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那些恐怖分子正在進行晨練,有力而整齊的呼喝聲從外面傳來,莫子涵將剛剛解決掉的二人扔進了一間空蕩的囚室,而後再次搜索起這間洞穴。
遺憾的是,她並沒有發現白子諭的下落。
「嘿!嘿!噓~」一名大胡子男人用手伸出囚室對莫子涵拼命地小聲叫著。
莫子涵轉頭看向這名男人,身材消瘦大眼高鼻,年齡約有四五十歲的模樣,有著一嘴凌亂的灰色胡子延到耳鬢,標準的阿拉伯人長相。不過他的個頭很高,足有一米九往上。
莫子涵頓了頓,走上前低聲問道,「見沒見到一名中國人,大概這麼高,體型偏瘦,短發二十多歲。」
男人眼珠瞟向外面,然後看著莫子涵輕輕點了點頭。
莫子涵眯起眼眸狐疑地看著他,然後忽然揪住他的衣領用匕首抵在他的脖頸,「告訴我他在哪。」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男人目光沉靜地盯著她,卻絲毫不顯害怕。
莫子涵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配上因為疲累越發猩紅的眼眸很是嚇人,「希望我放了你?」
「在你找到那個人、並且有能力逃出這里的情況下,帶我一起出去。」男人補充了一句。
莫子涵詫異地抬了抬眼,先不說這男人是否理智,但他很聰明,他知道就算莫子涵將他解鎖他也是逃不出去的,而且這番話更容易博得莫子涵的信任。
除非他真的知道白子諭的下落,否則他是不會這樣肯定的,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莫子涵緩緩地松開了他的領子,然後勾唇一笑,「他在哪?」
「他姓白,是一個中國人,」男人後退一步,站直身體微微揚了揚下巴。頗有位高者的氣勢。
莫子涵瞳孔一縮,沉聲道,「我問你他在哪!」
「女孩,別著急。他就在前面拐角處的一道密室里。」見莫子涵轉身要走,他忽然道,「你很難找到的,我有辦法。」
莫子涵腳步頓住,而後飛快地用塑料絲將鎖頭撬開。男人有些踉蹌地快步走出,然後看了一眼左右囚室滿目渴望的人群,「你們看到了,我帶她進去,出來的時候放你們自由!」
說罷,他將手指放在大胡子旁,做了個噓的手勢。
「你叫什麼?」莫子涵一邊快速前行,一邊開口問道。
「奧薩馬•本•拉登。你可以叫我拉登。」男人語氣沉著地開口道。
本•拉登?不是很有名氣,但莫子涵略有印象,她皺眉沉吟,忽地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到過他的資料。
他目前的最大成就莫過于十幾年前參加了阿富汗的伊斯蘭聖戰組織,反抗蘇聯紅軍的侵略。她曾經被強迫記下參與聖戰組織的高層名單,就如同學生們被要求背下某些歷史人物一般。其中便有這位奧薩馬**。不過他已經在88年獨自成立阿伊達組織。
時至今日,似乎還沒有什麼豐功偉績。
「你知道我?」他觀察莫子涵的神色,開口問道。
「略有印象。」莫子涵隨口說道,徑直與他奔向走廊盡頭拐角處。
「去年沙特阿拉伯剝奪了我的公民資格,在送蘇丹返回阿富汗的途中被切爾登的人偷襲虜到這里。」在走廊盡頭站定步伐,他開口道。
莫子涵沒有功夫理他,只是雙手不停地在岩壁上模索,然後皺著眉頭轉過身來。
卻見拉登正在以一個有序的方向順序在牆壁上拍動著。
這時,牆壁似乎被他推動了一點。
「你……」
「這個洞穴是我在聖戰時期挖掘的老巢。」
怪不得他如此熟悉。
「年輕人,你幫助了我,會得到回報的。」他轉過頭沖著莫子涵露齒一笑,而後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先行一步踏入進去。
卻見他前腳剛剛踏入一步,右手就貼著內部的牆壁一模,驟然轉身,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手槍,槍口直直地對準莫子涵。
她瞳孔微縮,眯著眼楮看他,「他不在這里?」
「抱歉,這只是一條從地下逃出的秘密隧道,不過我不能帶著你。」一邊說,他一邊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響身側布置的警報鈴,外面警鈴大作,拉登卻又對著莫子涵猛然放出一槍。
子彈擦著她的肩膀飛過,莫子涵下意識地朝右側閃身躲去,與此同時對方已經飛快地將大門關緊。
外面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再看這里,已經是走廊的盡頭,完全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隱藏。莫子涵判斷這個洞穴只是被關押有些囚犯的大囚室,僅此而已。
腳步聲越發地逼近了,莫子涵卻平復呼吸,越發地從容鎮定起來。她從腰間抽出雙槍握于掌間,然後平心靜氣地站在拐角牆壁處。
而後她的目光望向對面的拐角,整個身體忽然飛出,對準長廊上奔波過來的一批人馬放出幾槍,槍槍斃命正中眉心,然後她整個人就地一滾,落于對面拐角的牆壁後身,身體緊貼牆壁未留絲毫縫隙。
這幾槍下來,對面的腳步聲已經放得慢了不少。
出口只有一條,卻是被敵人堵住,想要殺出去,就必須沖破敵人的防線。這樣的情況本是非常艱難,不再屬于特工暗殺的範疇,而是明刀明槍的拼殺!
