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九重 第二十七章 隨真歸

作者 ︰ 老鳥想飛

「颼颼颼颼……」

「九千九百九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邱筱翎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師姐,這一箭化萬太難了!要不歇會兒再練……」站在山石上的瞿芊兒看著汗濕重衫,仍在咬牙苦練的邱筱翎,心痛的說道。

「一箭化萬只是破虛裂蒼箭訣的第二重術法,後面還有萬箭歸一、箭逝無形、破虛空、裂蒼穹四重。這套箭訣是大師兄教我的,師傅也說破虛裂蒼箭訣能化繁為簡,箭意剛猛纏綿,兼而有之,越練到深處,越是威力無窮,是一部難得的上乘神通。大師兄為我找到這部箭訣,可是只身獨闖中天界,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花了多少精力,歷經多少風險才得到手。我不苦練,力爭早日突破境界,可對不住大師兄的一片心意……」

邱筱翎一提隨真歸,臉色更加嬌紅,雙目中柔情流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是了是了,一天到晚都是大師兄長,大師兄短的……棲霞上下都知道大師兄疼你,護你,行了吧,看你得意的樣子,沒羞!好久我也尋大師兄要部心法去……」瞿芊兒假意吃醋,酸酸的道。

「小妮子,滿口胡言,看我不撕破你的烏鴉嘴……」邱筱翎裝作一副惡狠狠地樣子,張牙舞爪地向瞿芊兒撲去。

「饒命呀!師姐我下次再也不說了……」被邱筱翎撓了幾下胳肢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瞿芊兒忽道︰「咦,大師兄,你回來了?」

邱筱翎聞言身體一僵,放松了雙手,急扭頭回望,眼前空空一片,哪有半點人影。

「瞿芊兒,你給我記住,莫要我逮到你……」望著半空中御劍而逃的那道黃色身影,邱筱翎跺腳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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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不是疊翠峰的邱師妹嗎?怎麼一個人孤零零的跑到清微峰登仙台來練箭了……,這可是大師兄平時練劍的地方喲。他不在門里的時候,一般師兄弟、師姐妹們可是把這里視為禁地,平時除了來這里掃塵除垢之外,沒有一人敢把這里弄得凌亂不堪的,看來邱師妹享有與眾不同的特權喲……」

說話的是一個紅衫女子,面如桃花,容色艷麗,只是臉頰瘦削,眉宇之間微顯輕佻,正是破陣閣閣主夏天騰的女兒夏若彤。

夏若彤是棲霞化神老祖夏清流的曾孫,夏氏一脈乃大夏皇族,夏清流原名夏縱寰,是大夏開國皇子,本應繼承正統,但他不羨王位只羨仙,毅然將皇位讓與皇弟夏橫宇,拜入棲霞太上長老張正我為師,夏清流天資卓絕,六百年便修到化神境界,乃是棲霞三大化神之一,鼎立東臨修真界,聲名赫赫。

修真之人逆天而行,生育後代受天道所限,十分困難,一般都只能一脈傳承,到了夏氏第三代,夏天騰到了六百歲上下,花了數十年的時間,才育得一女。所以夏氏上下對夏若彤視若掌珠,嬌慣溺愛,養成了她唯我獨尊的自大性子。

夏若彤對棲霞大師兄隨真歸也是傾慕已久,今日帶領破陣閣的幾位師弟、師妹前來登仙台掃塵,遠遠望見邱筱翎箭氣紛飛,把登仙台射得山石亂飛,花草凌亂,心中老大的不爽,忍不住近前出言譏諷。

「我在這里練箭,是經過大師兄下山時首肯的,干你何事……」邱筱翎性子剛柔並濟,自不肯低眉順眼,向眼前這位潛在情敵示弱。

「喲,看把你得瑟得,不過一婢女所生的庶出,還敢在這里洋洋得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邱筱翎出生于大夏邊軍統帥邱虎庭之家,母親蘇夢瑤本是邱府的一名婢女。一次邱虎庭與封魔原蒙自國忽哈爾將軍血戰三年,殺得血流遍野,赤地千里,雙方添千萬亡魂,終于逼退蒙自軍隊三千里,大勝歸朝。天子龍顏大悅,御賜無敵侯。邱虎庭受封後大宴賓客,酒後亂性,強暴了蘇夢瑤。蘇夢瑤珠胎暗結,十月之後,邱筱翎出生,因不是男子,她母親不能進入邱家祠堂,加上蘇夢瑤姿色過人,深受幾個娘姨的嫉恨,打磨甚狠。平日母女倆只得相依為命,在府里做些洗洗補補的下人家務。直到邱筱翎以風水雙屬性地靈根的絕佳資質拜入棲霞,境況才稍有好轉。

