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行 第三十六章 長安花魁石軒軒

作者 ︰ 夜盞光涵

更新時間︰2012-12-20

葉少緣和這小藥童聊得入神,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後院的一間小屋門前。葉少緣抬起頭,只見小屋的門上掛著個小木牌,寫著天字三號,心道︰艾錢應該就在這間屋子里了。葉少緣向那小藥童道了聲謝,知道他必有難言之隱,也不忍再追問他為什麼離開國公府的詳情。

小藥童那絲落寞的神情稍縱即逝,對著葉少緣調皮一笑,道︰「放心吧,有你和我哥哥這層關系,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朋友的。不過,銀子還是要照花的哦。」

葉少緣現在提到錢就頭疼,朝小藥童尷尬一笑,問道︰「大概需要花多少錢?」

那小藥童扳起了手指,算了半天,道︰「天字號房,一天的房費是五十錢;一天用的藥算你便宜些,也要大概一百五十錢。我估模著你那朋友怎麼也得休養個七、八天,大概加在一起得花上二兩銀子吧。」

二兩銀子不多也不少,但對于葉少緣和艾錢這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的「窮人」來說,那無疑是太多了。

葉少緣面上一熱,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可以在這里做工,抵醫藥費嗎?」

小藥童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看著葉少緣,沉聲道︰「我一會幫你問問師傅。」言罷,他一溜小跑的向前院行去,心道︰哥哥的朋友中,就算也有平民白丁,但也不至于困頓到付不起醫藥費吧,真是奇怪。

葉少緣推門走進了小屋,屋內的陳設倒也簡單,一張單人軟床,兩把椅子,一個茶幾。屋內爐子中的火燒的正旺,十分暖和。葉少緣乍一進來,還有點不習慣,覺得有些燥熱。葉少緣掀開床上掛的布簾,艾錢果然躺在這軟床之上。艾錢正在昏睡中,眉頭緊皺,臉紅撲撲的,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葉少緣模了模他的腦門,果然有些發燙。葉少緣往屋中的洗臉盆里倒了些熱水,用熱水給艾錢投了條濕毛巾,敷在了他的腦門上。葉少緣將艾錢緊皺的眉頭撫平,又給他掩了掩被角,可說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葉少緣看著病得不輕的艾錢,輕聲道︰「平日里都是你照顧我了,這次該輪到我伺候你啦。」

不知道是因為妙手齋的確是有回春聖手,還是葉少緣這幾天沒日沒夜的悉心照料起了作用,艾錢的病恢復的極快,大大超過了醫館大夫的預計。剛到第三天時,艾錢就從迷糊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能自己吃東西了。待到第四天時,艾錢便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等到第五天時,艾錢已經和往常一樣生龍活虎,有力氣和葉少緣斗嘴解悶了。

雖然,有時候葉少緣也被刁鑽刻薄的艾錢氣的夠嗆,但看著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心中卻是老懷安慰,這些天的累總算沒有白受。不過,當艾錢問到那天在如家小棧的最後一晚他去哪了時,葉少緣卻沒有告訴艾錢實情。因為那天晚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過虛幻,連自己有時候回想起來都不敢相信。只有自己懷中的那本奇書,提醒他那一晚發生的事是真的。除了那本書,他寧願將那一晚發生的事,當成一個夢,不願向任何人提起。

艾錢的病已經基本痊愈,已經停了藥,隨時可以離開妙手齋了。葉少緣心中卻還惦記著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天來醫館時,侯文節弟弟提起過的醫藥費。雖然醫館方面,可能是顧著侯大公子的面子,沒有派人來催討。但是,俗話說的好︰人要臉,樹要皮。葉少緣可不想做那厚顏無恥之人,被人背後戳脊梁骨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好受的。葉少緣也沒敢把自己的憂心之事告訴艾錢,以他財迷的程度,如果知道他這病花了這麼多錢的話,非得心疼的舊病復發不可。

葉少緣這幾天整日泡在醫館里,弄得一身的草藥味,聞著都難受。他心里又有難事,十分憋悶,便決定去街上逛逛,散散心順便溜溜那可惡的藥味。

葉少緣出了醫館大門,憋著氣,走出了老遠,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葉少緣好久沒有呼吸過味道如此純淨的空氣了,一時舒爽無比,心情好了許多。當一個人連能呼吸到新鮮空氣都成為了一種奢侈時,那得是有多悲催啊!?

