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帝 第二十七章 傀術

作者 ︰ 陸賈

離落山明府,大殿。

隱在暗處的東郭家族長老東郭柟,右手突然動起來,不停的在半空中劃著各種形狀,左半圓、右圈,斜線、弧形線,左手,緊跟著也結起圓形、方形、稜形等圖案;左右手相互配合,同時結打手印。一個個手印從他的移動的手指間飛出,打向了遠處韓小五正在後退的方位。

「傀天傀地,命元奴訣,听我敕令︰給我定!」

隨著東郭柟的一聲咒語念出,韓小五的身子突然被定住。張嘴,驚詫恐慌的面部表情,雙腳分開,一前一後落地,雙手僵硬在半空,再也無法移動。

「傀天傀地,命元奴訣,听我敕令︰前進,前方書架。」

一個聲音突然在韓小五的腦海中炸開,立即化為無數的音蓮,將他不足十里的腦海布滿,牢牢的控制住他的心神和念頭。

「不,不,我不能前進,不能。我不——」

不論此刻的韓小五意識如何掙扎,他的腰向前移動,在後的右腳抬起,向前邁,然後僵硬的落地,抬左腳,繼續前行,而方向,正是那暗中所有的易武者都忌憚的布滿禁制和卦象的荒古書架。

「嗯?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是東郭家族的傀奴,這東郭柟真是有氣運,這樣的好事都能踫上,剛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嘻嘻,張狂,你也別嫉妒,要不你也弄一個家族傀奴過來,打頭陣?——怎麼樣,我倆聯手?要不,等那傀奴試探出這書架的虛實出來,可就沒有我們的分了。那東郭老鬼跟楊大癆眉來眼去的,看來已經勾結上了。」

※※※※※※※※※※※※

傀儡,韓小五現在終于體會到當一個活人傀儡的滋味。念頭在動,可以想,可以思考,但身體作不了主,機械的動作,不听自己指令,而由另一個外來的指令在控制。

腳,一步步僵硬的動;明顯是被暗中的某一方給控制住;對方施展了傀儡術,硬性的控制住他身體的行動。

不受本人意識控制的肉身被外來的意識強行控制,一個舉動便要消耗大量的命元;身體硬性僵硬的移動,違背正常的肉身運動法則,一個動作下來,韓小五心神便無比的苦痛,由肉身傳至精神的痛苦,**被外來意識控制,感覺由自己承受。

一步步,一個又一個動作,身體依舊沒有失去平衡倒地,明顯這名施展傀儡之術的暗中高手,有相當的指揮傀儡行動的經驗。

漸漸的四肢沒有知覺,慢慢的就整個的麻木掉;根據穿越前的經驗,韓小五知道,這是肉身痛苦到了極點,痛苦到了麻木的狀態的結果。大痛苦!

(韓小五不知道的是,命元用盡,他就要元盡身亡,像傀村眾多的傀奴,像他這一世的已經死去的父親和四個親哥一樣,正常的元盡身亡。)

「指令是先從腦海中發出,然後連通丹田,哦,不,在這個世界叫元田(元田?丹田就丹田,干嘛叫元田,邪性),調動元田里的命元,命元運轉,流經經脈,控制住我的身體。這是——是命元在作怪。命元不停使喚,難道東郭家族給傀奴修煉的命元訣留有暗門,設下了禁止?是東郭家的高手控制自己,讓自己去試探荒古書架的虛實?」

身體不受意識操縱,韓小五干脆放下意念對肉身的固執,開始借在次元空間修煉出來的微弱的念識,觀照自己的身體,思考自己的處境。

片刻,韓小五到達荒古書架跟前,一寸距離。

「傀天傀地,命元奴訣,听我敕令︰給我停!」

腳步被那到控制的意識強行停下,手定在半空;韓小五第一次听到了從腦海中傳來的指令聲,一個老者的聲音,蒼老的聲音。暗暗咬牙,「此仇一定要報。東郭家族,東郭家族如果我韓小五有一天成為大能,一定滅掉它。滅族,哼,這就是拿我當傀儡的後果。」