刀槍無眼,莫子涵深吸口氣,側耳听著忽重忽輕的腳步聲。現在的情況怪不了別人,只怪自己救人心切輕信于人。拉登的意圖很明顯,企圖用她來吸引這批人馬的視線,給他更多的時間逃出。
大戰一觸即發!
莫子涵並不探頭,每每憑借腳步聲判斷對方方位,一個彈夾很快就消耗光了,她火速換上新的彈夾,整個人的身體再次一躍而出,砰砰兩槍射出壓制敵人火力,身體再次鑽入了先前的牆壁拐角處。
由于剛才的一躍,她大致看明了對方的人數,少則百人,黑壓壓地圍成一片。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帶著的子彈決計不夠殺出這洞穴,而要是用冷兵器拼殺,她也絕對會死在對方的槍下。左手模向身後扛著的火箭筒,她深吸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岩壁。
不知這洞穴是否能承受住火箭筒的凶猛一擊!但如論如何,也只有博博看了!
她快速地頓時拉開拉鏈,將槍管翻出,架起,槍袋里面本就有組裝扳手,莫子涵將扳手翻出後快速地將兩根槍管連接擰緊,裝上彈藥,站起身後將其架在肩頭。
「嘿!」她叫了一聲,探出槍管和半只肩頭,幽深巨大的槍口叫那些恐怖分子驚慌起來。
莫子涵二話沒說,單手咬住槍支發動槍筒!
火光沖出,如流星般劃過長廊通道,巨大的後坐力讓她肩膀猛然一沉。下一刻,轟然炸響,地動山搖。莫子涵不顧頭頂沙石崩裂,背上槍袋沖入長廊隧道之中!
火光依舊濃烈,人們的慘叫與哀嚎聲響徹四野,滋拉滋拉的烤肉聲令人心中發顫,整個洞壁都搖晃起來,大塊大塊的沙石頻頻掉落。
煙霧繚繞中,她眼尖地看到一名男子正艱難地從同伴身下鑽出,他的半條手臂已被炸斷,滿臉血污和黑灰。
莫子涵猛然蹲子揪住男人的脖領,「白子諭在哪!」她用波斯語問。
男人一臉的迷茫,她換成阿拉伯語再次問了一遍,男人嘰里呱啦地道,「我不知道!」
莫子涵將匕首架在他的脖頸上,狠狠印下一道劃痕,鮮血溢出泛著冰冷,「白子諭在哪!你們的人前兩天才把他抓到!」
「死、死了!」男人的眼中閃過恐懼。
轟!莫子涵的腦中一片空白,下手毫不遲疑地將其脖子斬成兩斷!
死了?不可能!
她滿臉煙灰眸色呆滯,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船頭擁吻似乎就在昨日,濕咸的海風似乎還吹打著臉頰,鼻尖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干淨氣息,他特有的味道。
你是我的……
你早晚都是我的。
他的話語似乎還回蕩在耳畔,清潤低沉的嗓音,帶著令人心醉的沙啞。
從初時的水火不容,從他暗地調查自己家人後的刀槍相見,從漢王陵墓中的生死關頭,從她雙腿齊斷後的不離不棄。
有些話她雖然不說,但卻銘記在心。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是他選擇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細心的呵護無微不至的照顧,心思深沉如他性格詭秘平靜如他,每每忍受自己的調侃嘲諷卻也只是微微一笑,目光隱有寵溺。
更是在她住院只能喝粥之時變著花樣為她帶來不同口味,聰明如莫子涵怎麼嘗不出這粥都是他親手熬的?怎麼看不出他干淨修長的手指上無故多出一道燙傷?
