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聲先到。
只見一道銀光劃過長空,仿佛流星一般,當頭朝辛文禮砸了過去。
這一錘,來得太過突兀,毫無征兆,更帶著那麼一絲偷襲的味道。那銀錘的速度之快,難以想象,幾乎與來將的聲音同時抵達。
面對突入襲來的攻擊,辛文禮只听得呼呼風聲,驚的眉毛都立了起來,這一錘下來,必是個腦漿迸裂的下場。
適才貪功,他那鐵方槊朝伍天錫砸去,力道已經用老,無法抽回。此刻再想躲避,根本來之不及。心中大叫一聲‘我命休矣’,辛文禮方寸大亂,閉目等死。
「小心……」
同樣,天寶將軍的話音也未落下。
只見宇文成都雙腿一夾馬月復,半坐了起來,用足十成的力氣抽動九曲鳳翅鎦金,使了個雁回九天加翻江倒海式。
這一鏜的速度,快,太快了,快到常人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發招的。
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回聲響徹天際,震耳欲聾,仿佛晴空霹靂。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耳中嗡嗡直響,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定楮再看,只見天寶將軍的九曲鳳翅鎦金頭部抽在一柄八寶梅花亮銀錘上,似打棒球一般將錘抽得倒飛而回。
這一下踫撞,那足有三百二十斤重,茶杯口粗細的九曲鳳翅鎦金都彎曲了。
砰!~~~
緊接著,幾乎沒有間隔,第二聲悶雷般的巨響再起。
只見,九曲鳳翅鎦金尾部,與那紫面天王熊闊海的熟銅棍也砰在了一處,擋下熊闊海的奮力一棍。
嘶嘶!~~~
賽龍五斑駒四蹄一顫,腰身一彎,在地上打了幾轉,差點沒趴在地上,被壓的嘶鳴不斷。
前後兩下,不過眨眼的時間,九曲鳳翅鎦金幾乎成了s形。宇文成都雙手握住,骨節發白,雙臂微微發抖。
蹬!~蹬!~蹬!~~~
天神一般的熊闊海,被震的蹬蹬蹬倒退了十幾步,十指發麻,虎口酸痛,好些沒一坐地上。
宇文成都氣血上涌,金色面孔都有些泛紅。這一下等于是硬踫兩人的力量,他也不怎麼好受,差點都抓不住手中兵器。
砰!~~~
第三聲悶響升起,這卻是驚慌失措下的辛文禮鐵方槊砸偏,狠狠的砸在地上,伍天錫算是撿了一條性命。
死中逃生的辛文禮全身冷汗如雨,顧不得躺在地上的伍天錫,抽回鐵方槊便要戰來將。
「威武……威武……」
「天寶將軍無敵,橫勇無敵大將軍。」
…………
隋軍爆發出一陣陣吶喊,宇文成都神威著實震驚三軍。反王陣營軍兵個個膛目結舌,暗道宇文成都簡直變態。
「宇文成都,可敢于小爺一戰。」
一聲暴喝,幾乎壓過所有人的吶喊聲。
只見一十七八歲的白面小將厲聲長嘯,威勢好不煞人。此人胯下閃電白龍駒,飛身接住被抽回的一只銀錘,怒目圓睜,直接朝著宇文成都攻來。
來將身材不高大,而且還是一張女圭女圭臉,略顯得有些稚女敕。但宇文成都絕不會小覷此人,因為此人正是隋唐的第三條好漢,銀錘太保裴元慶裴三公子,二人不是第一次見面。
裴元慶劍眉橫立,提著雙錘嗷嗷直叫,恨不得把宇文成都錘個稀巴爛,一副標準的暴力小正太造型。
裴三公子殺了宇文成都的親弟弟宇文成龍,宇文化及陷害裴家父子,逼的裴家不得不反,兩家結怨已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都是雙目通紅,策馬斗在一處,銀錘對金鏜,斗的是昏天暗地,人人叫絕。
回過神來的辛文禮見到宇文成都大戰裴元慶,松了一口氣的他也不去攙和,舞起鐵方槊便與紫面天王熊闊海斗在一處。
辛文禮人借馬力馬借人力,鐵方槊舞的跟風車一般,倒也勉強可與熊闊海一戰。畢竟他是騎著馬的,人馬合一,要佔不少便宜。
伍天錫之前挨了辛文禮的鐵方槊一下,即便他是隋唐的第六條好漢也吃不消。此刻還躺在地上,嘴里咕嚕咕嚕的吹著血泡泡,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伍雲召見到表哥受傷,心中急如火燒,若不及時救助伍天錫,他定是有死無生。
只見伍雲召催馬上前,掌中素白亮銀槍使了一招怪蟒翻身。這一槍先是虛晃一招,而後抽槍翻身,扭腰提速,看也不看的倒扎而出。
素白亮銀槍有如一條怪莽般從伍雲召背後突然躥出,翻身倒轉,閃電般扎向尚師徒心口。
這鬼斧神工的一槍,令尚師徒大驚失色,渾身冷汗刷的一下冒出了三兩多。
但他尚師徒也非庸人,經驗豐富的四寶大將雙腿夾住馬月復,翻身後仰,幾乎是貼著肉皮避過這招怪蟒翻身。
可這一仰一起的空隙,卻給了伍雲召機會。伍雲召逼開尚師徒後,拔馬便走,飛一般的朝伍天錫奔去,要救他表哥回歸本陣。若非他救人心切,尚師徒可就危險了。
「想救人,沒那麼容易。」
楊廣冷笑一聲,揮手大喝道,「大軍沖鋒,給朕上,全力攻擊反賊右方陣營。」
咚!~~咚!~~~咚!~~~
嘟!~~~嘟!~~~嘟!~~~
殺……殺……殺……
戰鼓起,號角響,二十萬大軍成碾壓之勢朝反王陣營沖了過去,喊殺聲震天。
隋煬帝御駕親征,己方主將大敗敵將,隋軍士氣大增,喊殺之聲沖霄,空中氣血幾乎凝成實質,蓋壓一切,鬼神易闢。
隋軍如潮水一般涌了上去,就算他伍雲召能耐再大,他也是個人,如此大勢之下,怎麼可能有機會去救人?
