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陣寒風刮過，冷空氣令人不自覺地裹緊衣領，在這樣的夜里站得時間長了，很難不令人趕到手腳冰涼。
此刻老六的手腳是冰涼的，猴子的手腳亦是冰涼得緊。
一切似乎都沉寂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莫子涵。對方提出的要求簡單明確，要麼讓莫子涵自廢雙手，要麼就要了楊明的性命。
此刻楊明被謝宇軒制住動彈不得，只得拼命地大吼，聲音被吞噬進了冷冽的寒風當中，顯得淒涼與絕望。他並沒有再放什麼狠話，只是單純地對著莫子涵大吼，扯著嗓子，拼命地大吼，杰斯離地的大吼，似是以此阻止她接下來的行為。
冷冽地風席卷著大地，秋風掃落葉，遍地是蕭條。
莫子涵被東鷹的兄弟包圍在半圓之中，面色平靜地從地面上撿起一把匕首，捏在手中緩緩把玩。楊明是她的兄弟，東鷹發展至今，眾人跟著她吃過苦，受過累，沒有一句怨言，凡事听從吩咐，唯有兩次自作主張亦是全心地為著她著想。
莫子涵一直都說自己是個面上玩世不恭，實則冷情冷性的人。但她清楚，她看似涼薄，實則比任何人都重情。
近兩年集團剛剛發展起來，兄弟們到了享福的時候，她如何能看著他們在自己眼前喪命。老六、猴子、楊明，全都為了她、為了他們的公司拼過命，受過苦，表面風光無限，但開始輾轉各地，躲避著稽查挨著長途勞碌奔波運送煙草的日子還歷歷在目，一年兩年說來輕松，但日子卻是大家一起實實在在熬過來的。
她右手握著刀子，手起刀落，對準自己的左手猛地就是一刀！這一刀力道之大，足以將手腕齊根斬斷！對方既然要她廢手，就也做不得什麼貓膩。她也沒指望著謝宇軒真能在她廢去雙手後放了楊明，但足可以讓對方心理松懈一時。
到時總會尋到縫隙的。
老六忽然掙月兌猴子，飛沖上前一把抱住了莫子涵的手臂，「涵姐！」他抓住手臂死死不放，用那雙瞪得像燈泡似的通紅雙眼嘶吼道，「要廢就廢我的！」
莫子涵面色平靜地將其掙開，「退到一邊去。」她聲音從容鎮定，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擲地有聲之力。
老六渾身緊繃地站在原地，也不退，就倔強地看著莫子涵。
站在後方的猴子卻是瞅準了謝宇軒將全部精力放在了莫子涵二人的身上，一個閃身就從人群中沒了蹤影。幾秒鐘後，他的身影已經潛入了大樓之中。
猴子的舉動被莫子涵注意到了，她忽然轉過身來看向楊明，沉聲道，「明子是我兄弟，一輩子的兄弟。不光是他，在場所有東鷹人，都是我莫子涵的兄弟。前些年東鷹發展，大伙都沒跟少跟著我受苦，現在苦盡甘來了，我要你們跟著我享福。」
簡單樸素的話語，卻說得楊明熱淚盈眶，他趴在窗沿上，含淚看著莫子涵，一雙眼楮通紅通紅的。就連一眾東鷹下屬再看莫子涵的目光都變了。
以往在他們的心中，當家人的形象在眾人的傳言中都早已被神化了，他們認為當家人交際的都是主流圈子，上層的達官顯貴，出席的各種商業宴會，結交名流政要們。
當家人可以呼風喚雨，在國內有著龐大的情報網絡，有著一批批肯為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正因為莫子涵很少露面，這種神化的形象才更加地被東鷹兄弟所認同。
但現在，當家人就站在他們眼前，她說，他們是她一輩子的兄弟，苦盡甘來了，她要他們跟著他享福！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入眾人心中，令人心口發堵，令人眼眶發熱！冷冽的寒風卻無法冰凍一顆顆**鮮紅、沖動熱血的心髒。
站在上方的謝宇軒亦是一愣，隨後眯著眼楮緊緊地盯著莫子涵。
站在屋子中的國輝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快點，時間越長越容易出岔子！」他現在心中只剩下無比的恐懼，現在他算是和東鷹真正的對上了，國內首屈一指的黑道集團，遠遠不是他能夠比擬或者媲美的。
人家想掐死他或許都用不上一根手指頭！現在東鷹知道這一切與他有關，一定不會放過他的，現在這種好機會，要莫子涵命的好機會！他絕對、也不想放過。
謝宇軒被他催促，頓時眸子一眯。
然而就在這時，走廊里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槍聲，那槍聲一發不可收拾，在金幣之中 啪啪不絕于耳，似是有人在樓中對戰！