她不知道白子諭是從什麼時候住進了她的心里,讓她對往昔回憶可以如數家珍地道出。
一幅幅畫面閃現于腦海,莫子涵緩緩回過神來,眸子中更是染滿了猩紅,她面無表情地抬起眼,用鼻子深吸口氣,從地面上撿起一把鋒利的長刀代替了手中的匕首。
不會死的。她心中肯定。
就在這時,又是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與凶殘暴戾的呼喝聲在洞口響起……
荒蕪的沙石大道上,一輛大貨車正急速前行。
「估計很快就到了。」開車的沈笑面色有些疲憊地道。
「這麼久都沒追上涵姐,難不成她已經到了?」猴子有些擔憂地道。莫子涵獨自深入敵營,顯然有些危險。
可是他們在國外沒有勢力,短時間內為他們幾個辦理出國還是不難,但若辦理大批的手下來這邊救援可就難了。
沈笑眸子沉了沉,腳下卻是越發地加快了速度。只是還沒開出幾公里路,突然有一伙武裝分子從兩旁石堆後沖了出來,講的大貨車攔下。
猴子見狀一驚,飛快地朝後跑去,對方見他動作頓時扣動扳機,子彈砰砰地釘在了他跑過的沙土地面上,嚇得他渾身都是冷汗,首次感覺到這個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就地一滾,飛快地滾到了車後將後車廂打開。
沈笑亦是打開車門,用車門遮擋身體一邊雙手舉起用波斯語大喊,「停下!我們沒有惡意。」他的語法雖說稍有笨拙,不過對方似乎听懂了。
一名男子飛快地上前,抗著槍用準星對準沈笑,兩人間只隔了一個車門他就不再動作了,「*&,!」
「嗯?」沈笑充愣,對方語速太快他根本听不清楚。
那人就轉過頭對隊伍里的一名屬下招了招手,那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一身軍綠色野戰服上滿是泥土和血污。
他用英文大聲問,「你們是什麼人!」
沈笑道,「我們是來找人的,誤闖進來沒有惡意!」
那年輕人就轉頭嘰里呱啦地對頭頭說道。
那頭頭神色狐疑地看著沈笑,再次嘰里呱啦說了起來。
「放下你們的武器!」那年輕人在旁翻譯說。
後方的猴子已經打開車門,楊明、猴子和李蓉紛紛跳下車來。
李蓉一听對方喊放下武器,急忙道,「不行,太危險了!」一邊說她就舉著手朝前方走去。
因為中斷有打開的車門能遮掩住半個身體,所以對方只得小心翼翼地抬槍瞄準她。
而見到出來的竟然是個短發俏麗的女孩,一眾男人的目光就變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俘虜個漂亮的女人對他們來說可算是一件幸事。
那頭頭更是沉聲吼道,「放下你們的手槍!」一邊說著還扛槍再次瞄準了沈笑,一臉凶相。
車廂後面的老六等人就紛紛對視,現在不可能放下武器,被他們抓走可就不好逃月兌了,但對方少說十幾個人,這樣面對面的沖突,想動他們也不是易事。
萬一對峙間有人跑了回去報信,他們的後果可是不妙。
卻不想這個時候,已經走到車門後方的李蓉緩緩將槍放了下來,然後在站起身間掏出腰間的手雷,一把拉開引線投擲了出去!
轟!一聲巨大的炸響,對方頓時被炸得人仰馬翻,老六猴子和楊明趁機沖上前來,取過長槍瘋狂地掃射,頓時遍地哀嚎和鮮血,在烈日炎炎下顯得格外地令人眼暈。
李蓉深吸口氣,這是她加入東鷹來的第一次參戰,雖然課程學的都比較熟悉,也一直抱著一顆躍躍欲試的心,但首次見到遍地尸體,她依舊忍不住白了臉,只是她手中的槍一直都沒有停下。
見到後方幾人想要跑,她舉起手槍雙腳岔開手臂平行,沉靜心神瞄準開槍!爆頭!
