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隨著荒古洞天的出世,那第一座明府造成的巨大動靜,無數的能夠御劍飛行的天階修者,開始向離落山方向聚集過來。
人影如點,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彩色的弧線,然後落到地面。
半空中的人影,多如牛虻。皇宇界有九九八十一界,每一界,方圓十二萬九千六百公里,如此大的方域,天階修者數量多如牛毛,雖然皇宇界的魂階巔峰強者不過五指之數,但魂階強者也是不在少數。
人影如點,點點的在空中移動,點點在空中劃出各色的弧線,耀亮著天穹。
更是有不少的魂階強者,直接一個瞬移,憑空出現在第一座明府的門前。
黃.色的,古樸的,散發著荒古氣息的大門,高約百丈,如同高山一般,靜靜的矗立在眾修者的面前。
這座荒古洞天是單扇的石門。
石門上沒有任何的花紋,也沒有刻印,只是光板板的一扇門;但,石門有顏色,黃之色彩。
而印入所有修者眼中和心神中的,首先不是洞天的整體形狀,也不是石門,卻正是這黃之色彩。
淡淡的黃,淡淡的滄桑;淡淡的憂愁,漸漸的就從這淡淡的黃之色彩中蔓延出來,融進了一眾修者的眼中,融入所有修者的心中。
滄桑之中,有一種憂愁。
憂之中,愁生;愁之中,憂來。
淡如煙,輕似夢;更彷如層層的朝霧,籠著所有修者的心神空間,蔓延,伸展。
沒有畫面的,黃之色彩,就這樣的將滄桑和憂愁,悄然的融入到所有出現在石門前的修者的心神中。
荒古的氣息,由這滄桑和憂愁而生發,向散開來。
「原來,荒古就是這鐘感受——」
「荒古,不對,這是洪荒破碎的感覺——」
「不是洪荒破碎,是洪荒破碎後那天道的一聲嘆息,這一聲嘆息被這座荒古洞天吸收,才產生了這種感受——」
「黃之色彩,不對,這不是黃之色彩,這是荒古的荒字,荒古時期的字體,荒古字體,荒古之字——」
……
隨著石門上的黃之色彩被一眾修者感應,那荒古氣息散發出來,漸漸的有魂階強者看出這單扇石門的秘密。
「荒,僅僅一個荒字,就讓人產生幻覺,將荒之字當成一種黃之色彩,而忽略了原字。」
「由荒之字,就將洪荒破碎的感受,天道的嘆息吸收進字體中,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上古神通——」
「僅僅一個荒字,就擁有黃之色彩的幻境和荒古破碎後的天地意志,這是荒古字體本身具有的神通,還是這座洞天的主人施展的神通?」
「荒古字體,這就是荒古的字體——」
……
此時,未央城周圍的天階和天階之上的修者,只要不是在軍方任職,幾乎所有的在野的修行勢力中的修者,全都聚集在離落山的明府附近。
而水底的第一座暗府,只有少數的知曉洞天出世秘密的魂階強者,才能發現。
兩座洞天,相隔八百里;一批又一批的修者出現,更是有無數身影在半空飛行,數千道念識不停的來回掃視,觀照周圍可能出現的任何動靜。
——根本沒有修行者注意到這第二座暗府,或者是沒有料到還有第二座暗府,這暗府之外的暗府。
通玄河改道,鋪天蓋地的急流浮沉這各種大小的滾木和石塊,如月兌韁的野馬,下山猛虎,夾萬頃之勢,一路向南奔騰而去。
許倬身陷這由黑琉璃瓦布成的大陣中,意念空間——腦海和心神空間被突然出現的小黑鐘控制住,意念空間通道被黑鐘佔據。
「遠古法寶,那可是超越天器,超越天器的強**寶!」
這通道里的黑鐘,明顯是一件非常厲害的高級法寶,許倬潛意識的推斷;掐斷時間,定住空間,絕對不是一般的神通能做到的,天術,只有那傳說中的遠古大能施展的天術才能做到。
呆滯的觀照著通道中的黑色小鐘,許倬腦海一片空白,只能潛意識里弱弱的動了下念頭。
※※※※※※※※※
轟隆隆——
方圓萬里的音蓮之海再次劇烈震蕩,音波滾,音浪翻;一明兩暗,三座洞天的大門隨著一聲聲的震天動地的轟響,同時打開。
洞天大門開,半空中的音蓮之海瞬息消失,天地之間,除了那依舊在奔騰的通玄河水,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藍天的彎月靜靜的灑放清輝,滿天星亮。
離落山的明府,一座座戰陣幾乎是不分先後的開了進去,各族各大勢力進入高達萬丈的荒古洞天里,然後各個中型戰陣被府門里的傳送陣隨機傳送到不同的樓層;東郭家族的大型戰陣被強行拆開,劃成一個個中型戰陣,被隨機傳送到各個地點,**探寶尋機緣。魂階的強者,包括葉迦瑜伽苦行師,隨後進入荒字之石門;最後,才輪到御劍飛來的天階修者。
離落山百里之外的水底暗府,盤旋在半空中的魂階強者們一個個破開水流,瞬移進府內;片刻,數百魂階強者在水底消失干淨。
黑府,黑琉璃瓦大陣也同時消失,許倬被丟進府門;「砰」的一聲,黑府之門又瞬息關上,大陣重啟,再無人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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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保住了命,好險!」
許倬被丟進暗府,意識終于再次恢復,意念再次動起來;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活著,可以正常的思考,正常的產生情緒,有感覺,真好!
