依傍著靈秀俊奇的子皇山,子皇山是這周圍最高的山峰,有著千奇百怪的各種生靈。野兔、野豬自是漫山遍野都是,而每到晚秋季節,這子皇山山腳下的村民都要到自家的田地里巡查,唯恐山里的各種野生靈禍害了辛苦了一年才種成的莊稼。
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橫貫整個村子,將村子一分為二,河東和河西。
這河里魚蝦多的很,有能夠叫上名的,更有不知道名的。河邊總是聚集著成群的孩子在一起嬉笑玩鬧。河邊由于河水的多年沖刷而形成的一大片沙石地,這片沙石地便成了孩子們玩耍的天堂,農婦也會三五成群的到河邊洗衣裳,遠遠便可以听到她們爽朗的笑聲。
雄偉壯麗的子皇山就是在河東面,河西雖也有層出不窮的山峰、溝澗,卻都是子皇山的余脈罷了,雖也算的上是天成峻峰,不過,在子皇山的比襯下,顯得也就沒什麼了。
這條河雖然不是很大,可是,河水倒是很深。
河兩岸靠一艘殘破的木船保持聯系,擺渡的是一個穿著邋遢的老頭。老頭的親人都在幾十年前的瘟疫中死光了,現在他自己一個人住在河東岸邊的小破屋里,如果真有人要過河,老頭就會爽快的擺渡,簡單的收點錢物。
由于河兩岸的人來往不是很密切,來往過河的人自然便少的可憐,所以,老頭的生活過的也是非常的拮據。不過,還好當地的村民淳樸善良,會經常拿來家里多余的吃食接濟一下孤苦的老頭。
其實,村里不是僅僅就這一艘船的,村里還有幾戶是靠打漁為生的,自然是有自己的船,不過,他們的船只用來打漁,從不用來擺渡,也算是照顧老人的生意。
很早以前,整個村子只是現在的河東岸,而當初的村子,也就是現在的河東岸大多數人都是姓王的,所以,這個村子叫王家村。
因為雲川家所在的河東都是姓王的,沾親帶故,再加上雲川娘與人和善,雲川懂事孝順,且雲川爹的不作為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大家偶爾也會幫襯幫襯,生活倒也說的過去,只是,整天只知道喝酒的爹令雲川和雲川娘傷透了腦筋。
在雲川的心里一直相信,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能夠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父母給予的最大的恩賜,自己想要的一切必須自己去爭取。
村里的人大都瞧不起雲川的爹爹,可是,對于雲川,他們卻是總能說出一百個好來。
只有十五歲的雲川,深知娘生活的不易。所以,當伙伴們都下山回家的時候,雲川還要呆在山里砍柴,以貼補家用,時間一長,雲川的身子骨便格外的強壯。較之大自己幾歲的伙伴也不輸分毫,而雲川手臂的力量卻是所有伙伴遠遠不及的,水桶粗的樹,雲川倫圓了胳膊,只要片刻便可砍斷,伙伴們都羨慕不已。
「雲川」一聲疾呼叫醒了低著頭默默行走的雲川。
雲川順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一同上山的伙伴二河在喊自己。
「左邊雲川你的左邊有只山雞」二河壓低聲音朝雲川說到。
听見二河所喊,幾個伙伴都變的警惕起來,一同看向雲川。雲川向旁邊的灌木叢看去,果然有只山雞趴在那里,在草叢的掩護下顯得十分的隱蔽。
這群人之中,屬二河的眼神最好,要是沒有二河,他們是肯定發現不了隱藏的這麼好的山雞。
雲川回過頭,示意大家不要出聲音,悄悄的從背後取出弓。說是弓,其實就是一個弓形的木頭上面綁著一條動物的筋腱,從顏色和質地上大概就可以猜的出來,應該是牛筋。
雲川拿過弓後,又順手從背後的箭囊中抽出一只削尖了的木棍,也就是伙伴口中的箭,小心翼翼的將箭搭在弓上,右手輕易便拉開了弓,一只眼圓睜著,另一只半眯著,雖說是半眯著眼,可是,還能感覺他那炯炯的眼神。
「嗖」的一聲,木棍打著旋的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山雞的月復部,山雞撲騰了兩下翅膀就再也不動了,而此時弓弦還在左右擺動著。
雲川快步跑去,湊近一看,是一只長的花花綠綠的山雞,肥的很。
今天算是開門紅啦,按照這山里的規矩,這只山雞就歸雲川。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來到了平時砍柴的地方。
「狗子,你爹今天又去打漁去了嗎?」叫二河的小伙子一邊倫著胳膊砍一棵碗口粗的樹,一邊和旁邊的一個略微有些胖的男孩說到。