再次開槍!爆頭!
後面的幾槍由距離最近的沈笑補上了。而剛剛那個頭目和翻譯士兵因為距離沈笑位置較近沒有被炸傷,但他們卻是抱著頭縮在車頭前方生怕被流彈打中。
十幾人的部隊頃刻間就消亡殆盡!只留下縮在車前的頭目二人。
沈笑用槍對準其頭部,猴子趕忙說上前繳械,老六則是仰仗著自己龐大的身軀將兩人制住。而李蓉,則是哇的一聲趴在車邊吐了起來,她腸胃翻騰,臉色慘白。
楊明就走到她身邊遞上一張紙巾,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樣,知道實戰和學習是兩碼事了吧?不過這次多虧你了!」
無論李蓉現在是否狼狽,但剛才對敵時的勇氣和智慧都不容忽視,能在對敵時沉住氣拋開多余的想法,說明她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適應這個圈子。
「媽的,都趕上戰爭年月了,這人隨便殺的?」猴子雙眼冒光地盯著滿地的尸體,心中復雜難明間又涌起了一陣興奮。
「你們的人在哪?」沈笑抓起那名年輕翻譯的手臂,掀開他的袖子,果然見到了青金石的紋身,他眸光一沉,冷聲問道。
那年輕人卻害怕地看了一眼被人制住的頭目,拼命搖了搖頭。
沈笑冷酷一笑,抬手便將那頭目一槍爆頭,猩紅的鮮血噴濺他滿身滿臉,也濺到了這名年輕人的臉上。他渾身哆嗦,顯然因為年紀太輕經驗不足而嚇壞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盆地下方忽然火光沖天,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一聲接著一聲,朵朵蘑菇雲直沖雲霄!
沈笑、李蓉、老六、猴子楊明紛紛渾身一震,抬目望去。
此刻,莫子涵剛剛引爆了敵方雷區,同時用虜獲的大批量手雷炸飛了基地邊緣的重機械火炮,遍地殘尸四野狼藉!
她單膝跪地扣住一名男子頭部,長刀抵在他的脖頸,面如修羅地重復著那今日不知重復了多少次的話語,「白子諭在哪!」
「死、死了!」這些人的口徑既然出奇的一致,難道真的……
她眸光有些渙散,紅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球,過度的勞累和大範圍透支的體力已經讓她有些不堪重負,她的臉上和身上布滿了或敵人、或自己的鮮血,肩上有槍傷,手臂間有著一條掀翻了皮肉的刀傷,就連下顎處都幾道細密的劃痕,正在滲著血珠,不知道的地方更是多處受傷但她明顯已經沒了感覺。
凌亂的秀發和黑色幾乎快成了碎片的衣服上被鮮血和汗水浸得濕透,似乎一擰都能擰出血水來。整個人就如同一尊浴血而來的殺神,單膝跪在偌大的沙石空地上,長風呼嘯而過,掀起她濕漉漉的發絲。
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躺在地上的男人哆嗦著嘴唇,無法想象他們的基地竟然被這少女一人給毀了,人都死得精光……
看著眼前目光從呆滯緩緩變得狠厲的少女,鮮紅干涸的血液凝固在她臉上已經看不出她的樣貌,只見她忽然仰天大吼,聲音中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不甘,手起刀落,冰冷的刀刃還映襯著男人驚恐的眼球!
頭顱就那樣被她手中已經卷了刃的長刀剁了下來!
