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對待敵人和至親,卻有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態度。♀月色有些迷離地看著季無塵,極力想在腦海中找出一個本真的他來。
在她看來,只要季無塵擁有這樣的一種態度,哪怕他有些貪生怕死,哪怕他風流成性,亦或者狡詐如狐,這些缺點都會變得毫不重要。
不知不覺間,季無塵的身形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深淵女王的心靈深處,她甚至在想,如果有那麼一天,自己真的成了他的自己人,他是不是也會為了自己,跟敵人去拼命。
想到這里,月色的臉有些微紅,精神恍惚間,渾然不覺季無塵已經踏上了最後一層通天塔的石階。
慘呼聲愈發清晰,季無塵的每一步都邁得極為緩慢。這個時刻他等了很久,但當它真正來臨時,又讓他如此惶恐。
十八層,是個很狹小的空間,和季無塵之前所到過的樓層不同,這里閃耀著一團璀璨的金光,發出極強的電流踫撞聲響。
這里位于通天塔的頂端,尖尖的穹頂上,一口巨大的金鐘高高懸掛,那些金色的光芒,正是自金鐘里投射到地面,形成一個圓弧形倒扣著的光幕。
光幕的中心,盤坐著一個人,他的手腳,具備一束拇指粗細的金光束縛著,任他萬般掙扎,絲毫不能移動半分。
這人披頭散發,長長的胡子和披散的亂發將他的臉遮了大半,只是從他萎頓的雙目中不是爆射出來的一絲精光,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強大。♀
每掙扎一次,從那四根綁住他手腳的金光中便會閃爍奪目的金色絲線,一根根如游龍入海,順著金光鑽進那人的身體。
「啊!」那人仰頭狂暴地嘶吼一聲,仿佛正在經歷一種不堪的折磨,那錐心的痛楚讓其看起來無比猙獰,一絲絲的血跡從他長長的胡須中慢慢滑落。
季無塵正好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那淒厲的慘呼,讓他有一種血管暴裂的沖動,虎目一睜,他再也無法按捺自己躁動的心,想著金色光團撲了過去。
「小心!」月色張口低低清喝,想要抓住季無塵撲出去的身體,卻只是抓了個空。她,明白,季無塵已被壓抑了太久,沒人能夠阻止他。
季無塵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砸開那可惡的金鐘,結束這里的一切。
因為他已經認出那個身影,雖然不敢百分百的確定,但他知道,這個被關在通天塔頂層的男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
爆炎流星拳如雨點般砸向那口金鐘,那清亮的鐘鳴,在通天塔十八層的狹小空間內來回震蕩,久久不肯散去。
絢麗的火花和震耳欲聾的爆鳴隨之而來,夾雜在悠遠清越的鐘聲里,身處此方的眾人不由覺得頭昏腦漲,眼中竟是出現了無數虛幻的身影。
「這鐘聲有古怪!」月色猛地一咬舌尖,輕輕搖了一下腦袋,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那巨大的金鐘。♀
金鐘在爆炎流星拳的攻擊下,淹沒在一片花火中,但卻絲毫沒有傷到分毫。月色凝目望去,在那些火焰的掩飾下,金鐘上面雕刻的飾紋似是有些改變。
雖然這種變化並不明顯,但月色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目中寒光一閃,咒語默念間,千絲萬縷的深紫色光線迅速自她腳下朝著金鐘蔓延而去。
紫幽禁錮!
