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1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力量麼?」鷹鉤鼻仰天躺在雜亂無章滿是泥屑塵土的廢墟瓦礫之間,眼眸中的神采逐漸流逝減少,就像安裝在身體各個部位的能量晶石中的流動物質,不過這一刻已經全部破碎崩裂炸開,只剩下焦黑的一片。
「不要小看的你的任何敵人,哪怕他的手中沒有刀。」胖子提著長刀慢慢走到鷹鉤鼻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鮮血囫圇的臉龐,不悲不喜的說道︰「你太過堅持自己心中的信仰,而這種盲目的崇拜讓你的雙眼迷蒙而看不清事物真正本質。」
「不錯,你們擁有威力強大的武器和領先這個世界數千甚至上萬年的文明基礎,正是這種人類文明進程上的優越感讓你不可一世而且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世界的所有生靈、乃至于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物都是螻蟻般的存在。」
胖子看著他有些茫然失神的渙散目光嘲諷著笑了起來︰「其實你錯了,每一個文明社會的存在都有其必然的道理可言,而你們這類人卻要逆流而上想要憑借手中的科技力量打破這種已經存在了千萬年的古老格局,無若逆天而行而尸骨難存。」
「周小瑜那小子跟我說過你們的一些事情,你們以探求人類自身以外的所有東西來為自身進化提供便利和捷徑,而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則是以人類身體內部為法陣方向,進而不斷的探索和開拓。」
「這是兩種不同文明的踫撞和融合,每個人都對于自己歸屬的文明有著強烈的認同感。」胖子看著他灰敗死白的神色不由嘆了一口氣,搖著腦袋說道︰「真是的,和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了,歸根結底終于還是要靠自己手中的拳頭分高下。」
「你們是入侵者,而我和身後的那小子只是為了保護這片屬于自己的土地而抗爭的小人物。你可以很自豪的說似你這般的實力不菲之徒可以在很短的周期內投入戰斗,而我也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在我之上還有許多隱世不出的老輩強絕人物,殺你如屠狗。」
「你說了這麼多又怎麼樣。」間或一輪的灰白色眼珠讓幾近死亡的鷹鉤鼻看上去有了幾絲難得的生氣,至少讓人知道這個男人還活著、還有思維可以進行思考︰「自打這場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就斷斷沒有中途收場的可能,你和我身後的兩個世界只能有一者能存活下來,敗者只能成為對手的階下囚。」
「可你們終究是非正義的一方,難道你就不覺得可恥嗎?」胖子狠狠朝鷹鉤鼻身上啐了一口,髒亂的地面上是一道淺淡的黑影在陽光的映射下一閃而過︰「這場戰爭是你們挑起的,你們才是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身為入侵者的你們難道就沒有一絲的廉恥之心嘛。」
「戰爭開始的那一刻就無所謂正義和罪惡了,歷史從來都是為勝者歌功頌德的玩物,現在下這樣的結論貌似有些早了,除非你們這個世界能贏下這場戰爭,到那個時候你們才有蓋棺定論的資格。」
鷹鉤鼻感受著頭頂有些曬人刺眼的陽光,隱約瞧著掛在白雲間的太陽就像一個金黃色的油餅,很想張開嘴巴咬上一口︰「我們的文明本身就是建立在資源的不可再生之上,就像是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黑洞,永遠需要食物來供養,如果要怪也只能怪這種病態的文明制度了,至于在這種制度中長大成人的我們,是沒有錯的。」
「錯與不錯,對于此刻的你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周小瑜漫步走到鷹鉤鼻的身前,輕聲說了起來︰「就像獅子吞狼、狼吃麋鹿、麋鹿食草、草也無辜一樣,人們以為當他們說出了人性本善時說出了一種偉大的思想,但他們忘記了,但他們說出人性本惡時說出了一種偉大得多的思想。」
「我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是美好圓滿和諧的,因為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人類這種智慧生命,即便是在人類出現之前也有食肉動物的肆虐無休,在我的認知世界中我們所出的世界從來都是可怕的、未知的、神秘的、以及無情的。」
「天道無情而人間滄桑百年一嘆。」周小瑜滿是苦澀意味的笑了出來︰「被這種深深印刻在腦海中的思維理念控制著的我們,本身就是沒有資格評判另一種文明的優劣,要想擁有這種資格只能憑借自己手中的拳頭。」
周小瑜冷笑一聲︰「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出身于體制之下的你是因為生存的本能而作出的這一切,對你而言這是完全沒有錯的,因為人這種生物在有些時候比禽獸還要禽獸,你不過是遵循著自己的意志行事罷了。」
「這一刻終究是你敗了,所以你失去了為自己辯護的資格和與之相匹配的身份條件。因為你輸了所以你無法為自己的行為定性對與錯,這個資格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我要與你說的是,你錯了。」
周小瑜彎腰將他散落在腳邊甚至微微變形的軍刀扔到了鷹鉤鼻的身前︰「因為你輸了,所以你錯了;因為你錯了,所以你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相應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你的生命。」