然後她踉蹌著步伐,緩緩地站起身來,心口忽然悸痛不已,如同被人攥在手中狠狠的擰了一把。她白著臉單膝跪在地面,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感再次襲上神經。
這時,冰冷的槍口就頂在了她的後腦,可她已經無力去探查周圍的風吹草動,抱著胸埋著頭緊緊地縮成一團。
受了重傷的後背忽然被人用冷硬的皮靴狠狠踹了一腳,她倒在地面,終于不堪重負地嘔出一口鮮血。
身後的光頭男人緊緊皺了皺眉,他身著軍綠色的長褲,戰地皮靴,黑色的T恤衫,手持一把AK47,面容冷酷地將槍口對著莫子涵。
本趴在地面的少女緩緩翻過身來,男人瞳孔一縮,卻見她的嘴角還帶著一抹淡淡冷漠的笑容。
「你是什麼人。」他冷冷地眯起眼眸。
莫子涵白著臉,大口大口的躺在地上呼吸,眸子沒有去看男人,而是看著似乎近在眼前那明晃晃的太陽。太陽散發著灼熱的光,一圈又一圈地在她眼前放大。
心口的疼痛似乎漸漸遠去。
男人看著她的眼楮,驚訝于她的年齡之余也看出她的意識正在抽離。
他蹲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惡狠狠地狂吼,「你到底是什麼人!」
莫子涵緩緩閉上了眼眸,正當男人以為她就要死了的時候,卻不想她的手腕忽然翻轉扣住他的腕子, 嚓一聲脆響,男人痛吼槍支落地。
莫子涵一個鯉魚打挺將男人掀翻在地,騎在他的身上,手中已經架起男人先前掉落的槍支。
槍口頂著男人的下顎!
男人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卻見她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似乎一切都是無意識、下意識的行為,卻精準而凌厲。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死死地揚起頭,眼中一片狠厲地盯著她。
「CE……鷹。」她面色僵硬瞳孔渙散地沙啞開口,叫男人眸子忽地一凝。下一刻,扳機扣動,男人頭發炸得血肉模糊,黏糊糊的血液噴濺了莫子涵滿身滿臉,火辣灼熱。
她側頭閉目,手中槍支掉落在地,然後砰地倒在了地面。
這一幕被剛剛趕到盆地上方的沈笑一行人盡收眼中,猴子瘋狂地大吼,「涵姐!」說著就手腳並用地從傾斜的突破滑了下來。
一行人趕忙跟上。
……
「涵姐、涵姐你醒醒啊!」
待莫子涵有了意識,眼皮睜開一條縫隙,就見李蓉正面色驚慌地拍打著她的面頰,她深吸幾口氣,緩緩睜開了眸子。
沈笑正打了濕毛巾準備為她擦去臉上的血污,但見莫子涵睜開眼眸,毛巾忽然掉在了地面。
李蓉也掉了眼淚兒,「醒了!她醒了!」
莫子涵毫無表情地打量著四周,似乎是在車廂里,車子正在行駛中。
「白……」莫子涵卻發覺喉嚨干澀的說不出話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白子諭呢!」李蓉擦了一把臉,「我們打听到了,他們真正的老窩就在後面三十里的位置,現在車子正往那趕,白子諭被送到那里去了。」
這些消息是那個年輕的翻譯兵告訴他們的,他听說基地抓回來了個大人物,是東南亞的,被送到了老巢去見切爾登。
他還告訴他們,莫子涵端翻的這個地方雖然是他們暴露的老巢,但卻是已經暴露的,真正的管事人大多都在更秘密的地方,那里的防守更加地森嚴,裝備也更加的精良。
在莫子涵昏迷的時候,幾人激烈地商討是否要去救白子諭,畢竟莫子涵已經為了他險些送掉性命,而且那太危險了。
李蓉贊同去救,老六堅決反對,楊明猶豫不決不停的兩邊倒,猴子保留意見。
最後還是一直沉默著的沈笑看了看莫子涵,然後決定前往更深入的老巢去營救白子諭。
此刻已經過了過了正午,莫子涵醒來得知消息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車子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了,本準備在附近停下歇息,但卻被一伙突然沖出的人馬攔住。
幾人下車,就見到了前方火光沖天,廝殺慘叫聲不絕于耳。
莫子涵在李蓉的攙扶下緩緩跳下車來,卻見這伙攔住車的人是白子諭身邊的一名近身保鏢。他此刻帶了一隊約有十幾人的武裝力量,槍口對準莫子涵一行人。
見到莫子涵後,這男人顯然已經認出,更驚訝于莫子涵此刻滿身的血污。
「莫小姐?」他快步走到近前,卻見莫子涵沒什麼表情地繞過他,徑直朝內走去。
岩山下方,似乎已經進入了收尾工作,一隊隊的武裝男子正在清掃著戰場,撿拾地面上散落的槍支武器。
一輛輛車子停在不遠處,遍地的狼藉,不時有人將還未死透的恐怖分子補上一刀。
火光下,白子諭站在岩洞下方的空地前,腳下踩著一個身軀龐大的男人,這男人滿頭灰色卷發凌亂不堪,同色卷曲的胡須似乎已經焦成一團。
「白子諭!」男人臉部皺成一團,滿臉的血污,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早就埋伏好了?你早就埋伏好了!」
白子諭輕輕一笑,身後的黎平走上前為他換上嶄新的白色西裝,隨後他將那身已經髒了的衣服月兌下,抬手揪下一枚紐扣扔在男人的臉上,「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找得到你的老巢,狡猾的切爾登先生。」
切爾登粗大的手指撿起滾落到地上的紐扣,內部的小型裝置躍于眼下。原來這上面已經安置了定位系統!
