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涼!
幽香襲人,紗幔隨風輕輕搖擺,在銀色的月光下,如夢似幻。
橡木大床上,一道微微隆起的嬌軀靜靜的躺在繡著金線的蠶絲被下,那嬌美白皙的面容,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氣息從她身上散發開來。
床邊,一道紫袍英挺的身影坐在那里,單手托腮,另一只手輕輕的拂過那女子精致的臉蛋,眼中是極致的溫柔,好似在看著一件天下至寶般,充滿憐愛!
「嗯…咳咳…唔…」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的女子眉頭微微皺了皺,紅女敕的櫻桃小嘴發出虛弱的咳嗽聲。
「小心,別動,我扶你……」一見床上的嬌人兒醒來,那紫袍男子雙眸乍放精光,滿目欣喜緊張的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起來。
「……」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容,風輕晨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事,讓他不用那麼緊張,可誰知,她張嘴後卻是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隨著她的動作牽動得喉嚨有些生疼,想來應該是傷著了。
只是……她不會這麼變成啞巴了吧?
她有些擔心的皺了皺眉頭,她還有很多事沒做,要是這個時候變成啞巴,可如何是好?
「你的喉嚨被拉傷了,暫時先不要說話,我讓人熬了藥,待會你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見她皺眉,雋就知道她在擔憂什麼,輕輕幫她把額前的發絲撥開,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原來不會變啞巴!
听到雋這一說,風輕晨頓時就安心了,不由得伸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喉嚨。
突然,她眉頭一皺,抬頭滿目凝重的看著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個掐脖子的動作,然後又伸手比了好幾個動作,眉宇間透著幾分焦急。
雋看了反復做了兩遍,才看懂她的意思,試探性的問了問,「你是在問魂叔怎樣了?」
風輕晨點了點頭,眼楮掃了屋子一圈,最後停留在那張書桌前,不顧雋的阻攔堅持要下床穿鞋,雋看她這幅模樣哪里還不知道她是要做什麼,當即一個打橫把她抱起來走到書桌前讓她坐下,而他自己則是在一旁幫她磨墨。
這個傻瓜……風輕晨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底飛快閃過一道柔情。
在她剛醒來看見他的時候,他的冷淡讓她以為他已經不再愛她,不過那感覺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她就知道,他不是不愛,而是愛得太深!
否則也不會在她做了那些傷害他的事情後,還那般的在乎她,那麼的放不下她!他現在的冷淡就像個在賭氣的孩子,不過是賭氣而已,心里還是放不下她,她知道的。
就如她同樣無法放下他一樣!
「魂叔怎麼樣了?你不要傷害他,他不是故意的。」她在紙上寫下這句話,而後滿臉焦急的看著他,魂叔對他而言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她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一個心結。
再次看見她為魂叔露出這種焦急的神色,雋眼底閃過一道異色,帶著幾分心疼的看著她說道,「他差點掐死你,你不怪他?」
風輕晨飛快的搖了搖頭,提筆在紙上寫到,「他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我也有錯,不能怪他!」
「這件事我只有主張,你不用管。乖,听話,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听到你的聲音,我不喜歡跟你用這種方式交流,知道嗎?」他把她手中的毛筆拿開,用毛巾把她的手擦了擦,溫柔的看著她說道。
听不到她的聲音讓他很沒安全感,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他很不喜歡那種感覺,只有在她身邊他才不會繼續做那個噩夢。
她固執的從他手中奪過那支毛筆,在紙上飛快的寫道︰「答應我,不要傷害魂叔!他對你很忠心,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我不要你以後後悔。」寫上這段字後,她乖乖的放下筆,雙腳落地想自己走回床那邊去休息。
今天會遇上雋完全是個意外,她是知道雋今天不在才來的,可誰知道他竟會在半路從沖出來,不過也好在他的出現才救了她一命,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魂叔會突然發瘋似的想殺了她,這意外還真是一個接著一個,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為了那個計劃,她真的很想撲進雋的懷里讓他像以前一樣抱著自己睡覺,那樣真的很有安全感。
床上少了他的身影和溫度,那張她睡了十來年的床突然變得又大又冷,她竟然在夜里開始失眠,時常在半夜里醒來,習慣性的把身子往後縮,想靠著那個溫暖又結實的舒服懷抱,可是每每都落空……
腦中里想著那些過往的種種,而腳這才剛剛落地,就被一雙鐵臂擁入懷中。
「你這壞丫頭,這麼不听話是想我打你屁屁是吧?下次在這樣,你看我舍不舍得打你。」雋長臂一伸把她撈入懷中,嘴里說著要威脅的話,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柔情似水。
——你才舍不得打呢!