鷹鉤鼻苦笑一聲,望著跌落在胸膛上的匕首咳嗽起來︰「還真是看得起我呀,竟然和我說了這麼多不相干的話,我想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為自己殺人找一個借口罷了,這又何必呢,你終究還是殺了人。」
「你又錯了,現在我將你的東西還給你,便是你自己殺了自己,與我何干?」
「還真是會找理由啊。」鷹鉤鼻苦笑一聲,卻是哆嗦著伸出手掌緩慢的握住了這把曾經給人心安感覺的軍用制式短刀︰「我一直都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得善終的,不曾想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刀下,你說這算是報應嗎?」
「因果業報,我是不信的。」周小瑜冷著臉搖了搖頭︰「實際上我更相信我自己,因為這世上真正能值得信賴的不過寥寥數人,所以在更多的情況下人只能夠相信自己,因為但你身處絕境的那一刻當中你會發現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
「我即將死去,而你也終究會死去,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會死去,這是必然而不能抗拒的命運結局,我只是在想既然明知道自己會死去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碌碌蹉跎一輩子到頭來不過是黃土一抔,那我們此刻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呢?」鷹鉤鼻說到這里、情緒激動而渾顫抖起來,抬頭瞧著身邊的周小瑜,像是在無聲的詢問著什麼。
「果然人在彌留之際總會說一些奇怪而讓人頭疼的話語。」周小瑜伸手模了模有些癢癢的鼻頭,沒有看鷹鉤鼻近乎祈求的渴望眼神︰「你這個問題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但我想說的是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為了這個世界中的一員,或許庸碌無為,或許聲名顯赫,但既然活著你就得想辦法繼續活下去,因為沒有人想死,因為對于這種未知的東西人們從心底還是感到恐懼而難以接受的。」
「哪怕是提出這個問題的你,所有的表現也是在害怕死亡,還怕那種未知之後的黑暗和蒼涼,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你終究只是一個即將死去的人罷了。」周小瑜回身用手遮住眼瞼望向高空之上的太陽,突然覺得它好像一塊金黃色的油餅,果然早飯還是要吃的好。
「我曾不止一次的假想過當自己面對死亡的那一刻會做出怎樣的反應,無數次想象中的悲壯或者恢弘的場面都不過只是一場可笑的夢罷了。死亡的滋味是什麼只有等到喉管被切開的那一刻才能具體感受,就像那個被我親手割喉的絡腮漢子一樣。」鷹鉤鼻看著另一處被木材瓦礫遮掩住的廢墟說道。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恐懼還是疑惑,我想但我死亡的那一刻會不會也是這種神情。」鷹鉤鼻看著周圍破敗的狼藉景象有些感慨的說道︰「我討厭那樣的神情,就像是一直在盯著我一樣,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才會解月兌。」
「可這世上真正瀟灑寫意的人又有幾個呢?甚至有許多人哪怕是身死之後依然背負著難听的罵名和令人不齒的名聲。」鷹鉤鼻顫抖著舉起了手中多了好幾個缺口的匕首,這是之前和胖子對拼留下的痕跡。
「這一刻我多麼希望她還在我的身邊,一如既然的恬淡笑容有種讓人心安的舒暢。」
鷹鉤鼻輕輕哼著一只周小瑜從來沒有听過的曲調︰「記住我的名字,澹台憶塵。」
「好名字。」周小瑜輕輕頷首示意,望著他的雙眼誠懇而凝重的說道。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澹台憶塵虛弱的笑了起來,顫抖的雙手猛然抓緊狠狠的關進了自己已經坍塌崩壞的胸膛,嗤啦一聲仿佛裁剪衣布的嘶溜聲響毫無凝滯的捅了進去。
原來這把刀倒是挺快的,這是澹台憶塵最後的想法。
胖子看著他咽下最後一絲白氣,任由鮮血既然土地,對于場外那些還在響起的零星戰斗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因為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定局,唯一讓周小瑜意料不到的是多處骨折而近乎癱瘓的黑袍怪。
周小瑜眼色陰冷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和胖子一齊走到了黑袍怪的跟前,對于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周小瑜像是沒有看見一般沉聲向他問道︰「如此壓倒性的優勢你才能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也真是難為你了。」
「在我想來無非就是你貪功心切而大意中計,最終落得這幅人不人貴不貴的難堪下場。」周小瑜沒有本點同情心的看著他︰「我想著滋味不好受吧?」
「東西在哪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過了還一會兒黑袍怪似乎才發現自己身邊有旁人︰「我要見桃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