白子諭以身試險為的就是找到他的老巢所在將他抓住!他們這些恐怖分子大部分居無定所,尤其切爾登本人更是狡詐得很,雖然一直在中東境內,但行蹤飄忽不定,那些執政黨根本抓不到他,其他的敵人更是無從下手。
「你好狡猾。」切爾登有些失神地看著白子諭手中那黑洞洞的槍口。
而後他目光冷酷,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扳機,從容地牽起唇角,「永別了,切爾登先生。」
砰地一聲炸響,大口徑沙漠之鷹近距離下的威力直接將他頭部炸得粉碎,白子諭踩著他的腿輕輕一晃,躲過了血肉的迸濺。
而後黎平送上手帕,白子諭接過手帕淡淡地道,「一個不留。」
轉過身,他的身子就有些僵住了……
面前熟悉的人兒渾身血污仿佛浴血而來,她發絲凌亂滿身狼藉,眼楮定定的看著他的背影,然後緩緩垂下眸子笑了笑。
這一笑,不知怎地就叫他的心一擰。
「活著,就好。」她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得怕人。
「子涵?」白子諭瞳孔縮成針尖般大小,上前抬手想要撫模她的臉頰,「你怎麼來了?」
莫子涵後退一步將其躲過,嘴唇動了動,卻是有些笑不出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屋子喃喃道,「多管閑事。」
也不知是誰他還是說她自己。
白子諭面色就是一僵。
……
事實上他在最初計劃這個事情時是絕對保密的。這個計劃不容失敗,關系到是否能為白家除去一名大敵。
而他的性格亦和他的身份也不能允許計劃出現閃失。這種自私是他必須具備的。後來兩人關系突飛猛進,他有些猶豫和彷徨了。
在行動前,他確實因為擔憂莫子涵焦急而安排了屬下在事後告知,他想,這已經是萬全之策。
而在宴會時,情之所動,他也確實打算避開耳目將這個事情親口告訴她。
可是陰差陽錯的被人打斷了。但他並不急,因為他安排了人……
所以他目光疑惑地望著莫子涵,眸中有些心疼。
他對決想不到莫子涵會只身趕來阿富汗冒著生命危險去營救他。
看著眼前少女此時此刻的模樣,他忽然呼吸一滯,仿佛可以想象到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事情,事實上,她所經歷的要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
這時,一輛車子飛速駛來停在了近前。
「白少!前面的基地讓人給端了!」一名屬下飛速跳下車從遠處跑來,聲音傳遍了空曠的場地。
白子諭瞳孔緊縮,霍然轉眸看向莫子涵。
是她?
莫子涵卻忽然轉身奔跑起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坐在駕駛位的男人揪出車子,縴瘦的身體鑽入車中,轟踩油門,車子就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白子諭先是一愣,隨後眸光閃爍,忽地轉過頭望向黎平,「郝志人呢?」
郝志便是他臨行前安排通知莫子涵的下屬。
黎平充愣地搖了搖頭,然後皺眉回憶道,「那天晚上以後就沒收到郝志回報。我記得您被抓走以後我見到莫小姐一次,她當時很著急,那時候我看她好像還什麼也不知道,以為您瞞著她所以……」
「所以你怎麼說的?」白子諭的面色出奇地陰沉起來。
黎平吞了口吐沫,「所以我告訴她在酒店等、等消息!」他那是順口敷衍莫子涵的話,因為行動總忙完全保密,他哪里會給莫子涵回復消息。
砰地一下子,黎平臉頰中了狠狠一拳,整個身體栽倒在地。
再抬頭,就愕然地見到白子諭沖上一輛最近的轎車,追著莫子涵的方向疾馳而去。
老六等人也飛快地趕了上來,不過卻是已經人去樓空,只看到跌坐在地面滿臉懊悔的黎平。
看見黎平,李蓉就面色一怒,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你的消息呢?」
「什麼消息。」黎平先是愕然,隨即反應過來,今天怎麼誰都揪著他問這個問題?他只是隨口一說。
李蓉當即面色暴怒,「你糊弄我們?」說罷抬手就要揮出一拳,因為沒有他的消息,莫子涵只身一人闖入了敵營險些送命,當時遍地的狼藉和尸骨殘渣,那是怎樣駭人的場面?
