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6
楊海若身赴前線的事情僅限在一個極小的圈子內傳播,更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樣一出妥協計劃。車輪滾滾,兩輛沉重的軍方制式馬車,一輛裝著各種必備之物,一輛坐著楊海若,在天色蒙蒙亮之時,便已經準備出發。
楊遠山一語不發。夫人淚眼婆娑。李素在前面駕車,感受到車內車外的寂靜,一狠心,連招呼都不打,催馬便走。只是,眼中似有些淚水沒有流出來。
一路上,陪都景色。因為建城的原因,陪都雖然不大,但是明顯比帝國其他城關精致華美許多。如今這一走,不知還能不能回來,可是車上之人毫無貪戀美景的心情,堅決,頭也不回。
趕在城門剛剛打開之時,一行人出了城門。早起,在城門內外等著的多是挑著擔子的農夫,趕車的生意人,扛著工具的力工,等等這些生活在底層人民。他們穿得大多是青色皂色的褂子,上面很輕易地就可以見到塵土泥點。陪都繁華秀麗,看上去比帝都的恢弘大氣更讓人賞心悅目,然而越是這樣的城關,便需要越多這些底層人民的勞動支持。
于是,在這樣的素色之下,一對身穿紅衣的男女格外顯眼。
王三和雲多多就站在了官道中央,任憑馬車駛來,絲毫不避。
待車停下來,王三口中突然喊道︰「一拜天地!」朝向日出的東方,二人鞠躬。
「二拜高堂!」轉身面對馬車,二人叩首。
「夫妻對拜!」王三和雲多多二人,根本不在意周邊人們的圍觀與異樣的眼神,深深對拜。這一拜下去,本來還沒有睡醒的圍觀人群突然來了精神,振臂高呼!
拜完天地,王三翻手拿出兩碗茶,走到了楊海若的馬車門前,嬉笑道︰「小姐,新人上茶,請笑納!」
沒有聲音,王三也不矜持,抬手便掀開車簾。于是,便見到楊海若用力捂著嘴不敢出聲,淚水卻早已潰堤。
「小姐,謝謝你照顧多多這麼多年,接下來,便是我來照顧她一輩子了。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對多多好的。」
楊海若的身體不斷聳*動,只是一直捂住自己的嘴,才讓抽泣的聲音沒有發出來。側過臉去,視線早已被眼淚模糊,只是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
李素在一旁,用身體擋住圍觀人群的視線,對王三道︰「小先生,小姐知道你的心意了,走吧,別讓別人看見。」
王三卻不答應,執意將兩杯茶端到楊海若的面前,道︰「小姐,這是我們特意為你準備的,能讓你此行逢凶化吉,不用擔心家中之事。」
李素好像听出了什麼意思,驚訝地道︰「小先生,難道你要……」
「小姐走後,我和多多要雲游天下,讓她長些見識,不能一輩子做小侍女小媳婦不是?楊家自然有天佑,不需我過多干預。」
「多多是我的姐妹!才不是侍女!」楊海若突然開口,夾雜其中,抽泣聲明顯可聞。
「先喝茶吧,我們夫婦身份如此,肯定不會敬你尋常的茶。這是我們的一片心。」
楊海若滿眼含淚地瞪了王三一眼,搶過二人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
拿回茶杯,王三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雲多多上,驚得她嬌呼一聲直接跳進了馬車當中。拉下車簾,王三對李素道︰「走!」
當街這樣打下去……饒是李素的臉色都突然一紅。沒等他問話,王三搶過馬鞭︰「總要讓她哭出來,讓她們好好說說話。反正我們也要離開,陪你們走一段。」
李素神色黯然地坐在王三旁邊︰「連你們都走了,唉。」
「楊將軍不續弦應該是好事。」
「啊?」李素再一次被王三極其跳躍的思維搞得不知所措。可是想了想,也只好嘆一口氣,沉默不語。
能听見的聲音,只是馬蹄陣陣,車輪滾滾,還有馬車內一個人的哭訴。
「走了!都走了……哥哥走了,你也要走了,讓我怎麼辦,讓爹娘怎麼辦……」
入夜,王三和雲多多離開了兩輛馬車,投宿在了另外一處客棧之中。雲多多此時的眼淚還沒有哭干,淚痕依舊在,甚至依然在埋怨王三不應該早些離開︰「以後好久都看不見小姐了,你怎麼這麼狠心!嗚嗚……」
王三滿臉猥瑣︰「今天可是咱們拜天地的日子。」
「還是小姐出發的日子!我要去陪小姐!小姐好可憐……」
「不對,白天拜了天地,晚上就要入洞房。」
「壞蛋!小姐離開了,你還有這個心思!」
「就是因為小姐走了,以後就要讓我來照顧你。所以要讓你知道,小姐的照顧,和我的照顧是不一樣的。」
「你才沒照顧我!早上還當著那麼多的人打我的……」
「我錯了還不行嗎?打疼了嗎?現在反正沒人看見,我幫你揉揉。」
「啊!不行!走開!哎呀!壞蛋……大壞蛋!哼……嗯……」
嬉戲打鬧一番,二人便進入了生命的和諧。
雲多多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緊緊地抱著王三︰「三哥,你千萬不要走。小姐已經走了,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王三模著雲多多的頭,溫聲道︰「我這輩子肯定和你在一起。要是你不要我,還有誰會要我?」
雲多多抬頭看了一眼,認真地點頭道︰「嗯,長得這麼壞,人也這麼壞,肯定沒人要。」
王三用力地捏了一下雲多多︰「小丫頭,你這麼胖,除了我肯定也沒人要!」
「我可以變模樣的!」
「我也可以!反正我們現在這個樣子都沒人要,那就互相再要一下吧。」
「啊?要什麼?啊!嘻嘻……不行!」
生命的大和諧。
「三哥,你的大腿上為什麼有條龍?」
「那個不是龍,是胎記,這輩子都甩不掉的。」
「可是真的好像一條龍啊!」
「只是像而已,沒什麼意義,我還想除了呢。倒是你,好像身體里天生有禁制,要不是躺在一個被窩里,連我都發現不了。」
「啊?我不知道。能除嗎?」
「不知道,比我現在的水平高很多,而且應該是有益的禁制。是不是能變成人的小狐狸體內都有這種天生的禁制?多多?」
白天的悲傷,和晚上的疲勞,讓雲多多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不知道跟著我雲游漂泊,對你好還是不好。接下來,看看各種化外之境?」
(第四卷結束了。然後是第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