葉少緣沿著長街,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走,只要聞不到醫館那惱人的藥味,何處不是天堂?葉少緣不知不覺間,已行至了文樂坊。文樂坊顧名思義,坊中建有不少教習琴、棋、書、畫的藝館,是個文雅的清淨之地。那些所謂的才子常常攜著如花佳人,來此地一展風騷,顯露一下自己的才華。這樣即得了風流才子的名聲,又能抱得美人歸,何樂而不為呢?久而久之,這文樂坊已經成為了那些稍有才華的年輕男子,追美眉、泡千金的必去之地。

不過,今日這清靜之地,卻因為一位名人的到來,而變得異常喧鬧了起來。

只見一座尋常的二層小樓,門外面卻擠滿了人,直把這座小樓所在的街道全部填滿了,真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人山人海,擠得都快踩破腦袋了。

葉少緣被遠遠的擋在了街道的最末尾,只能遠遠的望到那座不知是有了什麼魔力,才吸引來這麼多人的二層小樓。

就連葉少緣這最不愛湊熱鬧的人,都開始好奇這樓里面到底有什麼寶貝兒,竟能引的萬人空巷。

葉少緣拍了拍前面那位不住跳腳,也夠不到別人鼻子的仁兄,問道︰「兄台,樓里有什麼稀罕玩意,值得你們這麼爭先恐後的?」

那位仁兄頭都不回,一邊跳著腳一邊說話,生怕少看了一眼,道︰「石軒軒在里面不知道嗎?虧你還是個男人,這都不知道,回家玩蛋去吧。」

葉少緣眨巴眨巴眼,覺得這名字也很熟悉,呢喃道︰「石軒軒?不就是侯文節提到過的那個長安花魁嗎?」

這玉女樓的長安花魁石軒軒在長安可是炙手可熱的大美女,對男人的殺傷力,絕不亞于大唐首富王元寶的掌上明珠——王子。傳說石軒軒才色雙絕,輕易不見客,至今仍是處子之身。無數人為她揮金如土,也只能換她心情好時的傾城一笑。若她心情不好時,就算你是官居一品的權勢或是一擲千金的財閥,她也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人性有時候就是這麼賤,得不到的永遠蠢蠢欲動,得到的永遠有恃無恐。有人曾笑言︰石軒軒能將半個長安城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靠的不是她的才貌,而是源于她對人性弱點的深刻理解。

葉少緣旁邊一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搓著手,面露遺憾之色,道︰「軒軒,難得出門一次,我卻還是來晚了,被拒與千里之外,不能一睹你與人手談的曼妙風姿。」

葉少緣一臉鄙夷的看著那花痴胖子,心道︰好個猥瑣大叔,那石軒軒都不見得認識你,卻叫人家名字叫的這麼親切,人迷真無敵。

葉少緣身後一位滿臉書卷氣的青年男子,嘆口氣,道︰「世風日下,你們只是關注花魁外在的美貌,卻絲毫不關心這場一定能流芳千古的名局,實在是對兩位大國手的褻瀆。」

葉少緣心里納悶,暗道︰這花魁不專注于風月之事,卻下什麼棋,這不是不務正業嗎?

葉少緣回頭看了一眼那滿嘴酸氣的書生,問道︰「花魁會下棋?她在那樓里和人下棋?」

書生聞言略有不喜,責怪道︰「什麼叫會下棋?軒軒可是圍棋界的奇才,她雖是位弱質女流,棋力卻不輸于成名的男國手。她此前已經在這觀星樓,連贏了三位在長安城的圍棋界里能排進前十的大國手。這次她的對手可是有「棋聖」之稱的許紀,兩人之間的博弈可以說是棋壇的一場曠世之戰。可惜這群庸人卻只覬覦軒軒的美色,而忽略了棋局本身,真是舍本逐末。」

葉少緣見這書生說到「軒軒」之時,一臉垂涎三尺的向往神色,心道︰連這飽讀聖賢書的書呆子,都被那石軒軒迷成了這個樣子。我倒要一睹這「萬人迷」的真容,看看她到底哪里迷人?

葉少緣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那書生,道︰「兄台,我也略懂博弈之道,可願隨我入樓,一觀這千古名局?」

那書生嗤笑了一聲,道︰「荒唐,前面早已堵的水泄不通,你怎麼入樓?若能入樓,一觀棋局,我死也無憾了。」

葉少緣心中不喜,暗道︰這書生讀書讀傻了嗎?人生百年,有意義的事情何其多,看一局棋,就要死要活的,怎麼成?

葉少緣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死呀、活的,你不肉疼便好。」言罷,葉少緣出手如風,從那書生的腰間取走了他的錢袋。

書生大驚,喊道︰「你做什麼?」

葉少緣也不理他,將錢袋里的銀兩向高空中灑去,高喊道︰「天上下金子啦,發財啦,快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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