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今天本來是非常高興的,因為自己在酒館打工,今天是發薪日,自己領到了足足兩個金幣的薪水。兩個金幣啊,手中捂著兩枚閃閃發光的金幣,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有了這些錢,又可以請醫生幫哥哥看病了!」唐娜內心想到。雖然哥哥已經沉睡了兩年了,雖然每一次治療都會讓自己失望不已,甚至漸漸感到絕望,但自己相信,總有一天奇跡會出現的。唐娜對此深信不疑。
小心翼翼地將兩枚金幣放到懷中貼身的口袋里,感受著金幣那冰冷的溫度,唐娜的心不由再次熱切起來。走出小酒館,抬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身上。「一定,一定要把哥哥治好!」這一句誓言,唐娜不知道已經在唐娜心中默默地想了多少次。
一想到躺在床上,沉睡了兩年的哥哥,唐娜心中就像針扎一樣痛。內疚,自責,像是毒藥一樣折磨著自己。「哥哥,哥哥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哥哥治好!一定!」
唐娜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年的冬天,父母相繼去世,只留下了一對孤苦伶仃兄妹相依為命。哥哥很疼妹妹,幾乎什麼有好東西都會先給妹妹。因為家里很窮,買不起什麼像樣的食物,所以哥哥總是每天早早的起床去山上采一些野菜蘑菇之類的東西,拿到小鎮上換一些黑面包。有的時候偶爾捉到一只野兔或者野雞,哥哥就會換一些糖果回來,然後一股腦地全部塞給妹妹。看著妹妹嘴里喊著糖果,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時,哥哥也會開心地笑起來,仿佛吃糖果的是自己一樣。在唐娜的記憶中,那些糖果甜蜜的味道雖然已經忘記了,但哥哥那燦爛的笑容卻永遠刻在腦海里。那些日子雖然清苦了一些,但是卻充滿溫暖和幸福。
也許,沒有那件事發生,這對兄妹也許會一直生活下去。然後長大的哥哥結婚生子,妹妹也會成為別人的新娘,然後普普通通過完一生。
可是,命運總是以捉弄人為樂趣。唐娜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那是,父母去世的第二年的冬天。那一天,正好是新年的前一天。清晨,哥哥像往常一樣天還沒亮就早早地起床了。清晨的天氣很冷,前一晚又下了一場大雪地上的積雪幾乎可以沒到膝蓋,妹妹本不想讓哥哥出去的,因為太冷了,而且這個時節去山上是很危險的。但哥哥卻笑了,模了模妹妹的頭卻什麼也沒說便出去了。當屋子的門被哥哥打開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風從門外吹進來。還躺在被子里的妹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趕緊將被子裹緊。
「真的不要緊嗎?」只露出一雙眼楮的妹妹盯著哥哥的背影有些擔憂地問道。
「啊!沒事的!我可是山中的老虎,野狼見了我都會嚇走的!」听到妹妹的聲音,哥哥回過頭來笑著說道。依舊是那樣燦爛而又溫暖的微笑。那笑容似乎帶著不可思議的魔力一樣,每一次妹妹看到哥哥那樣的笑容都會覺得很安心,這一次也一樣。
「再說,明天就是新年了!我的小天使也該有一件新衣服了!哈哈,我的小天使本來就很美哦,要是船上了新衣服,就會變成真正的天使了,到時候會有很多的小伙來向你求愛的哦!」哥哥帶著笑容繼續說道。
「不要,我只要和哥哥一起生活!」听到哥哥調笑自己,妹妹忍不住嚷嚷道。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呢,我的小天使哪有那麼容易便宜那些人!我的妹夫一定會是王子一般的人物,否則怎麼配得上我的小天使呢!好了,我該走了。中午之前我會回來的,記得煮好飯哦!」說著,便將一把鐵叉拿起走向雪中。
但是,哥哥這一走卻再也沒有回來。妹妹坐在家中一直等,一直等……傍晚時分,妹妹再也等不了了,擔心和憂慮脹滿了妹妹的心頭,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敢去想,她只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讓哥哥回來,她決定去找哥哥。
天空又下起了雪,雪很大,天也很陰沉,一點也沒有新年的喜慶,寒風夾雜著雪花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子在臉上割一樣。吼吼的棉襖也擋不住那刺骨的寒風。風雪之中,一個瘦小的身影艱難地蹣跚著。
「哥哥!哥哥!」妹妹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但是呼嘯的寒風卻又將聲音淹沒了。
「哥哥,你在哪里啊?」妹妹呼喊著,哭泣著,但是沒有人回應。天,越來越暗了,妹妹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哥哥,自己也會很危險。恐懼漸漸吞沒了她的心房,她想回去了。
「不行!我必須找到哥哥!不怕不怕,娜娜要堅強,一定要找到哥哥!」妹妹強壓下內心的恐懼,不斷地給自己鼓起。
快到山腳了,妹妹呼喊的聲音停止了,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可能會引來野獸,到時候不僅不會找到哥哥,自己也會被吃掉。所以現在只能用眼楮尋找。突然,山腳下的雪地中一道黑影吸引了妹妹的目光。黑影趴在地上,無聲無息。
「誰!」妹妹清亮地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答。
「是狼嗎?」恐懼再一次地爬上了心頭,「誰?」妹妹又喊了一聲,但依舊沒有人回應。
「難道是是哥哥嗎?」看著眼前的黑影,妹妹不斷地猜測著,最後她覺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哥哥,于是她強壓著內心的恐懼慢慢地想黑影靠近。
慢慢地,慢慢地近了,透著雪地反射的微弱的光妹妹終于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樣。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夜空,「哥哥!」又一聲尖叫響起。
沒錯,雪地中的黑影正是哥哥,但此時的哥哥似乎像死去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身體的四周的雪也被鮮血染紅。身上的棉襖也似乎成了碎片,身上滿是傷痕。而找到哥哥的妹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來,委屈,無助,彷徨,恐懼!
