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刑戮把話說完,小灰灰已經眼楮一亮,從桌子上跳下去,一溜煙不見了。
刑戮呆了呆,冷哼一聲,沒良心的小畜生!
誰想小灰灰一會兒又回來了,小驢拉大貨車似的,嘴里咬著雞脖子,拖來一只足有它身體三倍大的超級大火雞。困難至極的撅著小,挪著小粗腿,好不容易拖到刑戮面前,吐著舌頭,喘氣道︰「諾!謝你的!」
刑戮道皺皺眉頭看著被弄得血淋淋的地板,還沒來得及發飆,小灰灰又一陣風似的卷走了。
刑戮望著那只大火雞愣了半天,嘿,你別說,這小畜生有時候還真有點意思啊!
城西,湖畔,綠柳掩映之間,果然見到一座六層高的別具一格的紅色小樓。雕廊畫棟,金漆描邊,大紅燈籠高高懸掛。這春風樓果然是皇城最豪華,最高檔的青樓。
獒獒因為要偷學「技藝」,也不敢從正門入,而是利用姬籬邪留下的血蛛絲,從後院翻牆爬窗,用蛛絲吊著,從窗戶外面捅破那層薄紗,向內偷偷瞧著。
一扇窗內是一個身材窈窕,面目清秀的白衣女子。男子則是一身橫肉面目粗俗。女子正坐在桌上手執書卷為男子吟詩,男子卻動手動腳的坐過去,抱住那女子便將那雙肥厚惡心的嘴巴子湊到女子的臉上。
女子受驚似的推著男子猛的站起身道︰「官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男子粗聲道︰「當然是親嘴啦,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什麼叫做親嘴!」
獒獒瞪大眼楮瞧著,卻听女子說︰「小女子還真是不知。我不願意,便是不知。」
男子卻抖著滿臉橫肉嘻嘻哈哈說︰「不要緊,你不會爺教你。親嘴就是兩張嘴巴合在一起摩啊擦啊添啊啃啊,乖乖,爺我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銀子,到現在連邊都沒沾上,今天爺要親到兩張小嘴變成四塊大香腸才行。」說完居然強勢抱住女子,胡亂便親。女子還未呼救,便听男子「哇」的一聲痛呼,捂住後腦勺,叫「媽的!誰偷襲爺爺呢!」
獒獒已經溜到了另一扇窗前。「真是惡心!」這種事總的兩廂情願的好,不然真真夠惡心的!
小灰灰說︰「該殺!」
獒獒詭異的笑︰「反正他不會好過,剛才那個綠蒺藜上被我沾了癢癢粉。足夠他癢上一個月的。」
一扇窗戶里幽幽傳出簫聲,低沉悅耳。獒獒挪了過去又捅開窗戶,往里瞧,是個妖艷絕麗的女子,男子卻是個穿著樸素的文弱書生,男子正在吹簫,女子正拂面弄花。
一曲完畢,男子拱手作揖問道︰「玉郎不才,妄想高攀,敢問小姐喜歡何種男子?」
妖艷女子道︰「紅衣喜歡的男子,要富有愛心、富有孝心,富有責任心,富有包容心,富有男子氣概,富有藝術氣息……」
男子伸出白皙手腕扶了扶額頭道︰「對不起,小姐,玉郎有些頭暈,您能說的明白些嗎?」
女子笑道︰「千言萬語只有一句話︰總之,他必須很富有,很富有,公子,您富有嗎?」
男子握緊了手中的簫,又羞又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終,踉踉蹌蹌的奪門而出。
獒獒俯視著男子身影單薄的走出春風樓,想了想,也架起小彈弓對準他。
小灰灰道︰「他已經很可憐了,獒獒你要做什麼?」
「笨蛋!看我的綠蒺藜?」
小灰灰一瞧,架在彈弓上的哪里是什麼綠蒺藜?而是一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
「嗖」得一聲,夜明珠飛出去,準確的落到男子背著的布袋里。
獒獒搖搖頭,原來青樓里更可見人間百態啊,這樣嫌貧愛富的女子本就配不上剛才那男子。
第三扇窗內,好不容易看見一男一女正卿卿我我的抱在一起。
卻遲遲不入正題,只听女子問︰「怎麼還不為我贖身?」
男子道︰「我家里頭反對啊!」
女子道︰「我雖然出生青樓,可是我對公子您是真心的。」
男子道︰「我對你也是真心的,可是家里反對啊。」
女子一咬牙,推開男子︰「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分了吧,我馬上去貼告示,就說本人已單,尋覓良緣。」
男子︰「你要重找?找什麼樣的?」
女子︰「要求也不高,只要臉不圓、發不稀,兩腿不羅圈,說話不結巴,飲酒不會一杯即倒、沒汗腳、不娘炮、會自己工作賺銀子而不是用女人的錢。不會假裝生氣背過身其實是為了挖鼻孔、不會半夜打呼嚕摳腳丫子……」
他趕緊捂住她的嘴說︰「別說了,別說了,我馬上給你贖身……」
