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陰頂,碧寒池。♀
一個赤身**的青年男子坐在那潭碧綠色池水中,蒼白的臉上雙目緊閉,絲絲寒氣順著他的身軀緩緩流淌。
那緊鎖的眉頭顯示他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驚人氣息,卻令這滿池的寒氣隱有消退之意。
池邊靜靜站立一位黑衣灰發的老者,他觀察著池中青年的變化,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容。
血戾氣脈,進過五個月的煉化,終將大成。
沈力的四肢依舊被粗大的鐵鏈束縛著,只不過此刻他早就停止了掙扎,任由那不斷冒出的綠色水泡侵蝕。
他的那頭血紅的長發變成了藍紫色,而那雙眉卻更加的鮮紅欲滴,映襯在蒼白的面龐上,宛如兩道奪目的血口。
而沈力的唇,卻是由紫黑完全變成烏漆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呈現一種病態的妖異。
池中的水泡變得越來越少,這個碧寒池的顏色也正迅速的變淡,到了最後,竟是猶如被沉澱過一般,透明而平靜,就似一面巨大的銀鏡。
沈力猛地睜開雙眼,直視岸上的老者,那兩道深邃如墨玉的眸子,射出兩道幽綠的精芒。
清嘯一聲,沈力四肢奮力一振,束縛他長達五個月之久的巨大鐵鏈,發出一陣清脆的碎裂聲,竟是在他隨手一震之間,化為片片碎鐵,嘩啦啦沉入池底。
擺月兌了鐵鏈束縛的沈力猶如蛟龍出海,伴隨他那一聲震徹雲霄的長嘯,整個身體竄出水面,直沖天際。
灰發老者一手緩緩捋著胡子,臉上的笑意更盛。這一次,荒岩之林總算有多了一位絕頂的高手,而這個高手是他一手造就的。♀
這個人,代表了荒岩之林的未來,而且他自信,血戾氣脈再也不會背叛這里。
啪的一聲,沈力落在老者身邊,單膝著地,恭敬說道︰「師尊。」
灰發老者正是沈力在化玄境的師父,八大天王之外的第一強者——顧飛崖。他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仔細地探查自己弟子身體的變化。
「不錯,居然達到了戾氣內斂的境界,你很好!」
沈力低著頭,對于師尊的夸贊毫無反應,只是恭敬地聆听著。
「執天王那邊這段日子以來動靜很大,想來是那兩個人類搞了些花樣。這次為師希望你前往極漠之地,斬了他們,也好好殺殺那些黃金狩獵者的銳氣。」
沈力恭聲應是,依然垂著眉目,整個身體就像定住一般,至始至終都沒有半分動作。
「特別是那個人類武者,上頭可是傳下了令諭,誰能第一個帶他到鏡花之甸,就有機會得到天神親傳的一門神通。我希望,那個人會是你。」
只有在听到這句話時,沈力的身體才有了些微的顫動,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功夫,便又恢復平靜,依舊保持恭敬听令的姿勢。
顧飛崖深深地看了沈力一眼,伸手從懷里取出一顆橙色的晶石,將它遞到沈力的面前。「這東西叫做瘋狂之歌,能夠召喚所有蟲族為你所用,對于你此次前往鏡花之甸極有幫助。」
似是很有些不舍,顧飛崖的目光中充滿了留戀,最終咬牙將視線從手中的這塊橙色晶石上移開。
若不是天神有諭,他才不會將這塊覺醒之石交給沈力。要知道,這種東西絕不是說能得到就能得到的,很多人窮其一生,甚至連見都沒有見到過。
顧飛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天神會下這麼大的本錢,讓自己將這塊瘋狂之歌交給沈力,難道血戾氣脈已經得到了天神的青睞?