「是呀,我爹爹昨天就打了滿滿一竹筐的魚,今天,在咱們上山前我爹爹就出發了!」那個叫做狗子的微胖小伙子說到。
一旁的雲川則默默的听著這兩個人的談話。每當大家說到爹爹的時候,雲川總會覺得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酸楚。
旁邊說話的兩個人似乎意識到了不妥,趕忙轉移話題。
「雲川,我娘說了,讓你今天晚上到我家去一趟,我娘做的魚,拿回去給大娘嘗嘗鮮!」狗子沖雲川喊到。
雲川心里感激,也明白大家伙的良苦用心,爽快的答應了。
想想自己的母親,再想想自己的爹爹,雲川不禁加快了砍樹的速度。
轉眼,太陽西斜。
幾個人都在收拾一天的勞動成果,準備回家,只有雲川還在默默的砍著樹。其實,到目前為止,雲川是這群人中砍的最多的,可是,雲川一想到家里的情況,便決定天不黑是不會回去的。
「雲川,我們回村了,你一個人小心一點,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去,在晚上,子皇山中是待不了人的!」二河關切的對雲川喊到。
「好的,你們先回去吧!」雲川對著拽著一大捆木柴下山的伙伴們喊到。
坐在地上歇息了一會兒,雲川又對一棵樹掄起了斧子,砰砰的砍擊聲回蕩在山林中。
听著規律的砍擊聲,雲川心中感到無比的平靜,這份平靜是用來享受的,同時也是用來承受的。
暮色下,一個倔強的少年在承受著他這個年齡本不該承受的勞苦,可是,既然承受了不該承受的苦難也許就說明了會有更大的責任等著他。
也許上天對每個人都是有安排的,對雲川、狗子、二河,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注定好的。雲川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是,他堅信自己不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自己的一生也注定不平凡。
轉眼間,天黑了下來。
在這茫茫的大山里,天一黑,任何人都是一刻也不想多呆的。雲川收拾好東西便朝山下走去。
雲川今天的收獲不小,不僅砍了足夠多的木柴,還打了一只山雞和兩只兔子,雲川心內滿足的邁著大步。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雲川無意間一模腰間,猛然發現,斧頭不在,細細的想了想,雲川料定斧頭是落在山上的某處或是遺落在下山的路上了。
看著越來越黑的天,雲川實在不想回頭去找,天一黑,深山里的野獸就會四處亂竄,雖說這兒離村子並不是很遠,可是,野獸的行蹤莫測,保不齊就會突然出現。
可是,要是不去找的話,斧頭就有可能會被別人撿去了,要是被河東的人撿走還好,可要是被河西的人撿走了那可就糟了,那可是家里唯一的一把斧頭。
想來想去,雲川也沒有想出其他好的辦法,便只好硬著頭皮向山中走去。
雲川往山上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雲川小心翼翼的順著原路尋找。
不論是誰,對于黑暗都會有一種天生的恐懼,畢竟,黑暗里藏著太多的未知。
走了一段路後,雲川果然在路旁的灌木叢里發現了自己的斧頭,而就在雲川拿起斧頭轉身的一剎那,一雙銅鈴大小、發著幽幽綠光的眼楮正緊緊的盯著雲川。
事出突然,雲川先是一愣,繼而全身打了個寒顫,一陣冰冷迅速傳遍全身,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雲川看得清楚,那是一雙充滿獸性的眼楮,冷冷的眼神,銳利的像是一把刀子,嗜血的天性顯露無疑。
緩過神兒來的雲川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與發亮的眼楮拉開了一段距離,就是退的這一步使雲川更加的毛骨悚然。
一個巨大的黑色輪廓出現在雲川的眼前,銅鈴般的眼楮安放在這樣龐大的軀體上再合適不過。一股無形的威懾力迎面而來。雲川不禁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斧頭,雖說不知道站在對面的是什麼,不過雲川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它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