「好濃厚的靈氣!這就是荒古洞天嗎?」許倬站在黑府的大院中,吸著空中肉眼可見的天地靈氣,看著眼前的這座有三十三層高樓的暗府,產生了第二個念頭。第二個念頭生,他算是徹底恢復了意識,開始相信自己重新掌控住自己的身體。
「進去,上台階,直接進第一層尋找法寶和靈丹?」第三個念頭緊接而來,貪婪的急迫的**,他清醒的感覺到。
「不對,不對。我怎麼能夠同時對自己的念頭進行反思,給一個個念頭的數量進行計算?這是怎麼回事?——計算自己的每一個念頭。呃,這是第五個當下念頭。」
不適應,這是一種害怕的感覺;直覺的好像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悸動,許倬開始不安起來,魂悸魄恐,心神不寧。
「不對勁,不對勁;——第六個當下念頭。念頭就念頭,怎麼會突然想到是當下?——第七個當下念頭。當下?當下是現在。那就是說還有不當下,有過去的念頭,還有未來的念頭。未來的念頭?這都哪跟哪?第八,第九,第十……」
一面是自己的意識在運作,一個個念頭產生,一面是自己潛意識的在計算自己的念頭,並同時試圖對自己的念頭進行反思。
「意念,一個念頭引發兩個意識?這是什麼?——第十一,第十二。」
「念頭一面,意識兩分。意識分成明意識,暗意識;明意識就是念頭,暗意識就是這反思。那我現在對暗意識進行反思,不是反思的反思?暗之暗意識?——第十三,第十四……」
許倬的腦海與心神空間通道被黑鐘強行擴寬和佔據,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他意識雙行,意念一動,就是兩個念頭並行,明意識和暗意識交織在一起,出現了這詭異的一面。
「不行,我得先搞清自己腦海到底出了什麼事。這該死的黑色卦象,這該死的卦術。——卦術是強大的,我不能說該死;我現在這種狀況,可能就是一種神通,或者是厲害的天術。我的頭啊,我到底都在想什麼,想的什麼東西,想哪里去了!——十九,二十,二十一……停,這該死的計算!——二十七。」
「不行,我要出去!——第二十八。……我要離開這里,還有東南大營,還有天變,還有我要挽救未央城,仙侯的封地不能丟!——第二十九,第三十,第三十一,第三十二,第三十三。」
「我快瘋了!」
許倬突然雙手抱頭,滿臉痛苦。
無數的雜亂的念頭,同時在他的腦海里吵鬧起來,揮之不去,遺忘不了,而且自己的意識竟然還是對這些雜亂無章的念頭進行一個個的沒有意義的計算數量。
頭皮不是發麻,腦袋不是在炸,而是念識在撕扯,在擠壓揉搓。
一種意識的失措,一種靈魂上的因為紊亂而生的不知所措感。
「不能,我不能這樣下去。」
深吸一口氣,許倬要嘗試著強行壓下自己的所以意識,自己的各種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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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交錯,深吸黑府大院里濃厚的天地靈氣的同時,許倬身體緩緩下沉,盤膝坐倒在地,然後雙手合十。
至于周圍是什麼情況,黑府里是個什麼樣子,在他的念識開始錯亂的當刻,他就再也沒有空閑去睜開眼,更不提那運用念識觀照四周。
許倬只知道,他在一個陌生的、完全不知道里面有什麼危險和恐怖、機緣和靈寶的洞天里。即使身處險地,他這一刻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肉身,進行躲避。
靜。
這一刻,他必須要靜下來,進入無念無想狀態。
只有靜,才能面對危機。
只有無念無想,他的意識才能進入腦海中,觀想腦海和心神空間到底出現什麼問題。
潛意識的,他感覺,是那座黑鐘在搞怪。
危機,洞天,法寶,機緣,離開,所有的抉擇,只有首先解決掉他的腦海問題,了解他的意念空間狀況,當他許倬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意識的時候,才能去想它。
「意識如果都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意識連自己都作不了主,只是被這可能是那黑鐘強行給的虛假的貪婪意識控制,去奪寶,去拼命,將自己好不容易從傀村逃出來得到的命盲目的交給那虛假的貪婪**,實在不明智。——第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還是在計算,不過好像好一點點了。——第六十一。」
如果他許倬的腦海和心神空間被那小黑種控制,處于盲目狀態,那是他自己的倒霉;現在,自己明明能反思到自己的各種念頭,能反思到這些的危險,再不去行動,他就實在是與他的性命開玩笑。
對待自己的性命,特別是在不知多少萬年前的神話世界,必須小心加謹慎,加冷靜。
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其他修者奪舍,靈魂滅而肉身被他人佔據。
心神一沉,許倬兩吸一呼,把握著呼吸的節奏,回想那被自己奪舍的和允的定境,慢慢進入修煉中;他要進入無念無想狀態,意念進入腦海和心神空間中,查看里面的情況。
沒有聲音,無風,動靜全無;黑之中,只余暗,沒有聲息的暗。
還是那黑暗空間。
這第二座暗府,里面沒有任何生命體,沒有任何人或妖打擾許倬,查看這一念雙識,意識兩分的根源;十二層高樓,到處是靈丹妙藥,到處是法寶天器,他竟然是,听而不聞。——不是視而不見,而是根本沒看。
心跳,氣息;鼻尖,眉心。——微閉的雙眼。
靜,寧,清,空,虛無;——許倬進入念識觀想。
無念;
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