他目光略有閃爍,暗自搖頭,嘆息自己有些多疑。
不管怎麼說,沈力始終在自己的控制下,這次派他出去,主要就是完成任務,得到天神的獎賞。
想到天神的親傳神通,顧飛崖的目中頓時露出貪婪之色。沈力的心念已經被他進行了部分改造,通過這些時日的碧寒池煉化,這人的一舉一動,自此再也無法擺月兌他的限制。
那幾根粗大的鐵鏈,看似平常,卻正是顧飛崖的用心所在。
看起來似是金鐵制成的鐵鏈,實際上卻是他精神力所化,正是依靠他的精神控制,沈力終于被徹底洗腦,真正成了他顧飛崖的傀儡。
這件事無人知曉,就算是念天王也根本不知道,顧飛崖居然擁有這等的神通。
事實上,顧飛崖絕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輩,他的野心很大,而現在所做的這些,只是他進行的第一步而已。
沈力無疑在這其中,佔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所以即使不舍,他還是將那塊瘋狂之歌交給了對方。只要事情進展順利,這塊覺醒之石早晚還是屬于他顧飛崖的。
「我已經將使用這塊晶石的秘訣傳到你的心神中,若不是你擁有蟲皇血脈,我不會將它交給你,所以你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優勢。這一次,一定要得到天神的親傳神通!」
「弟子謹遵師命!」直到此刻,身體才抬起頭來,望向顧飛崖手中的橙色晶石,神情平靜而略顯茫然。
他那原本綠色的眸子呈現的是那種幽深的墨綠,卻是少了當初鋒利的光澤,反而有一股柔和之意。但在他的眼眸深處,卻是一片無盡的茫然。
顧飛崖終于放下心來,拿出瘋狂之歌,是他最後一次的試探。因為有了上次的事情,讓原本多疑的他顯得更加謹慎,不僅僅是通過精神力探查捕捉沈力的每一絲細微變化,在言語間也是不停地試探。
直到他拿出瘋狂之歌,看到沈力的眼神依舊平淡如昔,這才終于放下心來。
畢竟就算對于他而言,瘋狂之歌的重要性也是無比突出,他不可能冒著風險,將它交到一個不信任的人手中。
實際上,顧飛崖同樣具備蟲皇血脈,對于瘋狂之歌的渴望極其強烈。但是為了將來,他還是忍痛作出了現在這個決定。
一切準備妥當,顧飛崖略松了口氣。對于沈力現在的實力,他一點都不擔心。在這個位面,能夠穩勝血戾氣脈的人,不足二十,再加上瘋狂之歌的輔助,這個數字還將大幅下降。
就算是他,如果沒有絕對控制對方的把握,也不一定會是現在的沈力的對手。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南方的那個傷,據說他也是蟲皇血脈,如果有獲得瘋狂之歌的機會,他一定不會錯過。
可傷現在已經被叫到了光明聖殿,又怎麼會注意到這些事情呢?
想到這里,顧飛崖的嘴角不由浮現一抹得色。誰都知道自己將會是念天王的接班人,可又有誰知道,我顧飛崖的志向遠遠不是天王一職?
季無塵將手腕的那只玉鐲交給了光聖,因為光聖需要它來保存夢雨的肉身。
這些天來,為了能夠讓夢雨的尸體不被腐化,光聖每天都會用大聖光耀沐浴她,從而使得夢雨的容貌宛如活著,看上去只是睡著了而已。
現在有了季無塵的空間手鐲,就無需再如此麻煩。空間手鐲中,任何物體都將得到最大程度的保留,即便是已經流逝的生命力。
因為光聖每天都通過大聖光耀阻止夢雨的腐化,所以在她進入空間手鐲之時,尸身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事實上,光聖之所以能夠強忍內心的魔念,暫時跟著季無塵,就是為了季無塵的那一句︰「我會還你一個夢。」
這是他存在的唯一意義了。
光聖對于季無塵所有的幫助都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但只要相關夢雨,他總是咬著牙接受。
對于他而言,夢雨就是他的一切,為了她,他能忍受一切。
血魔角能使用原本聖獨角獸的大聖光耀,讓季無塵頗感意外。但也因此,讓其對光聖那毀滅者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真的就如魂種所說,十一就是那個毀天滅地的惡魔麼?現在看來也不盡然,或許光聖會是個意外!季無塵的心中不免升起這樣一股想法。
至少在目前看來,事情並沒有所預料的那般糟糕。
自從上次和月色交流了自己的秘密,他們之間的那層隔閡似乎也消融了不少。特別是月色對于季無塵的態度,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一個男人願意跟自己分享那麼重要的秘密,已經足夠說明問題。深淵女王相信,季無塵對于自己,的確是真心的。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再沒有了那頻頻揚起的拳頭,也沒了冷嘲熱諷的挪揄,月色就像是個溫柔的小女人,乖乖地跟著季無塵直奔天行郡。
只是她此刻的形象一點都不小女人,三大五粗的樣子絕對跟溫柔聯系不起來。
只是這樣苦難的日子並不用再挨多久了,季無塵所說的三個月,眼看就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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