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越的龍吟自那奔襲而來的火紅長龍中傳出,金色光幕竟是在這一刻產生了劇烈的波動,就連上方的巨大金鐘也是忍不住微微顫動,發出令人牙酸的金鐵之聲。
火龍忽的一下就將那金色光幕緊緊包裹,就像是一條纏住了獵物的巨蟒,順著這團光幕,盤旋幾周,仰天再次吼出一聲龍吟。
本來就不堪重負的金色光幕,在火紅長龍的吞噬下,清晰地傳出破裂之聲,喀喀喀不絕于耳,就像是即將崩塌的冰川一般。
被囚禁在光幕中的那人面露欣喜,他極為緊張地仰首望向光幕穹頂,眼看著上面出現一道道密密的碎紋,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細紋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粗壯,那人等待片刻,似是已經蓄力完畢,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朝著穹頂那處缺口奮力沖去。
在他巨大的拉扯力之下,那唯一束縛在他左腕上的金色光線終于無法承受,叮的一聲脆響,竟是被其生生扯斷。
終于擺月兌了手腳上所有的桎梏,那人仰天怒吼一聲,那聲音穿透光幕,在通天塔內來回激蕩。
這聲音中夾雜這無盡的喜悅和無邊的憤恨,還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也許只有他的心里最清楚,被經年累月地關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每天承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折磨,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似是想要一吐心中的郁氣,那人高高拔起的身形並沒有因為掙月兌束縛而停止,只見他右手緊緊握拳,高舉過頭頂,帶著一股凌厲的霸道,直接轟向那關了他多年的壁障。
「轟!」多方壓力之下,金色光幕終于放棄了抵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就像是被擊碎的花瓶一般,天地牢籠裂成無數碎片,灑滿了通天塔第十八層的每一個角落。♀
幽暗的光線里,地上滿是熠熠生輝的金色碎片,在場地的中間,跪著一個長發披散的人,周圍閃爍的金芒,映在他的身上,流淌出無盡的喜悅。
他不住地喘著氣,略微看了四下一眼,便將目光停在了季無塵的身上。
季無塵只是來得及沖著對方微微一笑,一股極大的疲倦感就如大海的怒潮一般涌來,他只覺眼前一黑,便一頭栽了下去。
十丈高的雄偉身軀,狠狠地砸在地上,揚起無盡的煙塵,夾雜點點金芒,這里再次恢復了平靜。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淌,通天塔內,唯有那人沉重的喘息聲不斷響起。
看著倒了一地的眾人,那人眼中驚異之色漸濃。他已經被隔絕在這里很久,久得他已無法想起具體的時日,久得他甚至無法思考眼前的這些人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 當!」一口金鐘掉落在地,真是原先禁錮他多年的神皇鐘,那個人當年貼身的十件法寶之一。
金鐘掉在地上,並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反而頃刻間就縮小成巴掌大小的一個鈴鐺,只是形狀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神皇鐘便收斂了所有的光華,靜靜地躺在黝黑的地面,顯得毫不起眼。
與此同時,龍祖那雄偉的身軀也慢慢退化,最終變成一個赤身**的年輕男子,匍匐在地,一動不動,正是季無塵。
那人的目光絲毫沒有被神皇鐘吸引,反而是緊緊盯著季無塵。
他知道,若不是這個人,自己此刻還在天地牢籠中帶著,忍受那無邊無盡的折磨,或許十年,或許百年,或許知道永遠。
若是沒有這個人,自己斷不可能掙月兌那可怕的束縛,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救自己,但這些對于他而言,顯然不重要,關鍵是他現在自由了。
他只知道,他在這里,就是為了等一個人。
冥冥之中,他回想起了很多,一幕幕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扯得他的神經竟是微微發痛。
那個當年將他關進這里的人,只對他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今天似乎已經應驗了,只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這樣做!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打斷了那人的思緒,他抬眼望去,卻見那些原本昏迷的人在霧塵中慢慢爬起,一個個搖晃著昏沉沉的腦袋,雙目卻是四下不停地打量。
月色觸目所及,在她面前躺著的,正是赤條條的季無塵,根本沒有多作考慮,她掙扎著爬到季無塵的身邊,慌張地想要查探對方的情況。
