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請享用我吧 078 空空羽衣

作者 ︰ 張小鹿

掌櫃的在樓上哭的驚天動地,似乎連老天也听不下去,原本天晴日麗,被他這麼一哭,風雲乍起,烏雲漸漸將毒辣的日頭遮蔽起來,層層疊疊的聚攏到一起,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緊緊的逼在皇城上空。

而獒獒則皺著眉頭,盤腿坐在案子上,托著下巴,不耐煩的等著,等著,等到她實在等不下去了,將案子狠狠一敲,「喂!哭一哭就行了,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掌櫃的一邊拿著帕子抽泣,一邊說︰「真真的感人,真真的痛快!你再講一講,就讓我再哭哭吧,我這都憋了這麼多年了!」

獒獒吧嗒吧嗒干澀的嘴巴,看看四周,帶來的花蜜都喝完了。搖搖頭,「不說了,說好你流淚就算我贏的。」

掌櫃的從簾子里起身站起,一雙素手潔白如雪,輕輕掀開簾子,人便走了出來。

一剎那間,仿佛有一道銀光晃了人眼,照亮廳堂。就算是見了好多絕世美人的獒獒還是被眼前所見道的人震懾到了。

就連小灰灰都忍不住流著口水叫起來︰「哇!好一個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啊!」

這哪里是人啊?真正的如同冰雕雪做的玉人冰人雪人啊。唇紅齒白,烏絲如洗,純淨如水。

不同于帝刑天的高偉強悍,不同于姬籬邪的妖孽修長,不同于灕浪的風流倜儻。這個人個子沒有那麼高,卻也不算矮,美得不像男人,卻也沒有女子的嬌羞怯弱,有一種雌雄莫辨的中性之美。

他傲然立在獒獒面前,冷若冰霜的注視著獒獒。

窗外一道閃電,接著便是天雷滾滾,轟轟隆隆。

場面看起來有些詭異。那個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正眼楮直勾勾的盯在獒獒身上,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

他要干嘛?獒獒瞪大的雙眼,看著掌櫃的。戒備的後腿兩步。

卻見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雙腿一軟,「哇」的一聲,一下子撲到在獒獒的腳下,死命抱住她的雙腿,哭喊著大叫︰「哇哇哇,知心人,我終于找到你了!知心人,你就收了我吧!知心人,我要和你在一起啊!知心人,沒你我活不成啊!」

獒獒大跌眼鏡,居然這幅模樣!

白白讓上天賜了他一副冷若冰霜的外表。

老天爺似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窗外的烏雲終于承受不住水汽的重壓,有幾滴雨點落了下來,然後嘩嘩啦啦的下起了雨。

窗外有人歡呼,有人跳躍,有人拿盆接雨水,四處都是歡笑聲,街道上到處有人在跳躍起舞。

可是獒獒現在想哭。「誰是你的知心人啊!你快點放開我!」

那人卻抱得更緊,將臉貼在獒獒的小腿上,一副撒賴耍潑的模樣,「我不放不放就不放!哇哇哇,你就是我的知心人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才不要放你溜走!哇哇哇,不要丟下我啊不要丟下我!」

縱然單純如獒獒也無法消受,四處看看,低聲說︰「你不要這幅樣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一鼻涕一把眼淚的抹在獒獒的腳面上,還一邊不依不饒的叫喚︰「你就是欺負我!你不要我你就是欺負我!好吧,欺負我也認了,只要知心人能收留我!欺負我吧,知心人,盡情的欺負我吧……」

獒獒被他蠻不講理不可理喻的模樣逼出了怒火,「你在這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卻認命且享受似的將眼楮一閉,無比賤氣的說︰「來吧,知心人,不要對我客氣,盡情的欺負我吧!」

小灰灰瞧瞧爬的案子上,對獒獒悄悄說道︰「獒獒,他欠揍!揍他一頓!揍他一頓!」一邊說一邊居然替給獒獒一個平底鍋。(請不要問這東西是哪里來的。)

這次小灰灰的話倒是不假,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賤模樣的確十分的欠揍!

獒獒毫不客氣的拿過平底鍋在手上顛了顛,朝著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深深鞠了一躬,「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便閉上眼楮,扭過頭,「   」的一通亂砸!