「哥哥,你怎麼?你回答我啊?」無論妹妹怎樣撕心裂肺地呼喊著,地上的人都沒有回應,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仿佛死去了一般。
片刻之後,妹妹擦掉淚水,她知道此時自己要做什麼了,雖然哥哥昏迷不醒,但畢竟還沒有死。她決定要把哥哥帶回去,然後明天再找醫生給哥哥看病,家中還有一個金幣和幾個銀幣,那是哥哥平時積攢下來的,應該可以請醫生的。想到這里,妹妹不在猶豫,站起身來就要將哥哥背起。只是哥哥太重了,自己又太瘦小了,連續試了幾次才將哥哥背到身上。
風雪之中,一個瘦弱的身影背著一個巨大的身影蹣跚前進。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瘦小的身影好像不知道疲倦一般,艱難地前進著。那段原本到家中不長的路,此時也好像沒有了盡頭一般……
後來哥哥身體上的傷治好了,可是卻再也沒有醒過來。瘦弱的妹妹便用她那小小的肩膀擔起了照顧哥哥的責,其中的艱辛,只有自己知道,卻在沒有流過一滴淚水……
…………………
唐娜搖了搖頭,摔掉雜亂的思緒。「先去買點東西吧!給哥哥補充點營養。」說著,緊了緊身上滿是補丁的麻布衣服,轉眼便消失在人群中。卻沒有注意到身後三雙充滿貪婪的眼楮死死地盯著自己。
「梅麗姐姐,我要買一小桶牛女乃!」一家賣女乃制品的小店門口,唐娜輕聲喊道。
「哦,原來是唐娜啊!怎麼樣,最近你哥哥好點了嗎?」那個叫梅麗的女店主看到是唐娜,便輕聲問道,說這話從貨架上拿出一小桶牛女乃遞給唐娜。「今天早上剛擠出來的新鮮牛女乃!兩個銅板。」
「謝謝!」唐娜接過牛女乃從口袋里拿出了兩個銅板遞給梅麗。「哥哥還是老樣子,不過我相信哥哥在玩會醒過來的!」听到梅麗提起哥哥,唐娜又忍不住一臉黯然。
「哦,非常抱歉,我的朋友,我幫不上你什麼忙!」梅麗也是一臉歉然。
「不,梅麗姐姐,你幫我夠多的了。要不是你把牛女乃便宜賣給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唐娜知道,其實一小桶牛女乃的價格是五個銅幣,而梅麗每次只收兩個銅幣,本來就是小本買賣,這樣做已經很虧本了。
「呵呵,別那麼說,小鎮上的人都知道你很不容易,所以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大家都願意幫你的!」梅麗心中也對唐娜不幸的遭遇感到同情。
「嗯!」唐娜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輕聲回了一聲,但是小鎮上人們的恩情卻死死地記在心中。
「梅麗姐姐,我還要回去給哥哥做飯,就先走了!」
「嗯,好的,祝你哥哥早日康復!」
望著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梅麗忍不住搖頭嘆息著。這個女孩太不幸了,本該是太真爛漫的花季少女,現在卻像是遲暮的老人一般。
………………
唐娜又在小鎮上轉了一圈,花了幾個銅幣沒了一些水果和黑面包。等回家之後把水果搗碎和著牛女乃盒面包里面柔軟的芯,做成女乃糊喂給哥哥。自己今天買的東西足夠哥哥吃上三天的了。想到這里,唐娜憔悴的臉頰上忍不住微笑起來。
小鎮離唐娜的家不遠,但也要花上十五分鐘才能到家,而且家里很偏僻,周圍幾乎沒有什麼鄰居。白天還好,有的時候工作到晚上,自己一個人回家,作為女孩子的唐娜難免有些害怕。
回家的路上,唐娜總感覺本後有什麼人跟著,回頭看看卻什麼也沒有。搖了搖頭,想著大概是這一段時間太累了,產生的幻覺了吧。回家之後為哥哥吃晚飯一定要好好睡一覺,唐娜心中想著,腳步也漸漸加快了。
………………
「你們,你們是誰?要干什麼?」剛道家門口的唐娜突然發現自己家門口站著三個陌生人,唐娜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些人要搶她的錢。有的時候女人的直覺是非常可怕的。