莫子涵神色一緊，猴子單槍匹馬，可別的出了什麼事。
謝宇軒亦是眼眸一眯，面色變地冰寒起來。就在這時，遠處忽然警鈴大作，一道道刺耳尖銳的警鈴聲嗡嗡作響，由遠及近，紅藍交織的燈光透過枯樹枝杈已經隱隱可以見到。
砰！一聲巨響，似乎是從二樓謝宇軒所在的房間中傳出來的，謝宇軒忽地回過頭去。
說時遲那時快，莫子涵手腕忽地一抖，銀光爆閃直奔二樓窗台，嗖地一聲就釘在了楊明身旁的窗沿上。
謝宇軒猛然閃開，再想去拽楊明，莫子涵已經舉槍猛射！楊明就趴在窗台上閉著眼楮不敢睜開，他知道莫子涵的槍法，現在也只能寄望于莫子涵的槍法！
一旁屬下亦是從車後拿出裝備箱，抽出鷹爪鉤扔向窗台，似是因為槍聲不斷手有些不穩，這一下沒扔上去，莫子涵一把從其手中奪過鉤鎖，猛地扔向了窗台。
「明子！」莫子涵爆喝一聲，鷹爪鉤扣緊了窗台縫隙，楊明趁著謝宇軒閃身躲避子彈的檔口一把從窗台翻下拽住繩索猛地下滑。國輝見楊明翻身出去，頓時急得大喝一聲撲身上前，肩膀噗嗤一聲中了彈，嚇得他腿肚子打顫猛地蹲去抱頭不敢動彈。
警鈴聲越發地近了，東鷹弟兄對著窗口射擊，壓制得謝宇軒一眾人不敢動彈，楊明順利著地，幾名東鷹兄弟上前架著他護送上車。
莫子涵見狀，徑直轉身沖進了大樓之中。後面的警車距離越來越近，而近處則是血流成河遍地死傷，即便東鷹在警局內有關系，也不敢公然且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攤上這種事情，處理起來可麻煩著呢。
「涵姐！」老六回頭看了不遠處即將駛來的警車一眼，頓時面色一緊。這來的也不知是市局還是片警，更不知道是有居民報案還是怎麼回事，他東鷹就算應付也得事先有個準備，總不至于到了警察來了亮明身份對方就不敢逮捕他們的地步。
可回過頭，莫子涵卻已經沖入了夜總會之中，老六狠狠地一跺腳，吩咐屬下撤離現場，畢竟這檔子事還是不攤上微妙。隨後他就領了四五個人直接沖入夜總會里！
莫子涵一路上去，來到二樓時在樓梯口發現兩具尸體，還有兩個傷勢嚴重並未咽氣的男人，而後他徑直奔向謝宇軒探頭的那間房間！
她手持槍支，猛然拉開大門，卻正好迎面有人沖了出來，險些與莫子涵撞了個滿懷，因為對方身軀龐大，與猴子有著明顯的差異，莫子涵抬腿就是一腳，猛地踹向了男人的月復部！
男人頓時慘叫一聲倒在地面，捂著肚子打了個滾，而後猛地抬頭朝著門口看來。雖然莫子涵背著光，但她的身形和身上散發出的磅礡怒火都叫男人一看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莫子涵眯著眼楮進門，打量一周，卻見屋里除了男人再無他人！
而躺在地上正一臉驚恐望著她的男人，就是金和館主國輝！
莫子涵面色微沉。
身後，老六一眾人等快步沖進屋內，沒想到剛一進門，背對著他們的莫子涵就回過頭來沉聲道，「叫幾個兄弟朝後門去追！」
老六一看屋內情況，頓時面色一變，沒有猴子，也沒有那個姓謝的！他馬上轉身帶著兄弟沖出了房間，而後吩咐幾人以最快速度去搜夜總會，萬一猴子是受了重傷躲在哪里，萬一那謝宇軒沒有出去就藏在這夜總會中？
而莫子涵，則是一步步地走向國輝，面色冰寒地蹲身揪住他的脖領，「人呢？」
國輝不傻，知道她在問誰，當即滿面哀求地搖頭道，「莫、涵姐！涵姐你放了我吧！我真什麼都不知道啊，我被謝宇軒那王八羔子騙過來的！他娘的就是想利用我啊涵姐！」
「我兄弟呢？」莫子涵看著他的眼楮陰冷問道。
國輝一愣，想起那個沖進屋里打亂他們計劃的人，似乎就是東鷹集團的那名孫總。
他再次猛地搖頭，如喪考妣，「我真不知道啊！真他娘的不知道啊！」剛才孫武空進來以後就被他的人逼退了出去，謝宇軒見楊明跳出去了，頓時奪門而出，還給了他一槍梭子，那一槍打在他胳膊上了，加上先前為了組織楊明中那一槍，他身上現在還有兩個槍眼，其余的什麼也不知道！
莫子涵面色一冷，緩緩站起身來，手持槍支，槍口正對準了國輝的頭部，緩緩扣動扳機！
國輝瞪大眼珠，死死地盯著她！
砰！
「住手！」子彈出膛，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而後就是幾道手電光照進室內，莫子涵回過頭，見到幾名警察沖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