可憐伍天錫堂堂的隋唐第六杰,直接被活活踩踏成肉餅,連個全尸都沒留下,實在是淒慘無比。
反王右路方陣失去主將,依靠幾個偏將如何能夠發揮出巨蟒吞象的神妙,更何況楊廣大軍全力進攻這一方陣。
原本屬于伍天錫的左路方陣頓時大亂,被隋軍殺了個七零八落。
伍雲召與熊闊海及時歸陣,指揮本陣大軍沖殺,兩軍展開了血腥的白刃戰。
雖然第一次見到如此殘酷血腥的場面,兩軍交戰,血肉相搏。楊廣心中卻充滿興奮,熱血澎湃。報國殺敵,血戰沙場,一直是他所向往的。
男子漢大丈夫生于天地間當血戰沙場,只有戰死沙場才是真男兒的最好歸宿。否則武功再高也是廢物,活得再久也是垃圾。
他的心里跟貓抓似的難受,鬼使神差的把寒鐵缺月鋸骨刀都取了出來。血脈里那股好戰的基因一發而不可收拾,當即跳下龍輦……
「陛下萬萬不可啊!~~」
「陛下龍體為重啊!~~」
「陛下萬金之軀怎可……」
一干大臣嚇壞了,開玩笑,就算是御駕親征也沒有皇帝老子扛著到上去砍的。更何況皇帝殺怪了,他們能不上麼?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人,宇文化及更是上來抱著楊廣的大腿,大聲哀求。
「我去你女馬的。」
一腳踹開抱著自己大腿的宇文化及,楊廣抄起寒鐵缺月鋸骨刀,邁開大腳丫子直奔戰場而去。
「殺啊!~~保我大好河山,把反賊殺個精光!~~~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壯志饑餐胡虜肉啊……大隋朝萬歲……」楊廣興奮的嗷嗷直叫,他也不管場合對不對,嘴里胡扯著僅記的幾個詞句。
兩口大刀跟收割機似的,一刀揮過去就是幾個腦袋飛起。對待敵人,無論是誰,就得殺殺殺!~~
歷史,從來沒有真相,有的只是勝利,誰贏了誰就是真相。
戰爭,從來沒有正義,有的只有勝利,誰贏了誰就是正義。
沙場,從來沒有仁慈,有的只是勝利,誰贏了誰就是仁慈……
對于這群反賊,楊廣絕不會心慈手軟,只會殺到手軟。
只有贏家才有資格書寫正史,他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陛下親自上陣斬敵拉!~~我…我…我……我大隋朝萬歲。」
一個隋兵看到楊廣殺敵威猛,與自己並肩作戰,興奮的一跳半丈高,大刀砍在敵兵身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陛下親自上陣了…陛下跟我們一起殺敵了……殺啊!……與君並戰,雖死無憾,大隋朝萬歲……」
「殺光反賊,保我河山,殺……大隋朝萬歲……」
「我們是在跟陛下並肩作戰啊,殺啊,陛下親自上陣了……大隋朝萬歲…陛下萬歲…」
戰場上四處都是這樣的喊叫聲,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傳遍整個戰場。
楊廣這一加入,跟火山爆發了一般,隋兵一個個跟打了鴨血似的,一個能頂兩個用。反王大軍,即便是反了,他們心中對楊廣也有深深的懼意,此刻親自上陣,反王軍兵士氣大落。
千金之軀不下堂,楊廣身為大隋天子,居然身先士卒,親自上陣,這是什麼概念?
這說明他楊廣跟普通隋兵一樣,都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為國拼殺。皇帝都能親自上陣斬敵,皇帝都不怕,他們當小兵的還能怕個鳥?隋兵一個個都拼了命的大宰反賊,戰力大增。
兩軍士氣一漲一落,再加上隋兵人多勢眾,反王大軍如何能夠抵擋?
宇文成都等大將也氣勢倍增,手下兵器一下一個,毫不留情,殺的反王大軍連連後退,潰不成軍。
叮叮叮!~~~叮叮叮!~~~
戰場之上,聞鼓必進,聞金必退。
眼見大勢已去,反王後方響起密集的銅鑼聲。
鳴金收兵,伍雲召與雄闊海組織殘兵邊殺邊退。伍天錫身死,伍雲召眼眶欲裂,隔著千軍萬馬楊廣都能感覺到他的殺氣。
又是一番瘋狂追殺,最終逃走的反王大軍不足五千,隋軍初戰大勝。
若非尚師徒等人力薦窮寇莫追,楊廣都有帶著二十萬大軍殺上四平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