「嘿嘿,唐娜小姐,我們知道你今天領了工錢。兄弟們最近手頭也有點吃緊,所以想找你借點錢用用,不用多兩個金幣就夠了!」領頭的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一邊說一邊向唐娜靠近。
「我,我沒錢!」看著三個人想自己逼近,唐娜心里也很著急。「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哥哥?」
「沒錢?不不不,親愛的唐娜,我知道你有兩個金幣,我看到了那酒館該死的小氣鬼給你的!可惡,那該死的小氣鬼,連酒都不願意賒給我們。我詛咒他明天讓公牛裝死!」領頭的人不斷地咒罵著酒館的老板。
「不,不,我沒錢,我沒有!」唐娜慌張地不斷向後退著,雙手死死地捂住胸口,那兩個金幣就在那里。
「大哥,別跟她廢話了,直接搶過來不就行了?」一旁的一個瘦得像一根竹竿似的人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一個箭步沖向唐娜。
「啊!好痛啊!你放手啊!」男人一把捉住了唐娜的一只手腕,用力一帶,瘦弱的唐娜便跌倒在地。
「嘿嘿嘿,乖乖地把錢交給我們吧!」竹竿男一臉猥瑣的笑道。
「不不不!這是給我哥哥看病的錢,你們不能拿走!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唐娜不斷地哀求著,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出來。已經兩年沒有流淚的唐娜再一次流淚了。以前,不管多苦,多累,只把淚水往肚子里咽的唐娜,因為就哥哥的錢即將被搶走再一次流淚了。
「哈哈哈,見鬼去吧!你哥哥?你哥哥早死了!快點把錢交給我們,否則別怪我們動粗了!」為首的男人不理會唐娜的淚水,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搶!
「不,我哥哥沒死!他只是,他只是……」唐娜現在幾乎萬念俱灰,哥哥沒死,只是醒不過來,哥哥,哥哥,你告訴我娜娜,我該怎麼辦?
「他只是怎麼了?啊?親愛的唐娜,你告我你哥哥沒死!那你叫他出來啊?」
好了,老二,別跟他廢話,把她的錢搶過來,再把她賣進奴隸交易所!她現在應該還是處女,這樣還能賣個好價錢,哈哈哈哈!」男人囂張地笑道,仿佛看見了鎮子上那些妓女在自己胯下尖叫的樣子。
「不,不,不,別逼我,這些錢是給我哥哥治病用的!」見到這些人誓不罷休的樣子,唐娜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但是要就哥哥的念頭卻讓自己再一次哀求道。
「哈哈哈哈……」三個男人絲毫沒有理會女人的意思,齊齊地伸出手抓向女人的另一只手。
看到這些人猙獰的面孔,唐娜徹底絕望了。「哥哥,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娜娜沒用,救不了你了,哥哥!」唐娜痛苦地閉上眼楮,不斷地在心里呼喊著。痛苦,無助,絕望,甚至怨恨卻只能化作淚水……
「住手!」一聲充滿憤怒暴喝打斷了三個男人的動作,也突然喚醒唐娜的那可絕望的心。听到這一生暴喝,本已經絕望的唐娜知道得救了。順著聲音,唐娜慢慢轉過頭來,自己家的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身影很熟悉,很像哥哥。看到這里,唐娜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是哥哥嗎?
但是,眼中的淚水模糊了人影,唐娜趕緊用袖子擦干淚水。「哥哥!真的是哥哥!」沒有淚水的阻擋,唐娜終于看清楚人影,正是自己夜思夢想的哥哥時。唐娜呆住了,這一刻,在唐娜的眼中只有那個並不高大,卻始終微笑著為自己擋風遮雨的身影。大腦停止了思維,眼眸中,腦海中,心中,此刻只有拿到身影。
你可知,就算身墮地獄,也要你平安!
你可知,受盡人間疾苦,只為還你展顏一笑!
你可知,我真的好想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