听到夏如彤尖酸苛厲的翻出自己的辛酸往事,邱筱翎心里怒氣暗涌,忍不住雙手發抖,眼里噴出兩道怒火,狠狠地望著夏若彤。

「怎麼,說道痛處了罷,登仙台根本不是你這種下人來的地方……哼,要是我是一名婢女,早就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別出來丟人現眼!」

「就是就是,就憑你的身份,憑什麼跟夏師姐爭大師兄,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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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誰丟人現眼,明明大師兄對你不理不睬,卻偏偏不要臉的向上貼。夏若彤,你不煩,估計大師兄也煩死你了……」

就在破陣閣諸人圍著邱筱翎七嘴八舌,極盡譏諷的當口,剛剛在路上見到夏若彤一行上山的瞿芊兒帶著疊翠峰諸位師妹及時趕到,其中性子急躁,大膽潑辣的刑菁茹一句話將夏若彤頂了回去。

「喲,搬救兵了來!你們疊翠峰仗著人多,想要做過一場不成……別人懼你疊翠峰,我們破陣閣可不怕。」

雙方陣容涇渭分明,劍拔弩張……

「咦,怎麼我剛回山,清微峰上就來了這麼多的貴客!歡迎歡迎……」說話的人始發聲時還在清微峰山底,說道「歡迎」二字之時,人已到了登仙台門口。

「大師兄回來了……」一個眼尖的弟子呼喝一聲,正在針鋒相對的兩門弟子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收劍的收劍,藏法器的藏法器,邱筱翎聞聲低垂玉頸,臉色嬌紅,直透耳根。包括猶自忿怒的瞿芊兒、刑菁茹、夏若彤等人也都頓時換了一副表情,有的喜笑顏開,有的端莊賢淑,有的羞羞答答,有的一臉膜拜,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隨真歸挽著一個蒙面女子,施施然行到眾位師弟妹面前,帶著煦如春風的笑容,開口道︰「小筱兒、若彤,眾位師弟師妹,今天怎麼大家都這麼有空,全都跑到清微峰來玩了……」

邱筱翎、夏若彤看著隨真歸帶著一蒙面女子上山,心里「咯 」一聲,歡喜的表情凝結臉上,心里各想心事,一言不發。

到是刑菁茹受其父刑天罰的影響,一向膽大,望著邱筱翎上下打量那蒙面女子,心中也幫師姐不忿,忍不住出聲道︰「大師兄,你回來得正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望你如實回答?」

「呵呵,菁茹師妹,有什麼問題但說無妨,只要師兄知道,一定如實告之!」

「大師兄,你喜歡筱翎師姐嗎?」刑菁茹率性直腸,語出驚人,一眾人等全都石化當場……

邱筱翎啐了一聲︰「菁茹師妹,你瞎說些什麼?」心中卻是隱隱期盼,想听個結果。

「當然喜歡,筱翎師妹善解人意,性子賢嫻,又刻苦勤奮,自從打她進山起,我就對她一直另眼相看,把她當做自家妹子一般呵護,相信她定會月兌眾而出,笑傲同濟。」

邱筱翎聞言眼前一黑,心如刀絞︰「原來大師兄只是把我當成妹妹喜歡,平日里對我的種種愛護,只是出自兄妹之情,邱筱翎呀邱筱翎,枉自你千般相思,萬般念想,原來只是自作多情!夏師姐說得沒錯,我這等身份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大師兄這種絕世英雄……」

邱筱翎穩住心神,強顏歡笑︰「大師兄,請問這位是?」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次下山歷練,有幸遇到汨羅界丹鼎派到我東臨歷練的花無雙花仙子,我二人一見如故,一路結伴而行,此次我讓她與我一起回山門見我師尊……」

「見師尊?」一邊的夏若彤尖叫一聲︰「那不是你們已……」說罷扭頭疾行,身形踉踉蹌蹌,破陣閣的眾師兄妹們連忙追了上去。

「大師兄,恭祝你尋得好伴侶,筱翎這里給你祝福了!」邱筱翎忍住滿眶淚水,心頭苦澀,上前微微一禮,笑得比哭都難看……

隨真歸輕輕一嘆,上前扶住邱筱翎雙肩︰「師兄並非傻子,師妹你對我的情意,我可是歷歷在目,銘記在心。但是一筆情字,全憑緣份,強求不來……師妹保重,祝你早日找到一個比大師兄更疼你愛你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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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天地字擂台上。