「你怎麼啦?醒醒啊!「月色抬起虛弱不堪的雙臂,奮力地搖晃著季無塵的身軀,映入她眼眸的,是一張無比慘白的年輕臉龐。
這邊的動靜立刻將金陌等人吸引過來,隔著薄薄的霧靄,他們發現自己的少主正靜靜地躺在深淵女王的懷里,沒有絲毫的生氣。
眾人立刻爬起身來,相對于月色,他們顯然要恢復的快了許多。深淵女王為了壓制神皇鐘的反抗,耗盡了全身的氣力,此刻雖然醒來,但依舊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
而十三太保卻只是被震暈過去而已,本身並沒有太大的消耗。他們一個個面露緊張,圍在季無塵的身邊,一時之間顯得有些六神無主。
沒有人去注意,此刻場地中央有一雙異樣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他們的眼中只有季無塵一個人。
剛才眾人只覺的一陣白光過後,那巨大的聲浪將自己高高掀起,那巨大的沖擊力連進化到神獸的他們也是無法消受,然後便是失去了知覺。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少主變得不省人事?這一連串的疑問讓他們來不及消化,只是打心底希望龍祖大人能夠平安無事。
不知不覺中,這位年輕的龍祖血脈,已經成了他們的主心骨,雖然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但看到季無塵化身龍祖的那瞬間,他們的敬畏卻是發自靈魂深處。
「他只是虛月兌而已,你們不用擔心。」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將一群沒頭蒼蠅的注意力從季無塵身上拉了過去。眾人才恍然發現,那個金色的光幕已經消失,一個寂寥的身影正注視著自己。
這個聲音?
十三太保不由相互望了一眼,從彼此欣喜的目光中不難看出,他們經歷了這麼多,還是值得的。
「老爺!」除了抱著季無塵的月色,其他九個人俱都是跪倒在地,朝著那人深深一拜。
那人一怔,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一圈,不由哈哈大笑︰「是你們?很好,你們竟然都進階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那人的目光猛地金光爆射,死死盯著被月色緊摟在懷的季無塵,那年輕的臉龐讓其驚疑不定。
「老爺,那里躺著的,正是少主,是老爺您的兒子啊!」雲霄似是看出了那人的疑惑,不由面色微怔,不由開口提醒道。
這人捋了捋散亂的頭發,露出一張英俊的中年人的臉龐,他的眼角帶著細密的魚尾紋,消瘦的臉頰並沒有改變太大,但是那雙眸子卻是露出激動的神情。
因為內心的激蕩,季方的唇角微微抽搐,他就這樣呆呆地望著季無塵,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換了任何一個人,在見到自己的兒子不顧自身消耗,將自己從無邊的苦難中營救出去,恐怕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吧。
月色也是略帶驚奇地看著季方,這個人,便是季無塵的父親麼?似是為了討好對方一樣,深淵女王為了避免自己的尷尬,很是生硬地沖著對方擠出一個微笑。
季方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倒不是因為對面那個丑陋的女人露出的那個難看笑容,而是從對方的身上,他嗅到了一股來自深淵的氣息。
「你是誰?」季方厲聲喝道,全身釋放出一股幾位凜冽的殺機,目標正是一臉驚駭的月色。
十三太保也是心中一凜,想不到自己的老爺竟然對深淵女王如此敵視,他們跟隨在季方身邊多年,對于老爺的秉性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股架勢,是老爺將要出手的前兆啊!
現在可怎麼辦?季方這邊他們自然是不好多管,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成功進階神獸,但是對于曾經的老爺,他們依然生不起絲毫的悖逆之心。
而另一邊的深淵女王,說實話,他們沒有絲毫的好感。能夠和月色和睦相處這麼久,自然都是因為季無塵的原因。
但是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龍祖大人跟這個女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萬一少主醒來,發現自己的父親和那個女人打得不亦樂乎,這事情可就鬧大發了。
這還不算最糟糕的的,問題是現在深淵女王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要是再老爺盛怒一擊之下出現個好歹,這後果,眾人簡直不敢想象。
月色也是看出了季方的敵意,她的面色霎時間變得煞白。雖然不明白季方為什麼會對這幾這樣一種態度,但季無塵的父親如此不待見自己,多少還是讓其心中暗淡。
但身為深淵女王,月色自有她的驕傲。只見她揚起細長的脖頸,毫無懼意地迎向季方森冷的目光︰「深淵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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