只听腳底下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聲音在「哦哦哦,嗷嗷嗷,啊啊啊,好痛快!好不痛快!好爽快!好不爽快的!」的一陣亂叫。

等獒獒手打酸了,再低頭去瞧,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腦袋已經變成了釋迦摩尼的徒弟。

獒獒都覺得這樣一個人物配這樣一個發型實在暴殄天物,學著帝刑天的模樣瞪著眼珠子說︰「你瞧,再抱著我不放,就是這樣的下場!」

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卻在病懨懨有氣無力的哼哼︰「好爽啊好爽,知心人欺負我,知心人繼續欺負我啊,打得我淚流滿面,打得我哇哇大哭!」

獒獒又掙開一只腳,使勁又對他使勁踹了兩腳,見他還是一副陶醉的賤模樣,不禁又將另一只腳也抽出來,對著他一陣的亂踩亂踢。可是他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

獒獒終于折騰的累了,一坐在地上。「敗給你啦!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擁有我吧知心人!擁有我吧!」他爬到獒獒的腳邊︰「我找了你好久啊!」

「你找我?」獒獒反問。

他幽眸流轉,盛滿哀怨的點點頭,「能讓我流淚的人就是我的知心人。」

獒獒想了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回答︰「弱水。」

獒獒有些狐疑的看著他,他又說︰「可是弱水已經三百年未流一滴淚。」

獒獒掰著手指數一數,有些吃驚的看看弱水,又看看自己的手指︰「你是說三百年?」

弱水點點頭。

獒獒的眉毛卻皺了起來,問︰「那麼你是人嗎?」

弱水點點頭,又搖搖頭。

獒獒想了想,拔出腰間的葫蘆,叫︰「弱水,你願意進來嗎?」

弱水眨眨眼問道︰「這是什麼?」

「你只說願不願意?」獒獒嘴上客氣,可是那眼神顯然是威脅的。你要敢說不願意,我便不要你!

他稍稍沉思,點點頭,「好吧。」

剛說完,弱水的天靈蓋上冒出一陣晶瑩透明的水汽,水汽幻化成麒麟模樣,奔騰飛躍,幻幻滅滅的一陣轉悠,直鑽進入葫蘆里。

獒獒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楮︰「哇……我果然我猜的沒錯!你果然是從書里逃出來的!原來真是一只水麒麟啊,怪不得一哭天就會下雨!」她曾在《天帝書》里見過水麒麟的圖畫,就是剛才那個樣子的。

不過這水麒麟沒有之前混沌出世時那股血腥氣,很是清新。看來並未因為貪婪*,只是因為一時貪玩才逃出了《天帝書》。

弱水卻在葫蘆里叫道︰「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知心人,我不要待在葫蘆里!」又對葫蘆里的別的什麼叫道︰「你干什麼呀!不要騷擾我!不準踫我!」

獒獒這才記起混沌也待在那只葫蘆里。

想想也對,放弱水出來還有作用。又拔了葫蘆塞子將弱水放了出來。

一陣水汽從葫蘆里飛出,那冰雕玉琢粉粉女敕女敕的掌櫃的弱水幽幽轉醒,又撲到獒獒的腳邊,繼續抱著她的雙腿,仰著臉,賣萌無辜的問︰「知心人你是願意和弱水在一起了嗎?」

獒獒忍不住捏捏那粉粉女敕女敕冰雕玉琢的臉頰,問︰「這是你的真身嗎?」

弱水搖搖頭,「他將死時,心甘情願把真身給我的。他說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他為那人流盡了一生眼楮,也沒有換回他的真心相待。下一輩子再不相信愛情,再不流淚。所以我用了他的真身,從此再也流不出淚。可是,你說不會流淚的水麒麟還叫水麒麟嗎?」他膩歪的抱住獒獒,「知心人,我終于找到你了,你就讓我跟著吧。只有你能讓我流眼淚。」

獒獒身上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好吧,你先放開我。」

見獒獒答應,弱水大喜,趕緊放開獒獒,恭恭敬敬的掀開簾子請獒獒上坐。

獒獒只是四處望了望,卻也沒有坐,「該你兌現承諾,把劣石變美玉了。」

弱水道︰「這也不難,可是那劣石貪婪,知心人你真的要這麼做?」

獒獒卻說︰「沒有壞到底的的壞人,縱然貪婪也是有人情人性的。只是一時被惡念蒙蔽了頭腦。一劍殺了他們容易,卻也無趣。若是淨化他們的心靈豈不是更好?」

弱水很是崇拜的說︰「到底是知心人,就是不一樣。哦,對了,知心人,你等等!」弱水轉身奔進入內室,再出來時,雙手捧著,臂彎中卻是空空。

弱水將將那「空空」捧到獒獒跟前,「知心人,這是水麒麟親自編制的七色幻彩霓裳羽衣。」

獒獒上上下下也看不到什麼霓裳羽衣,「這什麼也看不見啊?」

弱水將手中那件「空空」事物抖開,披在獒獒肩上,獒獒立即發現自己的下半截沒有了。只留一個腦袋。那顆腦袋有趣的跳躍歡笑,「真是有趣,太有趣了!」獒獒又將斗篷罩在頭上,這次連腦袋也看不見了。

原來穿上這件羽衣,別人就看不見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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