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鼠精所產五靈脂乃稀世珍品，前輩以開陽族遺骨交換倒也不算吃虧。」李靖微微一笑，渾然不在乎麻臉老頭口中的威脅。
「嘿嘿，老子很想知道一件事，突厥人要那開陽族的頭骨干什麼？」麻臉老頭嘿嘿一笑不再威脅李靖，而是眯著眼楮問道。他看似不在意的一問，目光卻把李靖的任何動作神態等盡收眼底。
「此事晚輩並不知曉。」聞言，李靖淡淡的答道，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會詢問此事，面色看不出任何異常。
「嘿嘿，別以為老子不知道突厥人現在用盡一切辦法對付楊廣小兒，那開陽族頭骨是其中關鍵。」聞言，麻臉老頭面色一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鼠類成精本就稀少，成氣候的更是難得，要一頭道行超過五百年的鼠精用自身尿液與糞便融合出五靈脂更是極難，此番交易前輩不虧。」李靖不答麻臉老頭的問題，轉口繼續說那五靈脂的珍貴之處。
「此事老子比你清楚，否則以老子的能耐也不用百年才找到。但是，這個理由還不夠。」麻臉老頭眉頭一皺，聲音淡的令人發寒。
事情他已經做了，可著實是因為其中有著他不得不做的理由，他很想知道突厥人到底要如何對付楊廣。據他所知，開陽族遺骨並沒有咒殺人的效果，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對身為人主的楊廣有效。若開陽族遺骨當真有此奇效，那麼將會很恐怖。而他的乾坤袋里……
此刻在李靖這里，他想知道的是突厥人拿到開陽族頭骨後會怎麼對付楊廣。與楊廣結下因果是木已成舟之事，若是能得到開陽族頭骨的使用方法，那麼他乾坤袋里的東西將會發揮意想不到的效用。
李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卻笑容不減的道，「能讓前輩出手種下如此大的因果，即便五靈脂珍貴怕是也前輩也會放棄，此事定是另有他人委托吧？想必哪位並不希望前輩與晚輩的這場交易。而且，突厥人並非用那開陽族頭骨咒殺楊廣，而是另有他用。這用處恕晚輩不能說出來。」
被李靖看穿心思。麻臉老頭瞳孔微縮，猛的將身子正坐了起來盯著李靖。麻臉老頭與李靖對視，似要從對方眼中找到什麼答案。
大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生出一股壓抑的氣息。似乎隨時可能爆發。
「此事容不得你多問。」片刻後。麻臉老頭淡淡的開口道。卻也不再詢問其李靖這件開陽族頭骨之事。
「老先生莫要動怒，無論此事有沒有他人的請求，李某都會銘記在心。日後老先生若有差遣。李某答應為先生做三件力所能及之事。」見老頭動了殺機，李淵連忙抱拳沖他說道。精明如斯的李淵如何看不出這老頭的想法，不過他也不在乎，主動對此人做出了承諾。
聞言，麻臉老頭深深的看了李淵一眼，心中再次將他高看了幾分。這是他第一次與李淵正視，雖然暗中早已將他打量了數次，但此刻李淵給他的感覺又有所不同。
的確，這件事若沒有那位的要求，即便對方有五靈脂，他也是絕不會因此去招惹楊廣的。麻臉老頭之所以動怒是因為李靖算計了自己，若非那位大人物沒有避諱的告訴了自己突厥要用開陽族頭骨對付當今天子，他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天下知道自己有開陽族遺骨之人不多，但知道突厥需要此物之人卻少之又少，否則他也不會此時才與對方交易，顯然這一切都在李靖的算計當中。
可即便哪位大人物也不知道突厥人具體要怎麼做，而且以對方的身份絕不會說謊，所以麻臉老頭便來了太原李家，想從李靖口中找到答案。沒想到來到李家後，他又發現了一件有趣之事，故而打算留下一段時日。
「嗯。」麻臉老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似乎放棄了之前的想法閉目睡著了一般。
他在太原李家還要停留一段時日以便確定自己的發現，現在不便太過為難李靖，既然對方猜到了另有他人參與此事，他也不好繼續借勢壓人，這個話題也就暫且打住了。
李淵與李靖對視一眼，二人轉身離去，直奔李淵書房，誰也沒有說話。
進入書房後，李淵直接取出宣紙，提筆寫下兩個小字，‘成否？’
李靖微微一笑，點頭表示事成。
其實從剛才的對話中，李淵已經判斷出了事情的成敗，此刻不過是想從李靖這里再次獲取確切的答案。見李靖點頭，李淵再次提筆寫道‘此人？’
