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7
遠處車水馬龍的繁華喧囂透過溫暖的空氣準確清晰的在耳畔響起,滿頭大汗的山鬼雙臂不住的顫抖著,卻有更多的濃稠鮮血因為在空氣中暴lu過長的時間原因而逐漸褪去原色,與塵土水分等雜物混合成最為難看的暗褐色澤,印在他月白長衫前如一團醒目的人體內髒。
之前靜坐品茶的那處小茶鋪早已在兩人洶涌如潮的狂暴氣流亂流中轟然倒塌,只余下一處方圓數丈大小的地基卻在兩人狂轟亂炸下硬生生的下降了數尺,早已夯實賁緊的土地上,山鬼滿面倦容卻不服輸的抬起頭部,雙腳看似不丁不八的隨意站定卻是支撐自己不倒下。
「我萬萬不曾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頑強、還要難纏。」一番劇烈的搏斗後,風千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不輕不重間或急促間或遲緩的咳嗽起來,這一刻便是他挺拔如山岳的身姿仿佛也多了幾分不太相稱的佝僂與衰老意味來︰「既然你猜錯了,便該付出代價來。」
「代價麼?」山鬼聞言不由輕笑一聲,神情盡管疲倦凝重至極,卻也變得柔和輕松些。
「你要的代價便在我身上,你若想要便親自來拿,不過我想這定是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那正合風某心意,我最喜歡挑戰時間艱難之事,只是希望你要足夠的堅韌才好不過。」
風千重右手虛握成拳輕輕的貼在自身嘴鼻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聲咳嗽著,神情隨意。
山鬼沒有從風千重枯槁如朽木的面容上瞧見自己希望瞧見的神情,不由面色微微黯然。
只是這樣頹廢的情緒卻是一閃即逝便無蹤無影,重新抬起頭的山鬼深深的吸氣,而後緩慢的吐了出來,這簡單的一呼一吸的間隔卻是出乎人意料的悠長、甚至生出一絲悠遠的錯覺來。山鬼的胸膛更是猛然收縮然後急遽向外擴張,仿佛要將周身所有一切都盡數吞納進來。
不過是微微眨眼的細小瞬間,山鬼趁機極力調整著自己的戰斗節奏,方才的連番貼身快打中無論自己無何出拳或是瞬發出劍,都不曾造成有效的殺傷,甚至于根本不曾擊中風千重,每一次竭盡心智的埋伏突襲都無法突破風千重的體表衣布,兩者相擊甚至發出金屬聲響。
「你很不錯,可惜卻是飛羽閣的修士,若在我風華樓似你這等可造之材自當傾囊相授。」
「是麼,那某可要謝過樓主這一番好意了,只是這份禮太重太大,某實在是受之不起。」
「受不起那便不要再受了。」風千重臉色說變就變,根本不曾給山鬼任何思索反應的時間,那只堵住嘴鼻的虛拳卻是隨著他筆直前行奔襲的身影而悄然出現在山鬼滿是血痕的胸前。陡然于莫名處轟然炸起的一團恐怖能量便是山鬼也悚然動色,卻是鬼魅一般的忽然閃現。
風千重好似鷹爪一般雖然枯槁卻極其強勁有力的五指極具迷惑性,方才自己便吃了虧。
那老硬干礪的五指猛然向外張開,在山鬼眼中卻像是江上作業的漁夫猛然撒開了漁網。
甚至于有那麼一刻極其短暫的時間之中,首當其沖的山鬼竟似听見了風穿過指隙的摩擦聲響,低低的顫鳴聲瞬間充斥在山鬼的腦海之中,毫無防備的山鬼驟然受創,仿佛胸口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掌死死的按住了,不叫他有絲毫的掙扎便能將真正的痛苦完完全全的傳出。
呀!山鬼陡然抬頭搖晃,試圖將那縈繞在腦海中的嗡嗡顫音甩將出來,讓自己好受些。
胸口的枯槁手掌已然的清晰可感,那一襲月白之色的淡色長袍更是受不住此等狂霸無端的暴烈氣勁而轟然散作四分五裂的碎步紛紛揚揚的灑落了一地,山鬼整個人霍然一驚卻是容不得他細想,只能猛然蹬踏著腳下的泥土急忙抽身向後飛速撤退,卻總也逃不月兌那只手掌。
難不成今日我便要喪命于此了麼?山鬼胸中怒吼一聲,卻是發盡上指冠緊緊咬牙猛然吸氣讓自己的精致的上身驟然間極力收縮而拉開與風千重可怖手掌的微弱距離,雖然這之間不過才一根手指粗細便容不下他物,但對于身經百戰的飛羽閣山鬼來說已然算勉強足夠了。
已然失去平衡在高空急速飛行的山鬼艱難而神情堅毅的張開了自己的右手,伸出雙指。
出鞘啊!山鬼近乎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在一路暢行無阻的風千重眼中更像是垂死掙扎試圖抱起反撲的野獸作態,卻是極其大意的忽略了對方眼眸深處那一抹冷冽到極點的殺意。
那不過芝麻大小的凌厲劍氣瞬間自山鬼頭頂華麗綻放,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星芒熠熠生輝。耀眼奪目的絢爛光芒中風千重只能閉上雙眼暫時避讓這強烈無比的可怕光線,而後自他頭前五尺高的虛空中陡然響起一聲極其微弱的破空聲,像是極其鋒利的兵刃劃破空氣而產生的劇烈震顫。風千重眼中驀地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瘋狂,卻是不進反退的將手掌印了上去。
