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塵既然選擇了跟天神站在對立面,那麼也就意味著他將面對眾多的天神擁躉。八大天王是他無法回避的阻礙,而作為念的接班人,顧飛崖顯然又是季無塵對話天神之前,攔在他之前的一座大山。
這座大山,是沈力的師父。
所以季無塵選擇沉默,有些東西他可以爭取,但絕不能強求。這是沈力自己的選擇,兄弟和師父之間,孰輕孰重?
三人因為一個人的名字而陷入沉默,一時之間,山洞內的氣氛略顯凝重。
「哥,有件事我必須先跟你說明,那就是我的身份。」季無塵還是決定向沈力挑明,至于最後沈力會怎樣選擇,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所謂人各有志,即便最後沈力決定站在天神的陣營,他們依然是兄弟。
「你是說,你身上的龍祖血脈麼?」沈力嘆了口氣,悠悠說道。
「你知道?」季無塵和月色皆是大驚。
「其實我也剛才得知,我在外面已經很久了。」沈力苦澀地笑,他知道,季無塵挑明自己的身份意味著什麼。
「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找了你十幾年,就是為了和你團聚。現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你認為我還會離開你麼?」
沈力的話其實已經表明了態度,季無塵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管沈力如何選擇,他始終會將沈力當成自己的親大哥,但畢竟,兩人如果立場不同,多少還是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因為龍祖和天神之間,終將會是一場有你沒我的戰爭。♀
季無塵立即上前,給了沈力一個大大的擁抱。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原來他在化玄境,並不是孤軍奮戰。
深淵當然給了他極大的支持,但卻沒有給他那種心安的歸屬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戰,甚至一度他認為,就算他最終戰勝了天神,那有如何?
但是沈力不同,他們之間有深厚的情誼。小時候的種種情形,依然歷歷在目,而且季無塵心中始終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你要和你的阿力哥哥好好的。」
那是母親的聲音,在她臨終時,唯一留給他的叮囑。
所以在季無塵看來,沈力就是自己的親哥哥,不管他變成什麼樣。
「我現在就回去,跟自己的師父談談。」沈力顯得心思重重,但他的眼楮卻是射出堅定的光芒。「最多三天,我會回到這里,你們暫時在這里等我一下。」
沈力說罷,就徑直往洞口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腳步,默默地在脖子上取下一樣東西,回過頭將它交到季無塵的手中,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兩個字︰「等我!」
這一次,他在沒有回頭,清冷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日起日落,季無塵和月色在山洞中等了整整三天,但是依然沒有等來那個魁梧的身影。事情似乎出了意外,季無塵的心也隨著一次次的紅日下墜而沉入谷底。
在這種不安的等待中,他們又等了兩天,終究還是沒有等到沈力的到來。兩人決定放棄,動身前往極漠之地。♀
沈力的出現和消失,擾亂了季無塵原本還算寧靜的心,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又多了一絲牽掛。
而在離他們數千里的地方,一座黑色山峰之巔,兩個老者相對而坐,中間擺了一副棋子上面縱橫交錯布滿了黑白二色的棋子,廝殺的極為混亂。
「飛崖,血戾氣脈你打算如何處置?」微胖的一個老頭放下一枚棋子,淡淡問道。
「他暫且被我關在絕陰頂,慢慢磨練一下他的性子也好。」對面灰白頭發的老者略顯恭敬,低沉地回答。
「他想去極漠之地?看來有人把手伸到咱們荒岩之林了,你可要多加小心。」胖老者依舊風淡雲輕的模樣,雙眼微閉,看上去隨時都會睡著一般。