李靖知道李淵是在問麻臉老頭留在這里的原因，這一點他也不清楚，沉思了一會，李靖提筆寫道‘無妨。’
二人之所以用寫最簡潔的文字來交談，自然是怕那麻臉老頭偷听。那老頭道行李靖都看不透，整個李府的動靜都不可能逃過他的耳朵。
李淵點頭，接過筆卻微微皺眉，頓了頓又將筆放下，若有所思的看了李靖一眼。
李靖眼角微不可查的抽動了一下，而後兩人離開書房，邊走邊談些軍方部署。
在二人離開後，被李淵有意留下的那張宣紙緩緩飛了起來，眨眼便消失在空氣當中。
「世民此去已有多日，李兄認為那些個門閥士族能有幾成為我所用？」李淵一邊走一邊問道，目光卻是朝麻臉老頭所在的房間瞥了一眼。
「少則六成，多則八成。煬帝東征高句麗，已經把他們掏空了。」李靖的目光也朝那麻臉老頭的房間掃了一眼，而後微微搖了搖頭。
頓了頓，李靖繼續開口道。「現今除了李兄一族同宇文氏外，其余的關隴門閥皆岌岌可危。以宇文化及為首的宇文氏妄圖一家獨大，唯有李兄能與之抗衡，而煬帝手辣，恨不得滅其所有。若再不做出選擇，不出十年將再無關隴門閥之說。」
「東征高句麗，死百萬人而殺十萬人，幾乎掘了我關隴的根基。陛下雄才大略，唯獨這手段……哎……」李淵似想起了什麼，搖著頭嘆了口氣。
「以死百萬人而殺十萬。只為削弱關門閥隴實力。此事非人主所能為之，煬帝無道，當伐。」李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可置否的說道。
「李氏一族。絕不會斷在我李淵手上。」李淵重重邁出一步。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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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山，魔國金殿。
「李淵最近有何動作？」寶座上的楊魔微閉著眼楮問道。他對李淵極為重視，隨時都要知道對方的情況。太原李家一直有瓦崗的探子存在。每日匯報李家的動向。
「回陛下，李淵遣次子李世民四處走訪關隴門閥，大有聯手之勢。煬帝北伐，靠山王楊林坐鎮天下，李淵如此膽肥，此人有造反之意。」殿下左邊一人開口，斬釘截鐵的說道。
說話的是魔國丞相魏征，此人才智後世無人不知，尤其是直言敢諫的性格更為他在歷史上留下了濃重的色彩。
似李淵這等手中重權的王侯，他們的子嗣沒有當朝天子下令是絕不可以離開封地的。李世民私自走訪關隴門閥，是極遭皇家猜忌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大隋律例。
「很好，不知有幾家接觸了那李家二公子？」听到李淵終于有了反意楊魔眼楮一亮，繼續開口問道。凡是接觸了李世民的，那麼就有很大的可能與之聯手，因為這麼做也是觸犯隋律的。
「明里一家，暗中三家，至于一些中小門閥則是在暗中與那四家結盟。依臣判斷，關隴約有八成門閥與李家結進退與共之盟。」
關隴門閥士族起源于西魏八大柱國，創造了西魏，北周，隋，唐四個朝代輝煌的歷史，形成了軍事貴族集團，傳承了二百余年。
隋朝開國皇殿堅就是當年八柱國之一獨孤信的女婿，大隋皇室亦算是關隴貴族之一。李淵祖父李虎亦是八柱國之一，可見唐朝皇室也算是關隴貴族。八柱國中，有三家得過天下，其實力可見一斑。
起初八柱國一榮俱榮，多有姻親來加固彼此關系，隋文帝的皇後與唐高祖李淵之母都出自八柱國里的獨孤信，李世民的曾外祖父是八柱國之一的宇文泰。
隨著權力更替，老一代的逝去，他們的後輩很快便產生種種矛盾。在西魏滅亡後，八柱國中勢力最為強大的宇文家族建立北周。但北周並不長久，內憂外患下被大隋取代，八柱國之一獨孤信的女婿楊堅雄才大略，成功登上帝位。
原本隨著北周的滅亡宇文氏理應沒落，但宇文氏族出了個宇文化及。此人在北周尚未滅亡之際便看出端倪，暗中依附晉王楊廣，更是在奪嫡之爭中協助楊廣取得皇位，自此得寵，重新恢復了宇文氏八柱國之一的地位。
自宇文化及起，宇文氏與李淵所在李氏一族便有化解不開的仇恨。當年李淵便是被宇文化及用計逼出帝都，更在李淵前往太原的路上暗中派人截殺。
關隴門閥是一個國家的支柱，否則亦不能用柱國二字，但是這些門閥卻又是每一個皇帝心中的刺，眼中導致了皇權的不穩。楊廣手段狠辣，以攻打高句麗為名，生生消耗了這些門閥貴族百萬的兵力，更是創立科舉制以削弱關隴門閥在朝中的影響力。
即便是日後李世民當政，亦用盡手段，意圖打破這種集團抗衡中央的局面，直到女帝臨空之時，關隴門閥才真正走向滅亡，結束了兩百余年的輝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