風輕晨回過頭挑釁的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眼底滿是狡黠,帶著幾絲少女的調皮。
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說話反而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不用顧忌自己一時失控,會說出什麼不該說出口的話來。
跟她心有靈犀的雋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那個眼神的意思,懲罰性的拍了拍她微翹的小臀部,故作凶狠的說道,「敢挑釁本大爺,你這丫頭膽兒真肥啊,當心本大爺把你給吃了,看你還敢不敢囂張,嘎嘎嘎……」說完,他還很形象的模仿戲里的壞人發出陣陣陰笑聲。
頓時,風輕晨感覺額頭滑下了幾條黑線——
這人…他是傻了麼?
風輕晨把頭別開了,並沒有看見雋眼中閃過那道精光!
片刻後,風輕晨喝下了雋親手喂的藥,而後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不多大一會兒就進入夢鄉,在這個充滿雋的氣味的房間,她睡得非常熟,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看著她熟睡的面容,雋動作輕柔的幫她把被子蓋好,在她臉上偷了一個香吻後,細心的把窗戶關上,回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房間!
——小晨兒,你安心的睡上一覺!明天你醒來,很多東西都會不一樣,你想做卻沒辦法去做的事,就讓我來做。
風輕晨不知道,就在她睡得很香很熟的這一晚,帝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
離開風輕晨房間後,雋臉上的溫柔瞬間斂去,滿身陰冷煞氣的來到後院的石屋中。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看著跪在這陰冷的石屋中的魂叔,雋雙目緊緊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迸出這句話。
他一直以為魂叔是懂他的,以為他知道小晨兒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小晨兒竟然差點就死在他信任的魂叔手上——
若不是他接到硫離的通知,得知小晨兒去了那里,他擔心小晨兒去了找不到自己會失望,就快馬加鞭的趕回來,誰知卻看見那讓他心驚的一幕,他無法想象,若是他晚回來一會兒,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模樣?
「我……」
魂叔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但能從他眼底看到一股深深的懊悔!
短短半日,魂叔好似突然間老了十歲,神色憔悴了很多,那深深的懊悔中隱隱還帶著幾分絕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發瘋似的對風小姐,現在的他對之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記憶,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對他而言就是一片空白。
若不是主子一掌打醒自己的時候,風小姐脖子上還有一道深深的手印,像是一個破碎的布偶女圭女圭似的被主子抱在懷中,而主子則是一副恨不得殺了自己的陰冷眼神,他真的不會相信那件事是自己做的。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他不會傷害,那就是主子,可後來又多了一個人,那就是風輕晨,因為她是主子最愛的女子!他們是他此生誓死都要守護的對象,怎麼會動手要殺了她呢?
「你不想為自己解釋什麼嗎?」雋的聲音再度冷冷傳來。
「屬下…無話可說!」做了就是做了,他又能說什麼呢?他心甘情願接受任何懲罰。
雋雙眼微眯,正想下令把魂叔關進刑房,突然想起小晨兒那張固執而焦急的臉孔。
——我不想你日後後悔!
這是她的原話,雖然沒有听見她親口說出來,可想起來心里還是暖暖的,很溫暖,很舒服!
他盯著魂叔看了好半響,才冷冷的開口,「今晚,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機會!」
聞言,魂叔渾身猛然一震,這意思難道是……
他滿臉震驚的抬頭看著主子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眼中滿是期待,沒有人會想死,尤其是在明知自己被人陰了之後,魂叔亦是如此,只是他沒想到主子會這麼說。
「主子……」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眼眶中蒙上一層霧水。
「這次是小晨兒為你求情,下不為例,下次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不管是誰,我都會把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最後一句話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冰冷到了極點的寒意和煞氣。
說出這句話時的雋,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渾身充滿駭人的殺氣!
當晚,無數身著黑衣,仿似黑暗幽靈的身影進入帝都!
當晚,一群武功高強的人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朝風府的方向而去——
同樣,也在當晚,帝都發生了一場極大的動蕩,大批官員慘死府中,甚至有些官員還在自己愛妾的肚皮上,他們上一刻還在跟他們的女人歡好,下一刻就人頭落地,鮮血如注……
當晚,風嘯正在葉姨娘房中,剛剛跟他歡好完睡下,全然不知危險已經降臨!
黑暗中,風府門外
「你們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那邊,記住,不許傷人——」一個黑衣人對身後的黑衣人下了不許傷人的命令。
「是!」隨著一聲應下,這群黑衣人瞬間朝不同的方向進入風府,消失在夜色中。
同時,另一個方向的風府門外!
「第五小隊听令,屠盡風家,一個不留!」冷冷的命令中帶著嗜血的殘暴,那人同樣一身黑衣,溫潤的聲音中卻透著一股子陰冷的嗜血。
「是!」
兩隊人馬,同樣的衣著,幾乎相同的冰冷氣勢,同樣的武功路數,接到的命令卻是截然不同,而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