灰發老者搖了搖頭,「執天王雖然為人孤傲,但還不至于蠢到跟我們作對。而且我看此次的事情,絕沒有這般簡單。」他拾起一枚白子,輕輕放入棋盤,一時之間,白棋的氣勢陡然一變,變得蕭殺無比。
胖老頭微微一笑,輕點下頷,臉上滿是贊許之意。「說說。」
「這次他回來,突然說要去極漠之地,雖然沒有說明原因,但我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頓了一下,灰發老者瘦削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那是一份焦急,這種表情,這十幾年來,我從未在他身上發現過。」
胖老者也是停了下來,他撫著那雪白的胡子,沉思片刻,問道︰「你是說,有什麼東西牽絆了他?」
灰發老者點頭,語氣變得更加陰沉︰「而且,我發現他一直佩戴在頸項的指環不見了。這東西他一直珍若性命,除非是他心甘情願,斷不可能摘下。」
胖老者眉頭微蹙︰「難道是極漠之地的人,讓他發生了這些變化,而且還是個女人?」
灰發老者搖頭,「我極為了解他,對于他而言,心中只有仇恨,女人?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所以這事,透著蹊蹺。飛崖,你下點功夫,我留在化玄境的日子不多了,在我走之前,希望可以解決這樁棘手的事情。畢竟將來,我們荒岩之林還需要你和他,才能在八方界保持競爭力。」
灰衣老者點頭,將目光投降身後一座高插如雲的山峰,精光炯炯。
在那座山峰上的一處水池里,一個渾身**的青年身上纏滿了巨大沉重的鐵鏈,被死死地鎖在水池中央的石柱上。
水池里,綠霧翻滾,陰風陣陣,不斷沖刷著那人的身體,呲呲冒著寒氣。
青年似是極為痛苦,他不時地抬起頭,朝著昏暗的天空嘶聲厲吼,森白色的皮膚上,更是布滿了暗綠的細紋,猶如一只開裂的瓷瓶一般,顯得異常恐怖。
青年綠色的眸子中綠光更甚,隱隱有股發暗的跡象,就連長長的發絲末端,也是有層綠意乍現。
他,赫然就是離別季無塵的沈力!
身體上的苦痛他早已習慣,但他內心的煎熬卻是比**的痛苦更甚。想著季無塵左等右等,卻等不來自己的出現,沈力就忍不住奮力地掙扎。
可是那巨大的鐵鏈不知為何物所鑄,任他如何折騰,卻一點損傷都沒有。沈力猶如一頭困獸,喉嚨口發出沉悶的吼聲,看上去依然瘋了一般。
一名灰發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水池旁,冷冷地看著猶自掙扎的沈力,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只見他雙手一揮,池中的綠水頓時如沸騰一般,汩汩冒著綠色的水泡,沖擊在沈力的身上,呲呲聲愈發激烈。
「師父,徒兒求求你放我離開,我不能待在這里!」沈力的聲音沙啞而狂暴,瞪著一雙餓狼一般的眼楮,直直看向老者。
這個老者,正是他的師父,化玄境八大天王之下第一人,顧飛崖。
顧飛崖冷哼一聲︰「你這逆徒,枉我苦心栽培你十幾年。臨了卻起了逆叛之心,老夫且問你,你所去為何?」
沈力掙扎了一下,抗聲道︰「師尊,我發現了深淵王族的身影,而且那人已經被徒兒所傷,我要去追殺她。」
「追殺她?」顧飛崖冷笑,「追殺她你用得著回來稟報我?我再問你,你的指環去哪了?」
沈力一怔,卻是無言以對,他低下頭顱,恨恨地掙扎了兩下。
顧飛崖搖頭,「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你。這絕陰頂碧寒池的水,早晚能將你內心的雜念沖刷干淨,老夫等得起。」
說罷,袖袍一甩,飄然離去。
「不!」沈力狂怒地掙扎了一下,長長的鎖鏈被他拉扯得吱吱直響,憤怒的吼聲直沖雲霄,顯示著他的不甘與恨意。
早在回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所以他思來想去,將指環留給了季無塵。只有這樣,他才能有機會再找到季無塵,而不是喪失了心智,從此與對方形同陌路。
那上面有石魁的氣息,只有這個毫無生命氣息的靈魂,才內喚醒他的神志,讓他不再是一頭野獸。
這是個秘密,就連他的師父顧飛崖都不知曉。所以對于沈力能夠有一絲清明的神志,他們頗為在意,但是卻又不知是何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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