護著邱筱翎的青白雙翎飛舞速度愈來愈慢,九朵無憂曇花卻愈轉愈快,漸漸發出銀色毫光,漸漸籠罩了邱筱翎的身形。

飛翎花影中的邱筱翎臉色忽忽喜悲,兩行清淚流過雪白臉龐,只見她娥眉深蹙,忽然曼聲吟道︰

「蒼涼秋意,

情依何地,

如花解語,

隨君而去!」

吟罷,輕呼一聲︰「大師兄,筱翎來生再為你束發挽髻,納履整衣……」倏地調轉青白翎箭,箭尖對喉,急插而下……

變故突生,花香襲見狀大驚,連忙掐指疾變法訣,曇花橫撞,將青翎撞歪,偏過玉頸。但是白翎雖被曇花阻了一阻,卻準頭未變,仍向邱筱翎咽喉插入,不及寸許……

千鈞一發,看台上眾人驚呼出聲。

疊翠峰主棠天妍亦長身而起,手一甩,一片翠綠樹葉化成一道綠影電射而出……

台邊的羽戰真人也是一縷劍氣,閃電般的刺向插向邱筱翎咽喉的白翎,但是前面幾朵無憂曇花因花香襲心亂沒有控制精確,在劍光、綠影前進的線路上互相撞擊,等劍氣破開曇花,勢必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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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鍵時刻,一道藍色身影倏地出現在邱筱翎的身邊,一只完美得毫無瑕疵的手伸出了拇指、食指,輕輕鉗住了剛剛觸及邱筱翎肌膚的白翎,另一只手屈指一彈,將羽戰真人發出的劍氣和天妍真人發出的綠葉碎為無形。

「是誰?好快的身法,難道是傳說中的天涯咫尺神通?竟然快過我等多多!」看台上幾個金丹期真人駭然失色……

直到此時,來人因急速幻化的虛影方始化為實形。一襲藍袍微微發白,但又說不出的干淨整潔,整個人屹立如淵,雍容自若,器宇軒昂。

正欲閉目待死的邱筱翎慢慢地睜開了眼楮,出現在眼前之人面如冠玉、鼻似懸膽、朱唇皓齒,斜飛入鬢的劍眉下一雙眸子深邃如星,雙瞳里瞧向邱筱翎的神情滿是愛憐、痛惜……

來的正是邱筱翎日思夜想的人兒︰棲霞大師兄,東臨六代弟子第一人隨真歸。

「大師兄,真的是你?」邱筱翎身子一軟,倒在隨真歸的懷中。

隨真歸輕拍邱筱翎的背部,讓她慢慢的安靜下來。定了定神的邱筱翎抬起柔荑,輕輕撫上隨真歸的臉龐︰「大師兄,我不是做夢吧?」

「不是做夢,小筱兒,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在你眼前嗎!」

「那個花仙子呢?她沒有和你一起來?」

「花仙子?你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呢?是不是你心神疲憊,產生幻覺了……不要說話,好好休息休息!」

「哦!」邱筱翎依言閉目,蒼白的臉上涌出一抹嬌紅,卻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之色。

隨真歸抱著邱筱翎,只一步便走下了擂台,第二步已到看台上疊翠峰首座棠天妍身前︰「棠師叔,師妹神魂受傷頗重,看來需要調養休息!」

「好,我這就帶她回峰修養,改日再攜筱翎前來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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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真歸慢慢地走到蒲小梵的身前,伸手揉了揉蒲小梵的頭︰「師弟,三年不見,你個頭快高過你師兄我了,呵呵!」

「師兄……」蒲小梵眼圈一紅,哽咽道︰「師兄自小待小梵猶勝親生兄弟,小梵沒齒難忘。師兄下山歷練,小梵每天無不朝思暮想……今天終于把你給盼回來了。走,我叫上兄弟們給你接風洗塵,今夜無醉不歸!」

隨真歸爽朗一笑,說不出的風采照人︰「哈哈,好呀!等我一會拜見師尊,你們到我那里盡興一場……」

此時,無論哪個門派,友好的、交淺的、敵對的,幾乎所有的年輕一輩都肅然起立,用崇敬的眼光望著這位傳說中的無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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