深淵女王終于出手,此刻的季無塵依然陷入瘋狂的狀態,他根本察覺不到金鐘的詭秘,也不可能發現眾人已經陷入了危險的境地,火紅色的流星拳一枚接著一枚撞向金鐘,試圖以此擊潰它。
紫幽禁錮迅速爬滿了整座金鐘,他們就像無處不在的觸手,緊緊纏住了金鐘上的每一道花紋,想要阻止它們的移動和變化。
果然,月色通過和這些紫色細線的感應,察覺到那些花紋似是想要擺月兌紫色細線的糾纏,一股股掙扎的力量回饋到月色身上。
這是第一次,在被紫幽禁錮控制住後,還能展開反擊的情況。月色心中暗驚,但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有任何的留手。
咬了咬牙,月色將體內的真氣全部灌輸到這些紫色細線中,極力按壓住想要反彈的金色花紋。
清越的鐘聲不再悠長,反而有種脆烈金屬的嗚鳴聲,月色知道,被限制了變化的金鐘在季無塵的攻擊下,開始真正地承受了劇烈的沖擊。
金鐘下放的那個金光幕罩,此刻也是出現了不穩定的波動,盤坐在中心的那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又一次開始了劇烈的掙扎。
這一次,沒有金色的細線襲來,那人顯然是一怔,隨即而來的,是瘋狂的喜悅。
他的掙扎幅度越來越大,那四根拇指粗細的光線被他扯得緊緊繃直,隨時都可能斷裂一般。
「啊!」那人狂吼一聲,似是用出了全身的氣力,整個人從盤坐的狀態一下子站直挺立,雙臂奮力一振,只听「啪」的一聲,綁住他右臂的那根金線應聲而斷。
擺月兌了一條金線束縛的那人精神大振,口中嘶吼不斷,猶如狂舞的瘋魔,在那金色的光罩里橫沖直撞。
「啪啪」又是兩聲,束縛他雙腳的金線也是在其大力的掙扎下不堪重負,斷成數截。
現在唯一能限制這人行動的,就只有裹在他左腕的那一根金線了,相比之前,他的行動得到了極大的解放。
有了前幾次成功的經歷,那人顯得興奮異常,右拳狠狠地錘砸在那金色的光幕上。砰!這一拳,如同擊打在一個大氣球上,那人使出的力道完全反彈回來,將他整個人忽的一下就拋飛起來。
而季無塵猶自瘋狂地攻擊著金色大鐘,只不過這一次,他使出的是行雲流水劍,一道道威力無匹的劍氣自他的指尖透出,狠厲地批向那口金鐘。
「噹!」內外交困下,金色巨鐘終于承受不住,在其表面出現了一絲絲細小的裂紋。季無塵欣喜若狂,手上更是毫不遲疑地一招接著一招不斷散發劍氣。
金鐘上的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粗,眼見就要承受不住。但就在此時,月色的真氣也即將耗盡,她嬌喝一聲︰「你們還等什麼,難道看著少主累死不成?」
金陌他們在這一聲嬌喝聲中恍然大悟,他們剛才險些沉溺在鐘聲里,心中暗叫慚愧,便一擁而上,施展自己的絕學展開圍攻。
十一個人圍著一口大鐘,展開瘋狂的攻擊,只是在這通天塔的第十八層,沒人會知道這些人瘋狂的原因。
綠帽子倚在牆角,冷冷地注視眼前的一切,他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眼中竟是嘲諷之意。
天地牢籠,這才是真正的天地牢籠,怎麼可能僅憑十幾個人就想破開,你們也太小瞧了這天神的法寶。
「噗!」一口鮮血噴出,月色再也無法堅持,她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飛出去,狠狠地撞擊在石壁之上,神情頓時萎靡不堪。
這是那些金色花紋奮力的反抗之力,憑借月色的修為,這已是她能壓制的極限了。
失去了紫幽禁錮壓制的金鐘花紋,立刻展開了快速的變化,鐘身上細密的裂紋很快被修復平整,那令人恍惚的鐘聲再次響徹耳際。
「啊!」光幕之內那人一聲慘叫,卻是在他的掙扎下,金色細線再次進入他的體內,雖然已經被他掙月兌了三根,但左手腕傳來的劇痛,依舊令他無法忍受。
「不!」那人怒吼一聲,臉上充滿了絕望。他好不容易掙月兌了三根金線,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但現在這一切表明,他又失敗了。
季無塵也是瘋狂地一聲怒吼,金鐘上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沒有紫幽禁錮的幫助,他們先前的努力都化為了泡沫,這令他無法接受。
過度地使用行雲流水劍,季無塵體內的真氣消耗極大,此刻,他也是到了強弩之末,他不甘心,眼巴巴地望著那金色光幕中同樣瘋狂的那人,眼中布滿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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