獒獒和小灰灰相視一笑。
又听一窗內吼道︰「賤人!把我的汗血寶馬還來!」
「誰偷了你的汗血寶馬呀!」
「別以為我不知?昨夜醉酒,等不及回到春風樓便被你帶到路邊的高粱地里行事。誰想酒醒之後,才發覺我是騎著高粱稈子回家的……賤人,快還我的汗血寶馬來!」
獒獒捂住嘴偷笑。盜亦有道,這女人居然盜了人家的汗血寶馬。
「這樣不行,看不到想看的。」小灰灰說︰「我們上頂樓瞧瞧。」
捅開頂樓窗戶,卻見里面廳堂廣闊,明珠高懸,珊瑚翡翠,爐香繚繞,紅毯鋪地,華麗異常。最特別的是牆壁上瓖著一面偌大的水晶魚缸,里面水草鮮艷,賞魚穿梭,愜意自在,好生絕艷。整個廳堂因為這面水晶大魚缸,讓人恍惚中進了龍宮一般。不過奇怪的事,魚缸里的水居然在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逐漸減少。
大約二十余美人正身穿薄紗,在紅毯之上翩翩起舞,然若仙子降臨。
一群的奴僕,一群的美人,卻沒有其他客人。歌樂,美酒,絲竹聲聲。只為一人,那人正慵懶的坐在鋪著華貴虎皮的白玉椅上一邊品茗美酒,一手懷抱美人。
此人穿著藍錦刺繡的袍子,白玉腰帶,金冠束發,風度翩翩,英俊異常。他腿上坐著一個美人,腳邊趴著兩個美人,懷里還摟著一個美人。
獒獒有些吃驚,不是因為這里奢華,也不是因為這里的迷醉,而是因為這被美人簇擁著的美男居然是灕浪。
整層樓只為他一人,華麗若仙宮,奴僕成群,看這架勢,灕江十有**就是這春風樓的樓主。
獒獒正疑惑,突然那牆壁上的賞魚就像受了驚的馬匹一樣四下逃竄,逃命似的往水底鑽,向四壁亂撞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優雅,再一看,魚缸里的水就快要見底了。
灕浪神色一變,抬手示意。絲樂之聲戛然而止,美人們也停止了舞蹈。他放開懷中美人站了起來,快速走到透明的水晶魚缸之前,看著那些魚兒。神色越來越緊,忽然一轉身,道︰「連日干旱,粼淵就快堅持不住了,我們得提前行動。」
而二十余名薄紗美人居然一改此前嫵媚,鏗鏘有力的跪倒在地上,英氣逼人的齊聲道︰「屬下隨時待命!」
灕浪一頷首,一雙桃花水眸笑吟吟的望著窗外道︰「恩,爾等先行退下,待本宮招待一名貴客,再行其事。」
獒獒心里一驚,下意識的想要逃,誰知一件薄紗不知何時已經籠在她的身後,兩只紗袖朝她腰上一箍便將她整個人帶進了窗內,落在了地毯之上。
灕浪笑著踱步到她跟前道︰「正要去找你,沒想到你卻不請自來。剛才那幾幕戲可看的開心?」
「原來,這都是你安排的!」獒獒瞪著眼楮問道。
「是不是我安排的又有何區別?本宮只是想要告訴你,人間百態,世態炎涼。這世道丑惡凶險爾虞我詐並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單純。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各人有各人的立場,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見他一邊說一邊朝自己走來,獒獒戒備的步步的後腿,反問︰「你是說今天你也要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來嗎?」
灕浪唇邊笑意更深,邪魅而低沉道︰「事實上,不必再有其他原因,只要見到你,便‘身不由己’了。」
獒獒恨不得一巴掌拍掉他臉上的邪笑,怒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灕浪笑道︰「當然是如你心中所想。你不是要來學習」打架「技能的嗎?本宮犧牲一下,親自教導你如何?」
獒獒轉身想逃,卻見四周數十件男子長袍如同衛士一般站立在門窗之口,堵住去路。
小灰灰急得跳腳,凶神惡煞的要撲過去,卻被一件衣裳裹得死死的不能動彈。
一眨眼灕浪閃到獒獒跟前,緊緊貼著她,一手扣住她縴細的手腕,一手箍在她的腰上,他低頭瞧著她,臉色中帶有三分戲謔,三分邪惡,還有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無奈。
「莫要怪我,我這也是身不由己。」他收緊雙臂,將她困在懷里,將唇貼上她額頭的秀發,低沉道︰「不要怨我,獒獒。今日,我要讓你嘗嘗真正做女人的滋味,一個真正的女人。」你不會死,我信帝刑天能夠在你的鳳血散盡之前,為你找到破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