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子涵站在院子外，見正在與王鳳英爭執的是一名中年女人。
在那女人身旁，站著一位身穿花色上衣，藍色短褲，個頭高壯的青年人。青年不時從中幫腔，口氣流里流氣，很是強硬，嗆得王鳳英臉色通紅，明顯辨不過二人。
「我說英子，咱雖是自家人，但事兒不能這麼干！你家軍寶混賬，把孩子打成那個樣子，讓我家男人掏住院費像個什麼話？」女人適時的又道了一句。
「嫂子，大哥說的這住院費他拿，這話小端都听著了，不信回家問你兒子去！」王鳳英臉露怒容，這個王艷，簡直欺人太甚。
原來這個來找茬的女人名叫王艷，是老大莫軍強的妻子，莫端的母親。王艷本就是農村嫁進城來的，為人小氣得緊，標準的小市民嘴臉。
昨兒個听說自家丈夫給老四家的孩子拿了一千多塊錢的住院費，當場就急了！
這不，大清早就趕過來問個究竟。
莫軍強無法，對這個媳婦兒早就習以為常，而且答應掏住院費的時候沒合計能有一千多塊，現在也是又心疼又後悔，干脆對王艷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王鳳英哪里肯干，揣回兜的錢讓她再往外掏，也沒這個道理嘛！而且事情都搞清楚了，因為先前莫端沒有搞清楚事情就指認子涵偷錢，這才導致子涵被打住院，這個錢，老大家該掏！
本著這個想法，王鳳英得理不讓，大清早就在院子里跟王艷吵吵了起來。
王艷帶著她家外甥，底氣也足，撒潑不走，反倒是跟著較起勁兒來。
王艷聞言就怒道，「那也是你家軍寶混賬啊！憑啥你家打了孩子，我家給掏住院錢！這事我肯定不干！」
「那你愛找誰說理找誰去！別在我這撒潑！」王鳳英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兒，辨別不過，干脆扯開嗓門嚎了起來。
王鳳英如此扯開嗓門一吵吵，還把莫子涵嚇了一跳。
她昨晚听父母吵架時好像听出點頭緒，母親娘家也是當官的，後來為了跟父親在一起才與家里斷了關系。
只是莫子涵如何也無法從母親身上找到半點官家小姐的影子。
這也導致莫軍寶絲毫不拿王鳳英當回事，王鳳英每次吵架也愛拿這件事出來說道，哭訴沒有娘家人才讓他這麼欺負了。
至于吵架，在莫子涵家中基本是家常便飯，父親不回家還好，回到家里必定要拉開戰火。
王艷聞言臉色憤怒的瞪著王鳳英，二人掐著腰，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莫子涵見狀扯出笑容，腳步輕快的走進院子，聲音清淡的道，「咦？我還當是誰大清早不睡覺，在我家院子里撒潑呢，原來是大伯母來了？」
王艷聞言刷的一下轉過身來，瞪著莫子涵，尖著嗓子叫道，「這孩子說什麼混賬話呢！」
莫子涵則是走到了母親身旁，「這不剛因為您家兒子被打住院，腦子還有些不清楚呢。」說罷眨了眨眼眸，大有些不羈的味道。
王艷被她噎得一滯，王鳳英卻笑了，嘴里斥責道，「子涵啊，可不許這麼跟你大伯母說話！」
王艷身旁的青年就是冷笑道，「我當誰家孩子這麼沒教養！原來是莫老四家的傻丫頭！」
「你說誰呢你！」王鳳英頓時扯著嗓門上前兩步！莫子涵不著痕跡的擋了一步，將母親擋在身後。
「我說你家丫頭呢！沒大沒小的！整個四台子誰不知道莫老四家生了個傻閨女！你就要錢吧！給你家閨女治腦袋去！」小青年揚著脖子，瞪眼叫囂。
他是王艷的遠方外甥，跟莫家沒有半毛錢關系，而且年紀輕，火氣盛，說話多少有些沒有分寸，可著性子來。
王艷聞言臉色變了變，「大五！別瞎說話！」
那青年聞言就撇了撇嘴不再吱聲。
莫子涵拉住還要與對方爭辯的母親，「行了媽，跟這種人說話掉了身價。」
她這話是學莫軍強的，王艷听了臉色更是難看。
小青年就叫囂道，「你家有身價，有身價咋還訛別人錢？」
王鳳英被羞辱的眼圈通紅，「我家子涵被打的腦子都失憶了！你家老大拿一千塊錢算個啥？有你家這麼欺負人的？」
王艷聞言皺眉，莫子涵這孩子從小腦子就笨，一棒子打不出個屁來，失憶能咋的？指望她記著啥？上次莫端在學校給同學打的鼻青臉腫，不也才賠了兩百塊錢！
莫子涵憑什麼就值一千多塊？
「我看你家子涵現在倒靈巧多了，以前見著我就眯著，現在都敢說話擠兌我了！」王艷抱著膀子，斜眼看了莫子涵一眼。
王鳳英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聞言勃然大怒，「你們老莫家沒一個好東西！我跟你們拼了我！」
說罷，就往上沖！
王艷也怒了，「你說誰不是好東西呢！你說誰不是好東西呢！」一邊說著，也開始往前搶。
本就都在氣頭上，自然如火藥般一點就炸！
莫子涵下意識將母親護在身後，而那小青年卻上前一把推開莫子涵！
大手重重推在莫子涵肩頭，後者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王鳳英臉色大急，「子涵小心！」
莫子涵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心底竟是沒有生出一絲慌張，肩膀反射性的微微一抖，青年就感覺推出去的力氣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般，緊接著，居然又被一股力量輕輕頂了回來。
青年重心一失， 倒退兩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這時才傳來一道帶著睡意的不滿聲音，「誰啊，大清早就吵吵！」語罷，大門推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莫軍寶穿著大褲衩背心站在門口，見著王艷就是一樂，「呵呵，大嫂來了啊，怎麼不進屋坐？」
隨即打量起眾人面色，以及跌坐在地上的青年，臉色就是僵了僵。
青年從地上爬起身來，帶著狐疑的瞪了莫子涵一眼，卻是沒再往前沖。
莫子涵也是微微皺眉，側目看向自己肩頭，眼神之中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