「來吧,一齊下地獄吧。」或許是知道最後緊要關頭的到來,瘋狂已經讓山鬼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的嘶嚎聲中讓人只覺得他喉管中聲帶是否會因無法承受而被撕裂破碎,依舊是那一柄不知從何而起的冰寒神兵,高速穿行的清風長劍隨著山鬼抽瘋一般胡亂比劃的手勢竟然準確無誤的朝著山鬼身前的風千重筆直沖撞了上去,也正是這一刻風千重蠻狠前沖而上。
風千重的枯槁老掌,山鬼的冰寒長劍,兩樣極富打擊破壞力感的物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點上落在了對方的身體上,兩人更是像是私下商量好的一般瞬時間在自己體表處撐開一層極耗元力修為的元力護罩,堪堪在一掌一劍接觸身體的剎那間險之又險的護住了自己身體。
轟然 嚓一聲響,這一刻的兩人根本無法分身去關心這個這個問題,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自己胸前頭頂的那一掌那一劍給牢牢吸引住。風千重挺拔如山岳的身軀卻是當先極力顫抖起來,如突然間瘋魔狀況卻是一鼓作氣的使勁轟碎了山鬼體表那層淡白色的護身光圈。
隨著這一聲極其輕微的卡擦聲響,風千重根本來不及喜悅,因為他猛然驚覺頭頂百匯穴上驀地閃過一絲寒氣。風千重無法再得寸進,卻是猛然拂袖陡然卷起一抹氣息暴虐無休的恐怖能量風暴頃刻將懸掛在頭頂和自己較勁的清風長劍吹走,而山鬼亦順勢向後退出一截。
兩個同樣滄桑成熟的男人相對而立,不同的是山鬼大口喘息差些委坐于地,而風千重卻是整個身體都極其詭異的懸浮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輕微起伏著。漂浮在低空的風千重仿佛在也克制不住猛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極其大聲的咳嗽起來,仿佛每一聲都耗盡了身體中的所有氣力,仿佛每一聲都仿佛能將自身的肺葉吐出來,風千重面容忽而擰成緊緊的一團,仿佛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瞬間從他的胸腔中蔓延至他的四肢,每一聲讓空氣中都充滿血腥。
「就是現在。」山鬼在心中狂吼著,幾乎是心隨意轉,圍繞在身側不肯散去的那柄長劍轟然一聲錚鳴,驀地自劍刃上閃過一道奪目耀眼的寒光,如同清冷的月夜中如水朦朧的月光。
山鬼臉上陡然閃過一絲喜悅卻是筆直蹬踏著泥土,在這片夯實賁緊得不能再壓縮的土層上猛然踩踏出半尺深的分明腳印來,每落下一步都能在地面上炸出半尺高的黑褐色泥花,一蓬蓬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泥屑四濺灑落直落最後一顆細小微粒的落幕,山鬼已然人劍合一。
這一刻的山鬼無論是形態上還是氣息上都與那柄筆直前行的清風長劍一般無二,在也分不出真假虛實來。他的目標是風千重,是傷重中的風千重,是無法壓制住自己體內舊傷的風千重,他向來不會輕易作出判斷、卻也不會輕易推翻自己的論斷,風千重果然舊傷不愈。
推測與證實從來都兩個極端的文字概念,終于證實了自己推測的山鬼欣喜若狂,身體騰空而起緊緊追隨著身前足以刺破一切額鋒利長劍,冰寒陰森的恐怖氣息瞬間彌漫,如冬季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天空飄來飄去,而這一切的目標正是極力咳嗽痛苦中的風華樓主風千重。
地空中隨著周身氣流波動而上下起伏的風千重終于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整幅視野登時被一柄充斥于天地荒古之間的撐天巨劍完完全全的佔據,那是飛羽閣山鬼獨一無二的御劍術,通過質材極其稀少的北海寒鐵百煉打造的特殊長劍,瞬息之間灌注自身絕大一部分的高純度元力能量,繼而透過這一柄寒鐵長劍玩玩整整的傳遞出來,從而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其實說白了與其說這是一柄劍,倒不如說這是一件極其特殊的傳導媒介來的貼切得多。
「能夠將自身能量實質化、再透過媒介而完整爆發出來,竟然能做到少于百分之五的能量損耗,你確實是我所求的罕見奇才。」風千重深深的吸了一口,還有一句他不曾說出來。
便是他自己在戰斗中的極力克制之下也無法做到能量損耗低于百分之五。
他所能控制的是百分之十一的標準界限。
而正是兩人之間相差的百分之六,卻足夠成為一場勝負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