「楊兄,你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現在,暗中所有高手都盯著我控制的這個小傀奴,如果讓他們也同時看清楚了虛實,我們的優勢就沒了,接下來必然是混戰,我的手段就白白的便宜了其他高手。」東郭柟發出敕令,定停住韓小五的進一步動作,冷靜無比的給身邊同是來自尹堂的楊家高手,進行點對點的念識傳音。

「嘿嘿,我想你東郭柟應該是早有算計了吧。不如一道說出來,你出謀劃,我負責執行就行,何如?」那名楊家高手很鄙夷的瞥了一眼東郭柟,嘴角微微上翹了下。

「那好,楊璋兄,你負責防守,阻擊暗中搶古卷的各大勢力高手,我負責指揮傀奴試探虛實,搶這荒古古卷,何如?」東郭柟盯著楊璋的臉,同時念識時刻觀照著遠處荒古書架邊韓小五的動靜,警惕著暗中可能出面搗亂之人。

「好。五五?」

「五五。」

※※※※※※※※※※※※

「傀天傀地,命元奴訣,听我敕令︰拿古卷。」

一個念識傳音響起,韓小五腦海中一個個音蓮炸開,炸開的音蓮化為一道黑色的雲霧,將腦海整個的遮蔽起來。這黑色雲霧即是東郭楠的傀主之氣,借助傀主之氣,意識強行調傀奴元田中的命元,支配傀奴行動。

散發著無窮殺機的荒古書架布滿無數的仙符神篆,一道道禁制之光閃爍在韓小五僵硬的做不成表情的臉上,更是有帶著凶相的萬千個卦象在書架四周形成一道卦象護罩;他清楚,只要自己手一伸出,沒有踫到禁制,便要先給這卦象護罩反彈成人形肉琵琶。

動,在東郭楠施展出小傀儡術和念出咒語之時,韓小五的手被指著伸向荒古書架最外層的卦象護罩。

伸至,伸到;右手機械的硬僵著觸踫到卦象護罩。

——不是我想,是我不得不做;韓小五的意識在腦海中苦叫,可惜沒有發出聲,沒人听見,在這大殿也不會有人想听他這個小傀奴的廢話,這死前的遺言。

無聲,卦象護罩沒發出光芒,一點動靜都沒有反應。

靜。無任何動靜,仿佛那卦象護罩根本沒有感應到韓小五的手指,韓小五的手從來沒有出現過;那外層的卦象護罩似乎成了擺設。

「咦,沒事!」

韓小五長長的吸了口長城般長的長氣,命懸一線、緊張得要死的感覺終于由忐忑不安變成心定氣閑;不由自主的開口,他再次說出聲音來。

「我,我能說話?嘴巴能動了——」

手猛的停在卦象護罩上,沒有再往里面伸,韓小五瞪得溜圓的雙眼下,一張臉掩飾不住地露出震驚、詫異,同時還略略的帶有了點喜悅的表情;不自覺的,他又說出了一句。

身體竟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恢復了自由!竟然在命懸一線之際,意識重新掌控肉神,傀儡之術被卦象護罩破除!——卦象護罩竟然還有破解傀儡之術的神通。運氣,運道;老天有眼,有眼。穿越來坤丙大陸,老天還算有點個良心。

怎麼辦?

