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4
當緊張了一個下午的神經陡然放松之後,當堅挺了一個下午的身體悄然松散之後,周小瑜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從子夜凌晨開始發燒、直到第二天拂曉時分亦不曾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一個晚上他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嘴里不停的嘟嚕著什麼,字句含糊不清葉輕筠費力听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本來依著葉輕筠的性子自然不去理會一個旁人的死活,可是一想到之後的路子還需要這家伙幫襯,也就只好耐著性子守了一整晚。
葉輕筠從沒有覺得一個夜晚竟然會漫長得毫無邊際,周小瑜蒼白虛弱的面孔是一層病態的殷紅、一波一波的在皮肉傷蕩漾成不規則的暈圈,剩下的是任憑葉輕筠抹了好些遍也擦不盡的細密汗珠。
他的整個上身都散發著驚人的熱量,破碎的麻布粗衣中是泛著暗紅色光芒的肌膚,整個人隔遠了看甚至能看見周小瑜的發髻上竟是有著隱隱約約裊裊如煙霧的白色熱氣,蜿蜒騰轉直上九天。
葉輕筠模著周小瑜的額頭忍不住嚇了一跳,如此高的溫度遲早會將這家伙的腦袋燒壞。她看著因為身體極度揮發而缺水的周小瑜薄薄的嘴唇上已經生出了水泡,猶豫半晌還是從寬大的迷彩服中取出一個不算大的水壺,根據內里水花搖晃的碎響也知道這水壺中的飲水所剩不多了。
葉輕筠從懷里掏出一方帶著清香的汗巾,勻了一灘水然後慢慢的湊到周小瑜盡量輕柔的觸踫著他的雙唇。迷迷糊糊的周小瑜只覺得一股清亮甘冽中還帶著幽香的涓細泉水落在了自己旱地千里的世界中,然後他掙扎著張嘴大口的允著。
「該死的有這麼好吃麼?」葉輕筠看著撕咬著汗巾不松口的周小瑜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嬌柔的面龐上是羞紅的一片銀暈,瞪著的眼眸中是閃爍的一片青光,旋即她猛的一拉將汗巾抽了回來,周小瑜應聲倒地。
葉輕筠嚇了一跳看著下意識砸吧著的周小瑜又好氣又好笑,即將在口齒間迸發的語句也咽了下去,她伸手將周小瑜扶起靠著土牆,那感覺讓她想起了電影中道士們擺弄尸體的場景,不過自己手中的這具倒是火熱滾燙炙人。
看著周小瑜不斷搖晃的軀體便知道這家伙又想起了什麼東西,葉輕筠細心的再喂了他一些淡水好不容易等到他安穩下來再往他額前搭上一塊沾了水的布條用以降溫問不至于將腦子燒壞。
這其間周小瑜每好上一段便要鬧上些一段時辰,特別是每當葉輕筠迷糊著眼皮打著瞌睡漸入夢境之刻總會被周小瑜給吵醒,好幾次葉輕筠都很不客氣的給了他幾個爆栗,直敲得哪怕是睡夢之中也不停的哎喲。
如此反復者三,弄到葉輕筠頂著一頭蓬松的亂發和兩只布滿血絲周邊是一圈烏黑的眼楮一臉糾結的看著渾身抽搐的周小瑜,幾次都差些沒能忍住暴揍這小子的沖動,兩只拳頭給她捏得 作響,像是骨骼攪炸的響聲。
實在是受不了,你不睡也不讓別人睡麼?葉輕筠本就是一個不怎麼耐心的人,她發瘋似得撓著自己本就亂糟糟的長發,提起一雙看似秀氣卻蘊藏著爆炸性力量的小拳頭往周小瑜那一邊靠了上去,這次一定要將你直接給砸暈、看你還搗不搗亂?