試想這些都是一人所為,又是怎樣的危險和驚心動魄?莫子涵差點把命都丟進去了,這黎平竟然忘了他說過的話?
拳頭還沒落下,幾只槍口就紛紛對準了李蓉的腦袋,後者憤怒回身,就見到一眾武裝男子正面色戒備地盯著她。
黎平皺眉道,「把槍放下!」
一眾屬下將槍放下,李蓉的拳頭卻是毫不遲疑地繼續砸下!
砰!
黎平面色一滯,回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見李蓉還要再上,老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先別鬧了!」說罷轉頭看向黎平,「涵姐呢?」
「開車走了。」黎平有些晦氣地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而老六等人紛紛對視,面色就都是一變。
兩天後,海南。
一輛轎車疾馳在公路上,黑色的車身在陽光下反著耀眼的光澤。兩旁的茂密的椰樹顯得一派清涼,靜靜的佇立在公路兩側。
車子疾馳,少女一臉淡漠地掌控著方向盤。
她的臉頰和脖頸間還貼著紗布,身上已經換洗干淨,這兩日恐怕是她最難熬的日子,頭腦一直處于空白狀態。
甚至連怨怪都不願去思考。
讓莫子涵交付信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許這次是太容易了,讓她有些執拗。執拗于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想要告訴自己事情真相,如果真的想告訴自己,為什麼不早些說?他明明有著大把的時間。
一句稍後通知,黎平的躲閃隱瞞,就將她敷衍得險些送了自己的小命。她不怪白子諭,無論他是否希望告訴自己,她都只怪自己。
或許他已經打算告訴了自己,在臨行前……
莫子涵眼眸有些閃爍。
她又自嘲一笑,以白子諭的身份和為著大局著想,就算不事先通知也實屬人之常情,誰能要求兩個人剛在一起就開始掏心掏肺呢?她不是一樣有著自己的諸多秘密?
種種混亂的條理她理不清楚,也不想理,與白子諭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說,現在只想解決了她的敵人。尼克書,後來派人刺殺自己的人是莫問東的人,要說不怒實在是不可能的,但當時的她一心救人哪里將自己的這點恩怨放在心里。
現在她有的是時間。她潛入了酒店的內部系統,得知莫家還未退房,她要手刃了莫問東,不計代價。
車子一路飛速前行,在酒店正門前飛快地甩尾停住,而後她推門下車,打量著沙灘上攢動的人頭,一切正常。
莫子涵徑直走入酒店。
「目標已經入籠。」
「行動。」
轟!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巨大的火光沖天而起,接下來又是無數的巨響爆炸聲沖上雲霄,酒店樓層上的玻璃逐一被震得粉碎,火光從內到外轟然冒出。
沙灘上響起了巨大的尖叫聲,人們不敢置信地回頭望來。
數輛轎車在這個時候沖到酒店近前,白子諭開門下車,熱浪撲面而來,看著身邊的黑色轎車,他瞳孔緊縮,絕望而撕心裂肺地大吼,「子涵!」
聲音落下,便奮不顧身地朝樓中沖去,黎平下車死死地抱住白子諭的腰身,後者眸色猩紅地轉身給了他狠狠一拳,然後身形如電般沖入了巨大的火光之中。
轟!又是一聲巨響!
「白少!」黎平爬起身來嘶聲大叫。
而踏進酒店中的白子諭頂著巨大的熱浪,抬起頭,一根橫梁便轟然砸了下來!
轟!伴隨著又一聲巨響,一切似乎都歸于了平靜。
老六等人的車子,亦是紛紛停在了酒店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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