跑是絕對跑不掉。只要一月兌離這卦象護罩,肯定會再次被那東郭家的高手控制住,只能繼續當傀儡,甚至成為他的肉盾。到時,死路一條。

韓小五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手伸在卦象護罩外層,除了剛才下意識的驚訝的自言自語外,露出一次復雜的表情外,再也沒有任何動作、聲音以及表情。

靜,出奇的靜。整個大廳再次出現冷場,無數道念識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不再掩飾,掃在韓小五的身上,窺探他肉身的狀況,但,沒高手露面,也無人發聲。

詭異。

「拼了,往外逃,自己必定成為傀儡,必死。冒險往卦象護罩里闖,說不定還有出路!這樣即使死了,我韓小五至少還給這坤丙大陸的強者上了一堂生動的探寶課程,給他們這群死老頭指點過迷津。」

韓小五面色驀地一定,身形一閃,整個人都穿到卦象護罩里面。

※※※※※※※※※※※※

轟轟轟——

荒古書架外層的卦象護罩突然發出三聲巨響;三名暗中隱藏身形的天階巔峰高手,見韓小五入卦象護罩無事,立即打開自己的命元護罩,瞬移向卦象護罩。卦象護罩觸發,三道震天雷從卦象護罩上激發出來,精準無比的打中三人。

地動殿搖。

整座大殿,上,下,左,右,搖晃起來;大殿半空,隱隱出現一道道空間裂縫,這些裂縫連接著無窮遠處的虛空,被這些空間裂縫劈中,神通再大也將被傳送至虛無之地,回歸虛無,神消魄亡。

砰!砰!砰!

三名暗中瞬移、準備做第一個吃螃蟹的高手,被由九千九百九十個先天六爻震卦、凝成聚足天地靈氣、攜帶震卦神通的震天雷轟中,「砰砰砰」三聲,身消識亡,魂魄被一道道空間連接無窮虛空的空間裂縫劈中,徹底化為虛無,不入冥府不得輪回,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永恆的亡滅。

「這是那傳說中的荒古的卦象天罩!天罩觸發,一擊必殺,身死道消。」

「卦象天罩,那可是荒古卦象被動防御大陣。這荒古大陣只要被觸發,那可是都能滅神絕仙的絕世天陣。」

「卦象天罩,以先天六爻卦吸取天地靈氣,凝聚天地之卦象意志,借助卦象意志調動天地之力,發出天地之力,滅仙弒神。」

「滅仙弒神的絕世天陣,怎麼這小傀奴沒有觸動?」

「奇怪,難道這小傀奴身上有荒古易寶,能夠屏蔽任何由卦象組成的大陣的荒古易寶?」

「傀奴的命元,可能是傀奴的特殊命元的緣故。傀奴的命元能屏蔽這卦象天罩,不可思議!」

「這就他的機緣?」

「這卑微的小小的東郭家族豢養的傀奴也能有機緣?」

……

三聲巨響,韓小五驚回頭。

雷到,飛灰,靈魂黑氣被空間裂縫劈中,消失虛空。

「這就是這卦象護罩的威力,我的大乖乖!——好險,差點就沒命。」一陣後怕;韓小五突然發虛,後背直冒冷汗。

荒古書架散發出一道道奪目的禁制之光,九彩的禁制之光閃耀在他的驚魂的臉和滿是貪念的雙手上,刺激著韓小五冒險的決心和意志。

「那發出奪目光芒的禁制,說不定一接觸就會有什麼動靜,發出什麼樣的大威力的攻擊;自己幸運的躲過一次命劫,這第二次,絕對的不會再有這麼好運。」

後退必死,前進要面對奪人命魄的禁制之光,亦是死;進退不得,兩難。

自三聲巨響,三個貿然瞬移企圖奪寶的暗中高手死于非命,大殿再次歸于安靜;沒有人敢在貿然瞬移,硬闖這荒古的卦象天陣。滅仙弒神的絕世仙陣,即使經過百萬年,陣法出現破損,也絕對不是他們這群未至天仙修為的易武者能抵抗的。

※※※※※※※※※※※※

兩腳交錯,韓小五身體緩緩下沉,旁若無人的盤膝坐在卦象天罩和禁制之光隔絕的空間地面上,雙手合十,面色肅然,然後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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