想法總是美好的,當葉輕筠這一雙拳頭即將砸下去的時候,她似乎听到了一些什麼,這一次周小瑜不再是吐詞不清的含混不楚了,此刻再去看他臉上的汗水盡數散去,他顫抖著縮在牆角里不停地喊著︰「冷…冷。」
葉輕筠立在了一邊,她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己又看著渾身顫抖的周小瑜,自己就這一身戰術服,何況這山中的夜晚本就是清寒陰冷,憑著二人並不如何牢靠的關系肯定不會傻到將衣服月兌下來給他取暖。
何況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連水壺中最後一點飲水都全部給了他,這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撲通一聲,卻是不斷顫抖的周小瑜再次側翻在地上,他整個身子都在不經意間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這姿勢很容易想起那些剛剛出生連眼楮都睜不開的小貓小狗,仿佛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哪怕是空氣都夾雜著本能的恐懼和抗拒。
葉輕筠突然想起自己楊過的一只白黑相間的小狗,自己是從一個垃圾桶里面撿到的。那一天自己出門買早餐,在經過樓道是听見很細小的叫喚聲,那一聲聲的柔軟直直在自己心底軟女敕的地方響起。
葉輕筠從一個不大的紙箱中將小狗抱起,那個時候它緊閉著雙眼也是身體蜷縮著就像此時的周小瑜一樣。當然用狗來比喻人葉輕筠覺得這是對狗的侮辱,至少在很多方面都比人實在得多,只要你給它一塊肉、它就能對著叫喚好一會。
看著躺在地上認識不幸卻還能下意識顫抖的周小瑜,葉輕筠很自然的想到了那只在紙箱中揀到的小狗,但自己終究沒能養活它,帶回來的第一天夜里就去了。葉輕筠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夜自己哭了很久。
葉輕筠這一次猶豫了很久,直到發現周小瑜整個身子都不再顫抖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因為這個時候周小瑜臉色煞白一片,整個身子都冰冷僵硬散發著一陣陰冷冰寒的氣氛,整個地洞都彌漫著一種白濛濛的霧氣。
葉輕筠沒了法子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事實上這種傳統觀念在第一時空早就檣櫓灰飛煙沒破碎成柳絮隨風飄散于人世之間。葉輕筠嘆了一口氣慢慢蹲在身子將周小瑜抱在了懷里,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楮靠著睡著了。
……
胖子走在無人叢林中,或許這里有人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
他將背上的大刀解了下來,反手握在掌間、猶如墨一般純澈近乎透明的刀鋒向後倒拖在地面上,有刀刃切斷木枝樹葉的極細極輕的斷裂聲,胖子豎著耳朵一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所有動靜,特別是那些可以藏人的低矮灌木叢林。
天還不曾變黑之前胖子感到了周小瑜曾經戰斗的地方,那里有一片被打火燒得焦黑碳化的草叢,而在那周圍還散落著不少制式相同的金屬彈頭,在偶爾投射進林間的光線照耀下幽幽的閃著亮光。
胖子在被火箭彈炸開的巨坑前默然很久,望著那些毫無規則軌跡可言並且神聖瓖嵌在周邊樹干上的各種形狀的彈片,胖子漠然的面皮在看不見的陰影中抽搐了好幾下,他伸手從大樹上扯下一片因為高溫爆炸而扭曲變形的金屬彈片,發現竟然直沒入樹干有兩寸來長。
這讓胖子的手掌沒來由的顫抖起來,他抬眼向四周看了過去,除了隨處可見並且變得黯淡深紅的血跡外只剩下那些早已經死透冰涼的軀體,胖子沒有在那個地方停留過長時間便提刀飛速撤離現場。
腦海中回想的是那些仿佛就在耳邊炸響爆發的槍炮聲,除了在雲夢澤之中略微見識過意外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個人實力不強卻武器先進威力甚大的隊伍,而且修界中也從來沒有這種人的任何消息。
想到這里胖子有些頭疼的搖了搖頭,然後齜著牙將綁在肩膀處的繃帶再次系緊。在離開那處灰燼漫天的叢林之後,胖子一臉遇上好幾撥的士兵,而且似乎無論在整體實力還是在個人素養上都要比之前的軍人高上一個檔次。
這讓胖子很苦惱,同時也讓他很高興。如此多的精銳竟在某一片林區中密集頻繁的反復出現,那麼只能說明他們要對付的人就在這附近處,胖子知道周小瑜就是在這片叢林中失去蹤跡的,那麼這些人的出現肯定是為了對付周小瑜而前來增援的。
如此推之周小瑜肯定就在這附近而並不曾遠去,胖子嘶嘶的吸了一口冷氣。用這種直入心扉的冷空氣將自己的注意力提至最高強度,不敢有絲毫放松,哪怕是一丁點的風吹草動。
寬大的陌刀在這樹枝密集的叢林中根本不好施展開,而胖子一直走的是大開大闔剛猛狂暴的路子,這樣狹窄幽仄的環境根本就不適合自己。所以胖子只能將陌刀倒拖在地上一步又一步在這一片肉眼看不清黑暗中趟出一條小路。
他並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正在生不如死當中摟著一個女人睡覺,此等艷福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了的。就在胖子以為自己可安靜無虞的度過這個並不顯平靜的夜晚之時,遠處的草叢很突然的動了一下。
說它突然是因為那一處叢林在這之前一直都不曾動過,此刻的突然晃動就像是平靜無風的誰面上陡然驚起的一圈漣漪波紋,一圈圈的向著四面蕩漾發散。
胖子前行的步伐霎時頓住,卻不曾在這枯葉鋪地的林間發出任何響動。胖子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保持著自己彎腰站立的動作,這片默無聲息的黑暗中任何一絲能掠擾到空氣的動作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而那一叢灌木在最初的晃動後便再次沉寂下來,仿佛剛才過去的只是一只偶爾到來的動物,但胖子寧願相信那里藏著一個人也不會相信剛才的動靜是一只動物弄出來的。
如此靜默不語呆立良久,就在胖子為自己的多疑而苦惱的時刻那處草叢再次晃動起來,然後在胖子不甚清晰的視野中一截與尋常槍支相比、長得有些嚇人的槍管急速的伸了出來,然後是一線可以看見的紅色激光,準確無誤的在自己的前胸印出一個紅點來。
胖子想也不想,幾乎是在槍聲響起的同一時刻,雙腳騰空單手提刀朝前一擺瞬間如鐵板似的立在了自己身前。叮的一聲中火星四濺,在寬大的刀面上突然盛開。
胖子翻身落地然後沾滿一身的落葉半跪在刀身之後,剛才那看似簡單的一連竄動作實際上已經將他身上大半的氣力都用盡了,身體溫度急劇上升、胸膛開始不斷的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